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若重生 第一節

朱玉珂帶著夏生已經失蹤了將近十個小時。

白家報了警,動用各種關係開始查找他們的行蹤。朱玉珂從親子鑒定中心離開以後,開車上了高速公路。晚上八點由於冰凍雨雪天氣,高速公路封了路。

菜已經熱了兩遍了,沒有人肯吃,張阿姨只能嘆著氣倒了。

兩個小時前,白惜言按著她的肩膀鄭重地說,小桐,夏生是我跟你的孩子。苗桐看他們姐弟的眼神,就好像他們兩個全都瘋了。

苗桐在房間里一直沒有出來,白素非常的擔心她,其實找個恰當的時機慢慢告訴她就好了,何必急在一時呢。

可白惜言已經不想讓她從其他人那裡知道這些了,他已經給過她一次難堪,再也不想有第二次。況且那種所謂的恰當的時機永遠都不會有,不過是在敗露前無休止地隱瞞和欺騙罷了。

「往好的地方想吧,小桐很喜歡夏生,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白素試圖讓白惜言寬心一些,「小桐很懂事,她會想開的。」

白惜言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是因為苗桐懂事,她能想開,所以她就活該要被迫接受嗎?這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地欺負。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還是沒有消息。

苗桐聽見門外白素和張阿姨離開的聲音,過了不多久,白惜言默默走進來將壁燈打開。微弱柔軟的光源在苗桐的眼裡依舊是刺眼,她很想徹底把自己藏進黑暗裡,最好誰都不要看到她。

白惜言想了一晚上,要怎麼溫柔地跟她說話,可看到她鋪在床邊的黑色頭髮,那恨不得消失的脆弱的一攏棉被包,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對不起。」

如果每傷一次心裡就會多道疤,那她的心臟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白惜言突然狠狠地把被子掀開,把她從黑暗裡拉出來,大聲說:「你不要這樣,你罵口子,哭啊,打我啊,怎麼都好,不要一聲不響的。我不需要你懂事寬容,你是笨蛋嗎?你不會反抗的嗎?」

苗桐空洞洞地看了他一會兒,回過神來似的,乾涸的眼睛慢慢有了濕意。

「那時大姐跟我說,她就是我的家人,我覺得很幸福。」

「你們把我當什麼啊?」

「你們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他無法回答,白惜言心如刀絞,這樣的控訴無力得像小孩受到不公平待遇後孱弱不甘的哭聲。

她再堅強,再懂事,傷口多了也會有血液流盡的一天。

苗桐定定地看著她深愛的男人,她知道一張嘴就是毒蛇猛獸,可她控制不住地低吼:「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是我犯賤,是我管不住自己,我壓根就不該回來!」

他們不止一次有過爭吵,說過刺傷對方的話。他們也不止一次地後悔,發誓再也不做這樣的蠢事。

白惜言深吸了口氣,試圖平穩自己的情緒說:「小桐,我知道你現在生氣,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我受不了了。」苗桐用悲哀的眼神望著他,帶著枯萎的笑容:「惜言,我竟然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呢。」

白惜言把她攬在懷裡,一下一下地順她的頭髮。

懷裡的人恬靜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口,像在仔細聆聽他的心跳。在規律的心跳聲中,累極的苗桐很快就睡著了。不知道她的夢中還有沒有欺騙隱瞞,那裡有沒有乾淨簡單的愛情和一個不會讓她痛苦的白惜言。

放了她吧。白惜言對自己說,你還想把她害成什麼樣子?

無論多麼相愛,他們依舊不配。是他配不上苗桐,在這段愛情里他早已處在被動的地位。她在,他愛她。她走,他等她。她歸,他擁抱她。如此而已。

白惜言是第二天上午接到劉錦之的電話,說朱玉珂和孩子都找到了。

昨晚在下高速公路的路口,一對開車經過的夫婦看到路邊停著輛車想去問路,透過車窗看到裡面有燒紅木炭的火光。夫婦二人將車窗用鎚頭砸破了,沒想到車裡除了女人還有個孩子都已昏迷,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送到了最近的縣級醫院。

朱玉珂昏迷了三天,從縣級醫院轉到B市的康樂醫院,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著名女主持人帶著剛滿一歲的兒子燒炭自殺,好似熱油里潑了瓢開水炸開了鍋。

緊接著一家小娛樂報曝出了一張照片,背景是白家開滿紅色虞美人的庭院,牆邊的大槐樹下,黑髮的姑娘躺在搖椅上,身形秀美的男人伏下身子跟她接吻。

那姑娘的臉雖然看不清楚,可苗桐那頭標誌性的黑髮卻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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