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外星來客 第三節

開機前夕苗桐才跟項目組的其他工作人員碰面,雖然是紀錄片也要搞個開機儀式,用林樂的話叫「拜天地」。苗桐可是知名的名媛,跟其他人在茶樓的大包廂里一碰面,立刻成為眾人的焦點。

不過為了藝術奉獻的人跟為了柴米油鹽忙碌的家庭主婦們層次可不一樣,看到苗桐互相咬耳朵,絲毫不懼怕當事人就在旁邊坐著。

「哇,氣質好好耶。」

「好淡定的。」

「她專欄寫得也很好,有才有貌啊。」

「真的啊,那你加入我們白苗真愛粉絲會啊。」

「有錢我也要找人幫我生孩子,身材還是少女。」

「能不能讓她給我簽名啊?」

苗桐裝沒聽見,模仿主公這兩天在家裡那種高貴冷艷的舊式貴族的做派,只管垂眼吹著她的茶水。

開完會公布了開機時間,然後就去附近的日料自助餐廳聚餐。林樂本以為會被這幫猢猻灌死,卻因為坐在苗桐身邊而逃過一劫。苗桐那一幅生人勿進的姿態唬得人不敢來敬酒,好像她周遭有一道隱形的結界在庇佑似的。

可苗桐心情算不上明朗,沒有人來敬,她就跟林樂自娛自樂地玩色子。

「小桐,我得誇誇你,你今天太有氣勢了!」

苗桐為了這個所謂的氣勢,挺得脊梁骨都要折了,淡淡地說:「過獎,我們家主公這兩天都這樣對著我演三國。」

「主公?哦,你們家主公啊,怎麼了, 不和諧?」

「 也知道 ?」

林樂不服氣了, 怎麼了,沒有 就沒有童子尿,沒有童子尿就沒有童子蛋!

「 就沒有 了嗎?!小桐,你可是矜持的少女,以後 這種話題可不能說了啊。」

「我連兒子都有了,怎麼就不能說?」

「又不是你生的。」

「反正有了。」苗桐看著他,「你不服不行的。」

「我服我服。」林樂求饒後,又想起一個事,「你不會還在因為豆丁的事跟你家白先生鬧彆扭吧?」

「怎麼可能,我都沒有隔夜仇的,只有主公在單方面地鬧彆扭而已。」

林樂哪裡肯相信,她家主公那可不是一般的主公,絕對是拱手河山討你歡,烽火戲諸侯只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啊。他跟苗桐幹了杯啤酒,問:「在他鬧彆扭之前發生了什麼?」

苗桐陷入了沉思中,又喝了幾口酒,才慢慢地說:「他給我換拖鞋的時候,我說,他比我高貴。」

「然後?」

「然後他就真的高貴冷艷起來了。」

林樂倒抽口涼氣,心裡說,你這是作死呢,活該。

苗桐托著側臉,對著林樂呵呵笑,面頰上泛紅,有些微醺了。她不勝酒力,所以一向不怎麼喝酒,今日不知不覺地就拿啤酒當茶水喝了。

林樂也不知不覺喝了不少,也有些飄飄然了,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不過是勸她主動送上門給主公一逞獸慾的混賬話。

不過林樂趁著酒勁兒沒發作,認真跟苗桐分析這場高貴之戰。他說:「小桐你這次傲嬌是沒道理的,人家白先生只是在自救,一邊倒的輿論本身就是不健康的。公眾很容易被愚弄的,你引導他們什麼,他們就容易信什麼。因為追根究底的公眾是善良的,卻又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所以粉絲會的出現正是平衡這個一邊倒的趨勢,是讓輿論重新回到健康的軌道上。我倒是覺得這是個好事,難道你的脊梁骨被戳得不疼嗎?萬箭穿心雖然習慣就好,但有金剛罩鐵布衫的話,誰要被穿心啊?」

苗桐靜靜聽著,這些道理她也知道,她也是資深新聞工作者了好嗎?

「可是樂樂,你不知道啊,我跟惜言之間有一道裂縫,我們都在努力去縫補,可現在有人要努力把這道裂縫撕開。我自己沒問題的,可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拖下水,這算什麼呢?像洛雨和豆丁,他們還都是孩子呢。」

林樂迷糊地說:「我聽不懂。」

「聽不懂也不用勉強的。」

本以為聚餐被輪番敬酒導致宿醉的悲劇可以避免,可林樂還是在思考中把酒當成白開水喝,導致兩人都喝高了。歐陽立從苗桐的手機上找到白惜言的號碼,打過去很含蓄地說苗桐喝多了。白惜言一聽到男人的聲音汗毛都炸起來了,裝了幾天的高貴冷艷都碎了一地,急忙親自去接人。

項目組的文藝男女青年們都喝嗨了,還有幾個能認清楚人的,看到白惜言都撲上去了,一個個覥著臉說——

「白先生能不能和我合影啊,嗝……」

「假人吧,我摸摸。」

「能不能把你未婚的富豪朋友介紹給我啊?」

「我是粉絲會的,我要簽名!簽名!」

……

什麼文藝男女青年喝醉了全都是毛猴兒。

小莫在旁護駕,白惜言抱起自家的毛猴兒就走,她喝醉了酒倒是不鬧,而是異常反態地抱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苗桐恢複意識已經是第二天了,白惜言不在家,張阿姨說是謝翎把他接走了。

她昨天又沒失憶,趁她喝醉氣得掐他的腰,主公的高貴冷艷便破功了,估計回來就要跟她走氣急敗壞路線。

苗桐想起來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主動跑去給他整理畫室。整理到一半,張阿姨上樓來跟她說:「小桐,門口有個老婦女來找你,說是你什麼小鄭嬸子。我沒讓她進來,不會又是你老家那邊的親戚來鬧事吧?」

上次苗桐的老家親戚過來為了她父母在家中的老宅和幾畝地鬧事,張阿姨想起來還生氣,如果下次再看到那個什麼大伯,她就直接報警,沒這麼欺負人的。

苗桐愣了愣,把頭上綁的布巾一摘,連圍裙都來不及解開就往樓下跑。

院門口一個年紀約五十歲的婦女交疊著雙手,不時地拽一拽衣擺。她走近了,跟那女人四目相對,還是記憶中的輪廓,帶著北方女人的高大和健碩,只是老了,歲月毫不留情地刻下了痕迹。可是不會錯,她一眼就認得出來。那女人也看著她,眼圈泛紅卻一直沒張嘴喊出她的名字。

「小鄭嬸!」苗桐打開門握住她的手,激動得聲音都發抖,又叫了一聲,「小鄭嬸!」

「哎。」小鄭嬸一下子哭出來,「小桐啊。」

張阿姨第一次看到苗桐這樣要哭不哭的,只知道在門口傻站著,那女人也激動得直掉淚。想來也是極其重要的人了,張阿姨忙提醒她先讓客人進屋來坐。

小鄭嬸進了這樣的家很是局促,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更是千言萬語都理不出一個頭緒似的。

她上次見苗桐,還是苗桐十二歲的時候。要不是電視上那些事,就這樣的姑娘走在街上,誰能想到當初是跟他們一起住在建築工地旁邊臨時屋裡的孩子呢。而自己竟然厚著臉皮來找十幾年沒見的孩子張嘴就是要求人辦事,來之前相好的話,卻因為羞愧怎麼也開不了口。

苗桐沒想那麼多,兀自陷在重逢中回不過神。她父親和小鄭叔是老鄉,進了同一個建築隊打工,兩家比鄰而居,關係更是好得像一家人。小鄭嬸是個心善爽朗的女人,因為苗桐的母親身體不好,她對苗家照顧頗多。家裡出了事以後,小鄭嬸也幫了她不少,她一直記在心裡。只是後來她由白惜言這邊的人照顧去住了校,從此就斷了聯繫。

兩邊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開頭,張阿姨來上茶,小鄭嬸站起來說:「給您添麻煩了,您是小桐現在的家人吧?」

張阿姨忙說:「快坐著坐著,我是小姐家的保姆,您是哪位啊?」

「哦,我是小桐以前的鄰居,好多年沒見了。」

張阿姨一聽就沒那麼熱絡了,只說那你們聊吧。也不能怪她勢利眼,好多年沒見了,現在找來應該不是單純地來聯絡感情的。不過看苗桐那麼高興的樣子,她又不能潑涼水,只能邊去收拾書房邊聽著外面的動靜。

苗桐給她添茶,笑著問:「您和小鄭叔身體都還好嗎?」

「好。」小鄭嬸又打量了下屋子說,「看到你住這麼好的地方,長成這麼好的孩子,你爸媽泉下有知也該放心了。」

苗桐只是尷尬地笑笑,畢竟她家以前什麼情況,她和白惜言又是怎麼個事,別人不知道,小鄭叔一家是知道的。當年小鄭叔還帶頭到源生地產的大廈去討說法,要是沒小鄭叔急著給出頭,她當初一個小孩子懂什麼,更是半點主意都沒有的。

不過最初頭腦發熱的激動過去,她也回過神來,覺得小鄭嬸來得未免太突兀。

「您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哦,聽說你回到老家,我是跟你老家的大伯打聽的。」

「那您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小鄭嬸這才面露羞愧之色,低著頭磕巴著說:「嗯,是出了點事,要是有一丁點兒辦法,嬸子也不能厚著臉皮來找你。嬸知道你也不一定有辦法,但鄉親們說有錢有勢的人好想辦法的,所以就來問問你能不能幫個忙,嬸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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