第一卷 恰同學少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兩場漫長的戰鬥

有人看見唐三十六遞了張紙給折袖,但沒有人聯繫到,那會是一張銀票,因為狼族少年留給世人的印象,怎麼都無法與金錢這種事物聯繫起來,就像落落和軒轅破,哪怕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發生,依然難以相信。

折袖走進了洗塵樓,折袖走出了洗塵樓,他的對手沒有走出洗塵樓,和苟寒食一樣,他再次迎來一場毫無爭議的勝利,但除了結果之外,過程卻比苟寒食要多了很多爭議,因為他的對手再次重傷難起,被直接送出了學宮。

考生們的目光隨著他走下石階,來到林畔國教學院數人前。

唐三十六有些無語,說道:「你是用摘星學院的學生身份報名,現在還頂著張聽濤的假名字,那位仁兄算是你的同窗,你至於下這麼重的手?」

折袖沉默了會兒,似乎不怎麼理解他為什麼關心這種事情,然後說道:「我說過會好好打。」

唐三十六的銀票讓他很滿意,所以他先前難得地對人點頭示意,並且承諾會好好地打,對不怎麼理解、也懶得理解所謂人情世故的狼族少年來說,好好打便是用盡全力去打,那麼他的對手的下場便可想而知了。

「那你現在來做什麼?」

考生們的目光集中在林畔,這讓唐三十六感覺到了一些壓力,他不想讓國教學院與折袖之間的交易被人知曉,倒與榮譽之類的事情無關,純粹是他想保守這個秘密,折袖是可以用金錢收買的秘密。

折袖現在等於是國教學院的僱傭兵,如此強大的僱傭兵,當然最好沒有人知道。

「來談價。」折袖說道。

唐三十六明白他指的是下一場。

沒有任何意外,折袖對上了苟寒食。

落落和軒轅破低頭看著地上的草枝,不說話,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陳長生沒有,因為這是他的事情,如果事後會被人恥笑,他認為被恥笑的對象也應該是自己,而不是唐三十六。

「你要的東西,我不能保證……我有沒有,但我會盡量爭取給你。」他看著折袖說道。

折袖盯著他的眼睛,神情漠然說道:「你一定要有。」

陳長生說道:「如果有,就給你。」

折袖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可以。」

然後他望向唐三十六,又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三倍?」

唐三十六怔了怔,然後才醒過神來,強行壓抑住狂喜,平靜說道:「沒問題。」

折袖再次對他點頭示意,轉身向人群外走去。

「看來這個傢伙只會殺人,完全不會談價啊。」

唐三十六看著他的背影,感慨說道。

打苟寒食,比打那名摘星學院考生的價錢只翻了三倍,折袖的開價,讓他實在有些意外。

然後他想起一件事情,回頭望向陳長生,皺眉問道:「你知道他想要什麼?」

很明顯,狼族少年非常缺錢,只是他願意幫助國教學院的一部分理由,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從陳長生這裡得到些什麼。

陳長生看了落落一眼,說道:「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要什麼,只是不確定能不能幫到他。」

八強戰最後一場對戰,發生在落落與那名槐院少年書生鍾會之間。

不愧是青雲榜排名第九的少年天才,在洗塵樓里,鍾會表現出了極強大的真元修為和劍法,成功地……堅持了半炷香的時間。

離宮教士宣布結果後,鍾會沉默地離開了洗塵樓。

看著這名槐院少年書生略顯落寞的背影,落落沒有什麼感覺,靜靜看著門口,等待著下一位對手的到來。

她沒有離開洗塵樓,她要求打四強戰的第一場,二樓里的那些大人物總要給她這點面子。

洗塵樓的門關閉,過了會兒時間後,再次開啟。

聽著那聲吱呀,落落走了過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對手攙了進來。

她這輪的對手是陳長生。

被那場雨水洗過的地面,殘著些微濕的沙,靠著圓樓四壁的石階,還算乾淨,也比較於燥。

落落扶著陳長生坐到石階上,遞過清水,喂他喝了口,說道:「藥力還要多長時間才能發散?」

陳長生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纏著的那圈金線,說道:「已經好些了,你不用擔心,如果稍後還不行,我再想辦法。」

落落說道:「先生,那你就先多歇會兒。」

陳長生望向二樓,心想這樣合適嗎?

洗塵樓是大朝試對戰的場所,考生進樓之後,心神都在戰鬥之上,很少有機會打量這座樓的模樣。

他這時候倒可以好好看看。

只是,終究有些不安。

「會被人說吧?」他看著落落問道。

落落本想說,自己可不怕別人說閑話,但想著他謹慎的性格,眼珠微轉,說道:「那我們聊聊天也好。」

聊些什麼呢?國教學院里的大榕樹有沒有變得更粗?站在樹臂上還能不能看到百花巷口那家雜貨鋪?去年冬天國教學院里的雪積的厚不厚?

「先生,你是怎麼打贏庄換羽的?」落落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很關心的問題。

陳長生想了想,把先前那場對戰仔細講了一遍,絕大部分細節都沒有遺漏。

落落自然很吃驚,猶有餘悸說道:「幸虧有那場雨……」

陳長生點了點頭,此時回想起來,如果沒有那場寒冷的雨自天而降,他就算不被星輝燒死,也會因為高溫而身受重傷。

那場雨,是從哪裡來的?

「學宮在教宗大人的青葉世界裡,能夠讓這裡下雨,只有教宗大人。」

落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先生,這件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陳長生沉默不語,如果落下那場秋雨的人真的是教宗,如何解釋?

他和國教學院是國教舊派勢力重點培養的對象。

誰都知道,國教舊派勢力或者說,那些忠於陳氏皇族的大人物們,針對的對象,便是聖后娘娘與教宗大人。

教宗大人為什麼要幫助自己?更準確地說,拯救自己?

整個大陸都知道,國教學院的新生,主教大人的那份宣告,都隱藏著很多問題。

陳長生作為當事人,當然更清楚,只不過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一是因為他不願意去想,他的目標始終是大朝試的首榜首名,京都的大人物們要做什麼事情,和他無關。

二是他想不明白,那些大人物們的思,不是像他這樣的少年能夠猜透的。

「至少,現在看起來,對我是有好處的。」陳長生看著神情凝重的落落,寬慰道。

落落說道:「我想,或者可以借勢。」

陳長生有些不解,問道:「怎麼借勢?」

落落的目光落在他胸腹上的那幾道劍傷上,說道:「稍後決戰的時候,盡量行險。」

陳長生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按照落落的本意,絕對不會建議他那樣做,但既然陳長生一定要拿首榜首名,那麼便不得不做。

她和陳長生都不知道那些大人物們在想些什麼,但知道那些大人物們已經做過些什麼。

有很多大人物想陳長生失敗,也有很多大人物不想陳長生死。

教宗大人能讓學宮下一場雨,便能下更多場雨。

那麼陳長生就應該行險,向死裡求生,如此,才能借到那些大人物的勢,或者再借教宗大人幾場雨。

所謂借勢,便是順勢。

落落有些不安說道:「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陳長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落落神情有些低落,說道:「抱歉,今天沒能幫到先生什麼忙。」

她在教宗大人前懇請一夜,才能參加大朝試,名次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給陳長生保駕護航,比如她前一輪戰勝了鍾會,這時候陳長生才能坐在石階上休息,而不需要以重傷的身體,面對槐院的絕學。

只是在她看來,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的目標是天海勝雪和苟寒食。

天海勝雪因為她退賽了,可還剩下一個苟寒食。

洗塵樓里很安靜。

洗塵樓外卻很熱鬧,因為沒有人關心樓內那場對戰的勝負,所有人都知道,落落殿下會做什麼。考生們三兩成群,討論著先前的對戰,說著可能的排名,猜測著陳長生的實力究竟有多強,能在苟寒食手中撐過幾招。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洗塵樓依然安靜,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考生們等的有些無聊起來,有些人甚至開始犯困。

關飛白望向洗塵樓緊閉的大門,生氣說道:「哪有這樣的道理?」

梁半湖望向林畔,搖頭嘆道:「連唐棠這樣的人都覺得丟臉,殿下她怎麼好意思?」

苟寒食沉默不語,想著國教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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