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差陽錯 第二節

過了兩日是源生新項目的開工儀式,宋頭打電話請白惜言去主持,他說他現在已經不是主事的了,不合適。他知道他們現在還跟他客套,過段時間應該就習慣了。

白惜言退出源生地產的管理,劉錦之自然也不去了,他依舊是白惜言的私人秘書。

周五天氣好,白惜言叫劉錦之帶劉念過來玩。劉錦之擅長的是象棋,跟白惜言下圍棋就技遜一籌了,下了幾局白惜言都在讓他。他來了脾氣,把棋盤一推:「明擺著欺負人,不下了。」

白惜言揉著劉念的腦袋,大聲嘲笑:「小念,你看你爸贏不了就撒嬌呢,還不如你像男子漢。」

劉念倒是很識理,說:「乾爹欺負爸爸。」

「你爸爸啊,要是我欺負他,他就難受,他是受虐狂。」

「乾爹爛講……」被奶奶的口音影響,劉念總把「亂」發成「爛」的音。

「錯了,是亂——講——」

「爛——講——」

「亂!」

「爛!」

劉錦之聽這一大一小認真糾正發音就覺得好笑,如果惜言做父親的話,那一定是個好父親。

白惜言扭頭看到劉錦之若有所思的臉,知道他是到了更年期,內分泌比女人還紊亂,問:「你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快點找到合適的腎源做手術,這次應該沒有人做手腳了。」劉錦之說。

上次的呼吸機怎麼會插頭鬆掉,沒有那麼多巧合和天意。他們只相信人為。雖然他們做得很乾凈,連醫院監控都洗掉了,可只要肯花錢下工夫去排查,總沒有不透風的牆。只是結果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他們都懷疑是羅佑寧做的手腳,畢竟現在最恨他的是羅佑寧。可查出來的人,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是宋頭。宋頭和老孫性格不同,宋頭更加沉穩嚴謹,而老孫性子率直急躁。他們是源生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從小白惜言就叫著宋叔叔的人。

「他也不是想要我死,只是我礙著他的路了。」白惜言最初知道意外後,倒是很快就釋懷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只是他們未免太絕了些,想著這些年的情分未免心寒。」

「老孫未必知道,這種主意定然是宋頭一個人拿的,老孫是個沉不住氣的。」

劉錦之也明白,只是心裡難免怨恨,轉了話題說:「我會儘快和醫院協調的。」

他晚上留在白家吃了晚飯,才帶兒子回家,剛把他哄睡下,就接到劉煙煙的電話。劉煙煙有急事跟他商量,念她是個孕婦,就約在她家門口的二十四小時營業咖啡店見面。

前些日子劉煙煙找他,讓他找人看好苗桐,把吳小芳那天說的話全都跟劉錦之說了一遍。她又不是那種喜歡孤軍奮戰的傻瓜,自然是要拉個可靠的人,防止吳小芳狗急跳牆。

劉煙煙把一大沓資料甩到桌上,露齒一笑,「劉秘書你可要好好誇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麼能幹,這料可足的呀。」

劉錦之拿著文件夾一翻,好傢夥,可不是足料么。

管理局的老沈是個處事謹慎的人,官場和商場一樣,不過是如履薄冰。他在公開場合帶的都是自己的夫人,由於沈夫人明事理後院不走火,他從沒傳出過什麼桃色新聞,身家做得很清白。可他們的私人聚會帶傚,他在城外郊區的公寓藏嬌之所,再低調也會有蛛絲馬跡。

「我派人跟了他半個月啊,好容易給我查到點東西。說來也巧,偵探社的另一個人卻剛巧沈局和吳大律師就在身後。他們一前一後進同一棟樓,又一前一後從不同的大門出去。還有他們的通話記錄,不僅是吳小芳,還跟其他兩個女人聯繫密切,一個還是在校大學生呢。哪個偷吃的能擦乾淨屁股的?」

這就能說得通了,是吳小芳吹的耳邊風在拖著源生的審批文件。劉錦之搖頭嘆息:「她倒是釣上了一條大魚。」

「誰說不是呢?我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吧?」

「找到了,有一個孩子願意站出來說實話。」

劉煙煙打了個響指,興高采烈的:「那就好,看我怎麼讓吳小芳吃不了兜著走。」

劉錦之看她孩子氣的樣子,忍不住囑咐:「謝太太,你怎麼說也是個孕婦,身體是最重要的。」

「是我不想消停么?是她吳小芳都爬到我頭頂上來了,我還能謝謝惠顧么?再說了,早下手沾光,晚下手遭殃,怎麼也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了。」劉煙煙氣定神閑地摸著肚子,「我昨天去做了產檢,七個多月了,寶寶很健康,沒什麼大礙的。」

劉錦之也知道拖下去沒什麼好處,點頭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周五晚上苗桐下班後照例帶洛雨出去吃飯,又看了一場他念叨了兩個月的新上映的電影。他雖然是考生,但完全不用人督促,反而需要適當的娛樂休息。洛雨玩得很開心,整晚都是笑容滿面的。

苗桐回家拿了兩件外套,而後邊打電話邊去小區門口等小莫來接。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等苗桐感覺到不對勁時,她已經來不及呼救,捂著她嘴巴的手帕上是乙醚的氣味。糟糕了。失去意識前她猛地一把抓住了那人的面罩用力往下拉,可是完全看不清了。

戴著面罩的傢伙將苗桐抱到車上,而後拉開面罩露出清秀的臉,對前座說:「我們這樣干,真的好嗎?」

劉煙煙對他舉起大拇指,露出一排牙:「陳少,您演流氓真的演得太好了!平時沒少干作姦犯科的事兒吧?不像第一回干啊?」

陳柏風摸摸自己的脖子,覺得背後發涼,嘟囔著:「我肯定會被謝翎和白少聯手殺掉的。我怎麼覺得碰見你就沒好事兒啊?」

「你放心,這次絕對是好事,謝翎和惜言哥以後會把你當心肝寶貝一樣供著的。」

「那跟我苗妹妹提前串通好不行嗎?」

劉煙煙笑得眉飛色舞:「我也不想啊,這不全都是為了真實感么。」

陳柏風看她那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就知道這傢伙八成是公報私仇,畢竟有這樣正當理由耍苗桐的機會可沒下次了,況且是一箭雙鵰。劉煙煙心情非常好,一路上都在哼著歌。他們事先找了間破倉庫,以前是屯紙箱的,周圍並沒有監控設備,他們又開了一輛沒車牌的破車,用完扔了就行了。

陳柏風鋪了幾層紙箱子把苗桐放上去,又拿繩子捆住她的手腳。劉煙煙看他捆人的手法也十分的專業,忍不住鄙視他:「下流死了,在哪學的?」

「你想到哪裡去啦,我才沒有那種變態的愛好!」

另一個扮演綁匪的是個化妝師,拿出工具箱在苗桐臉上塗塗抹抹,造成被毆打虐待過的傷。劉煙煙看了嚇一跳:「看起來真的很慘哎!」她欣賞了一下後拿指甲刀將苗桐的前襟開幾個豁口,一會兒撕的時候比較容易些。看了一下被布置得很完美的受害者,劉煙煙打了個響指:「魚餌準備好了,開始釣魚啦!」

吳小芳接到陌生號碼發過來的彩信照片,照片上的苗桐看起來亂七八糟,被修理得很慘的模樣。

接著這個號碼打來了電話,是劉煙煙的笑聲:「這照片是我看到的她最漂亮的照片了,被打得真慘。」

吳小芳呵呵笑:「終於下手了?我還以為你心軟了呢。」

「不是我狠心,誰讓她動了不該動的東西呢?」劉煙煙冷笑,「我好想去現場看一下苗桐主演的動作片啊,可惜在郊區我挺著肚子去不了。不過等她醒過來,一定要好好欣賞下她喪家犬一樣的臉。那才是大快人心呢!」

這句話讓吳小芳心裡微微一動,能去羞辱苗桐,對她來說是不小的誘惑。

「在哪裡?」

「你不會要告發我吧?」劉煙煙開玩笑地說,「不過就算警察找到了也查不到我頭上,不過是街頭找的兩個小流氓。」

聽劉煙煙有防著她的意思,吳小芳嗤笑:「你多想了,我跟你是一條船上的,自然想去看笑話。像你說的,要是這麼難堪的時候沒有人在場欣賞,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啊。」

掛了電話,劉煙煙轉頭對陳柏風說:「上鉤了。」

苗桐醒來只看到頭頂懸著的一盞雪白的燈,照亮了整個空曠的倉庫,手和腳都被捆著,身邊有兩個打扮得痞氣的男人,一個人穿著的唇釘亮得反光,亞麻色的頭髮,胳膊上有青蛇文身。

「醒啦?」大大咧咧的一句,那人踢踢坐在地上吃盒飯的人,「開始唄?」

那人滿嘴塞得滿滿的,白他一眼:「總不能讓老子餓著肚子辦事兒!」

苗桐掙扎了兩下,綁得很緊,可繩下卻墊絲質的手帕。她的手機和包都在不遠處的地上,包看起來很整齊,沒被翻動過。而那兩個人不緊不慢地吃盒飯,看起來很是悠閑。苗桐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可她腦子亂得很,只想知道自己失蹤了多久,有沒有人發現。

深秋夜晚的溫度已經很低,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這讓她想起來不好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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