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命中注定 第三節

天有不測風雲,始料未及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在劉煙煙的孩子連名字都還沒起好時,那個孩子就夭折了。就在她滿月的前兩天,本來劉家還準備了個小型的滿月酒。謝家自然是不肯參加的,兩家已經因為這個孩子鬧僵了。

孩子本來就是先天不足月很是羸弱,又得了新生兒肺炎,去得很快,也沒受什麼折磨。

滿月酒變成了送葬宴,胖老劉給這個二十八天大的外甥女買了一塊墓地。作為孩子的生父,那個法國留學生蘭帕德也參加了葬禮。他是基督教徒,穿著黑色的禮服在墓碑前禱告,劉煙煙幾次哭倒在他懷裡,他們都悲痛欲絕。

不久後,劉煙煙和謝翎辦了離婚手續,跟著蘭帕德去了法國。

對他們來說,這個孩子來得太早了,他們還都沒有做好成為父母的準備。她要繼續上學,蘭帕德也要完成他的學業。他們未來還會有孩子,而那個時候的劉煙煙一定不再是個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小女孩兒了。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好似滄海桑田變幻。

幾千年的時光經歷了不同的人卻重複著相似的故事,想做的事趕緊做,該愛的人趕緊愛,時間不等人。

白素接到苗桐的電話有些吃驚,這是苗桐主動打電話表示要一起過年。這個「一起過年」的言下之意還包括養在白素家的孩子。

夏生。白夏生。

其實夏生並不是夏天出生的孩子,名字是白素騙苗桐取的,苗桐以為是夏天出生的,便取名為夏生。白素也沒有更改的意思,因為夏天是鬱鬱蔥蔥的季節,受到夏季神明祝福的孩子都有一顆熱情快樂的心。這名字的寓意非常好。

臘八節過後,白素一家就從上海趕過來了,住在度假村的另一棟別墅里。一起過來的還有趙元元,她跟她媽上輩子是天敵,這輩子才會見面就掐架。不過多了她一個人就夠熱鬧了,剛開始的幾天亂鬨哄的,白惜言非常的不適應。

而且最不適應的是,元元把孩子從白素住的那邊帶過來了,那孩子已經會叫人會走路了,長得水靈靈的,尤其是那雙烏黑的大眼仁直愣愣地看人,說不出像誰。

他算是第一次離開上海來見陌生的人,來之前元元姐姐告訴他,要去見爸爸。實際上他這個年紀對於「爸爸」這個概念還是很模糊的,他只知道有姨媽和姨夫,這兩個稱呼在他的認知里和爸爸媽媽差不多的。

白惜言看他,他也看白惜言,不是害怕,卻也不靠近,好像感覺到自己不受他的歡迎似的。

小夏生的眼光在屋子裡兩個陌生人身上轉來轉去,終於把目光放在了苗桐身上。苗桐被個一歲大的孩子盯著覺得不自在,卻也非常友好地伸出手:「夏生,過來。」

元元拿著根香蕉邊吃邊搖頭:「他這小鬼挑剔得很,除了我大姨和保姆,誰都不讓抱的啦。」話音剛落,卻見那小東西幾步走到苗桐面前,毫不客氣地抱住了她的腿,還討好地用臉蛋蹭了蹭她的膝蓋。元元嚇了一跳,叫著見鬼,飛奔去隔壁跟大姨彙報去了。

苗桐把他抱起來放在膝蓋上,他就安靜地被苗桐摟著一起看電視了。

白惜言打量著他們,一大一小的兩張臉,他終於明白小夏生的這雙眼睛像誰了。他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他不確定苗桐這一天的心情怎麼樣,反正他是糟糕的。他應該就是那種最糟糕的男人了,把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放到她面前,讓她平靜地接受。白家欠她的太多,她也只能平靜地接受。他一直在踩著苗桐的底線行走,隨時都有失足落水的危機感。

進了房間白惜言就急迫地撕扯她的衣服,他的一雙微涼的手伸進她的衣服亂摸,激得她一身的雞皮疙瘩,身體內倒是漸漸熱了起來。苗桐難堪地說了句「不要留下印子」,可白惜言任性起來是極其可怕的,不僅在她的頸子里肆意吮吻,還用上了牙齒。苗桐那點微弱的掙扎抗議,在他的眼中無異於性事上的小情趣,索性抽出她腰上的睡裙帶子把她作對的雙手綁在床頭,毫無顧忌地任他為所欲為了。

「白惜言,你這個瘋子。」苗桐想想也知道自己的脖子就有多精彩了,惱羞成怒,「你讓我明天怎麼出去見人?」就這印子怕是到尾牙會都難得消除了,她到時候總不能穿個禮服圍個大圍脖,想起來就覺得頭痛。

白惜言在她上方撐起手臂,額上薄薄的汗,眼神卻性感得愈加發暗,微微一笑:「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擔心好了。」

苗桐意志薄弱,終究是對美色毫無抵抗之力,不多會兒就淪陷在他能把人的靈魂都吸走的唇舌里。

第二天的後遺症就是腰酸背痛地爬起來去上班,還不小心被前台小妹看到脖子里的青紫的余痕。她目瞪口呆,壓根不相信自家清心寡欲的苗總編也會有男人似的。經過前台小妹那張沒有把門的嘴一宣傳,下午整個社裡都知道苗桐有個非常恩愛的男朋友,還蓋了軍功章來上班。

唐律打內線給她,取笑說:「我剛才衛生間聽到男記者在討論,其實你仔細看,長相身材都不錯,就是太良家了,可說不定在床上會很辣。」

「要不要送幾杯硫酸給你們漱漱口?」

「哎呀,已婚男人嘴上討點便宜嘛,瞧你。」

「我沒有便宜可以討,我很貴。」苗桐把電話掛了,她可受不了唐律的三八。

晚上回家一進門,一個動作迅猛的小身影就撲上來抱住她的大腿,還開心地扭著屁股。

白素筷子上夾著的小籠包掉了,倒是大姐夫笑起來:「我說他怎麼不好好吃飯呢,原來是在等你。」

對於小夏生的示好,苗桐沒有拒絕,把他抱到嬰兒座上,接過姐夫手中的小碗。他的飯是保姆特別為他做的魚茸。苗桐喂一勺,他吃一勺,直到把一小碗魚茸吃得乾乾淨淨,然後就抱著他不離手的奶瓶喝羊奶。

白惜言還是冷眼旁觀的加熱,不贊成也不反對。苗桐在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地融化他們心中的隔閡,他可以養育他,但是他的父親和母親,他只能擁有一個。

吃過晚飯張阿姨又端出元元要喝的奶茶,一家人圍著桌子商量春節時要安排什麼活動,白惜言都隨他們,眼角瞄著那小鬼坐在苗桐膝蓋上就著她的手喝奶茶。

說起來也奇怪了,那小鬼跟苗桐親得跟什麼似的,一連幾天跟苗桐混熟了,只要苗桐下班一回家,他就誰都不要了,只黏著苗桐一個人。苗桐在書房裡工作他都要抱著奶瓶窩在她對面的沙發上,白素用ipad給他戴上耳機聽枯燥的古詩朗讀,他也聽得津津有味的,倒從小就能看出好學的苗頭。

連白素從上海帶來照顧他的保姆都戳著他的小臉開玩笑說,你就留下跟你小姨過吧,朱阿姨要下崗嘍。

眾人都笑,只有白惜言不知道拿出什麼表情來才好。

年前是百年難遇的極寒,度假村在廣場上開篝火晚會,苗桐拉著白惜言去湊熱鬧。這幾天太冷,他的戶外活動都取消了,怕得了感冒。白惜言樂得不用面對厚臉皮的大姐一家,每天抱著小鬼往這邊跑,倒是順腿了。

苗桐的臉被篝火映得紅彤彤的伸出手靠近火堆,周圍都是圍成一圈笑鬧的陌生人。可在這樣的氣氛下,所有的人都放下了以防,沒有什麼陌生不陌生。

「好暖和。」

「小心點。」白惜言把她拉遠點,「你沒聽說過一種說法嗎,篝火是囚籠中的野獸。」

「你這是保護過度。」

苗桐只能隨著他盤膝坐到服務生派發的蒲團上,主持人組織大家圍成一圈,開始做遊戲。人聲太嘈雜,白惜言湊到苗桐耳邊小聲說,不會又是擊鼓傳花什麼的吧?苗桐也覺得很在理,度假村的老把戲了,幾十年如一日。

果然主持人興高采烈地宣布:「今天我們玩的第一個遊戲呢,就是擊鼓傳花!拿到花的人,從我們的冒險箱里抽一張紙條,這紙條上可能是獎勵,也可能是懲罰。君子遊戲,不準耍賴啊。」

白惜言想離開戰圈被苗桐拖住了,像小孩一樣興緻勃勃地說,就玩一次吧。實際上度假村搞的娛樂活動,他們從沒參加過。倒是給張阿姨包的那一小塊地,他們經常去給蔬菜澆水捉蟲什麼的。度假村裡倒是有這個項目,度假村外包的大片的蔬菜瓜果地,夏秋兩季地田園採摘。

不過苗桐畢竟不是愛鬧騰的人,擊鼓傳花在她這裡沒什麼緊迫感,不像有些女孩子尖叫著扔燙紅薯一樣扔給下一個人惹得眾人哈哈大笑。紅花轉了兩輪,都是落在女生手裡,一個手氣好抽到了手機,另一個抽了盒安全套鬧個大紅臉。主持人安慰她,這也很實用嘛。氣得那臉皮薄的女生直跺腳。

苗桐也跟著眾人笑慘了,眼瞳里跳躍著火苗,平時笑起來也抿著的唇露出細白的牙齒,讓白惜言很想不顧場合地一親芳澤。

他好像好久沒見她這麼快樂了。

對於苗桐來說,白惜言這三個字的含義怕是涵蓋了她的上半生,痛苦是極致,幸福也是極致,沒有灰色地帶,也分不出好壞了。

等到擊鼓傳花結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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