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從地獄到天堂,她要的幸福

許寞非在對她說出這句話之前曾經失蹤近一個月,不在住所,也沒有去公司,更沒對任何人透露過他要去哪裡的信息。

從酷夏到初秋,他的手機一直關著,她找不到他。

許寞非失蹤第七日。

炎熱的夏日彷彿突然間封凍起來,她走在S城的街頭,穿行在建築下的人群中,心裡空落落地疼。支持了那麼久之後,還是不可以嗎?

雨下起來的時候,她忘記躲避,任凌亂雨絲打濕了她單薄的紗衣和髮絲。

馬路斜對面,面容耀眼的少年反手拎著書包,正和幾個朋友自冷飲店走出。傍晚時分,因為下雨,天空烏雲密集,陰沉到令人感覺窒息。

身旁的朋友邊笑鬧邊討論著等下去哪裡吃飯,吃完飯去哪裡聚會。他卻只是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那些熱鬧喧嘩,似乎與他沒太多關係。淺棕色眼瞳放空般看著傘外暗沉天際下的雨絲,漸漸覆上一層寂色。

注意到前方少年的沉默,個子嬌小的周妍悄悄上前與他並行。一整個暑假,她花了很多時間找到他時常會去的幾個地方,再假裝偶遇慢慢打入他的朋友圈,但到再開學的如今,她和他的關係卻沒有半點進展。

「優澤,晚上你想吃什麼?」她試探地問,而少年只是漠視前方,忽略她的存在。

少女沒有氣餒,加倍用心地去靠近他,「對了,我早就想問你,你這這款歐米茄的手錶真的很漂亮,要多少錢才能買到啊?」她找到了話題,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觸著他腕上的表。

然而,那個少年卻如觸電般甩開她的手指。

「別碰它!」他撇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周妍被他嫌惡的語氣嚇了一跳,她小心抬眼,從側面看去,只覺得他那雙覆著修長睫毛的上挑雙眼帶著一股涼涼的蕭冷。怎麼會是這樣的眼神?她在冷飲店時還看見他和朋友們有說有笑,為什麼只是片刻工夫,他的表情就變成這個樣子?

少女正在疑惑間,卻見優澤的目光豁然間清明起來,彷彿有一道光掠過他瞳底,將他細緻的臉龐映得分外奪目。

「優澤——」周妍被他那一刻的炫目面容所吸引,失聲低呼。短短數秒,竟有很多種錯綜複雜的表情在他臉上變換著。少年握著傘朝馬路斜對面飛奔而去,他如此急切,甚至忘記去注意馬路上來往的車輛。片刻間,馬路上剎車聲一片,而他卻穿行而過,在某個沒有打傘的人影前停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數月都在躲避他的女人,一見到居然是這樣失魂落魄的模樣!原本充斥在心間的不甘和怒火在觸及她那張蒼白的小巧臉孔時褪去,不忍與心疼湧上,他有些失控地朝她喊,「你這個白痴女人!老是躲著我,我還以為你過得很好!可為什麼這副模樣在我面前出現?」

「優澤?」湛晴抬起頭,少年的臉龐近在咫尺,某個念頭自腦中划過,她突然轉身就走。

「不準走!」他將書包背上,一伸手自她背後牢牢摟住,同時移過雨傘為她遮擋越來越大的雨絲,「你什麼意思?看我就想跑,我有那麼恐怖嗎?可惡!走,跟我回去!」

「優澤,放手!」她儘力扳著腰間的手,但依然無力抵抗他的力道。他拖拽著她,攔下出租,將她硬塞上車,接著向司機報了別墅地址。

計程車急速消失在雨幕中,馬路對面,周妍有些獃獃地站在原地,身後那些朋友也因為優澤的異常而詫異萬分。

「那個,好像是他姐姐吧?」某個認出湛晴的男生說道,「奇怪,他對他姐姐的態度怎麼總是給人怪怪的感覺?」

「呵呵,難道說那傢伙有戀姐情結?」不知誰打趣道。

「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有可能!上次去露營時,我就覺得有些怪怪的了,他對她那種態度,與其說是對姐姐,倒更像是對戀人!」

「哇!真的假的,優澤這麼新潮!」其他幾個朋友不以為然地大笑,並沒有人把這些話當真。

然而,在一旁安靜聽著的少女卻漸漸白了臉孔。有一種寒冷的不安感自腳底瀰漫而上,混合著漫天飛舞的雨絲,滲入她心中。

管家岑伯一路自客廳追入,擔心地詢問著,卻始終不及少年的腳力。

濕漉漉的書包和雨傘被隨手仍在光潔的米色地磚上,他攔腰抱緊仍在掙扎的湛晴,拖拽著朝樓上而去。看著渾身濕透的兩人,岑伯在感嘆少爺今日回來很早的同時喊來傭人幫忙。然而那個已走上樓梯的少年卻厲聲喝退其他人,吩咐誰都不準上樓。

他踹開房門,將她拖入浴室。

「放手!優澤!我生氣了!真的生氣了!」湛晴見他一手旋開浴缸的籠頭,一手仍緊箍著自己的腰不肯放,心裡大感驚慌。他、他不會是想……

「洗澡!」果然,少年扯扯唇,說出兩個字。

「我會自己回家洗!你放開我!」她更加用力地掙扎,甚至用腳去蹬他,如此激烈的一番掙扎加上浴室地滑,他一個失衡朝前摔去,抱著她一起撞在牆壁上。

一聲細微的喀啦聲傳來,優澤低罵一聲放開她,連忙抬起左腕察看,「可惡!你居然弄壞我的表!」他臉色陰沉,倒是將她吼得一愣。她探上前一看,才發現那是在他生日時她送的表。

「笨女人!白痴!」他看著手表面上的裂痕繼續罵,湛晴簡直哭笑不得,「你有病啊,一隻表而已,而且還是我送的,頂多再買好了!」

「你懂什麼?就算再送也不是現在這個了!」少年瞪她一眼,聲音逐而減低,「這是、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在,湛晴頓時明白過來,原本因被強拖來的惱怒也消了大半,「你是說,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沒收到過生日禮物?」

「切!很奇怪嗎?幹什麼突然這種眼神?」他並不想被同情,站起身別過頭。

湛晴一愣,原來,他不只像岑伯說的那樣,在來S城後沒有生日,就連以往在日本都一直沒有過生日。

見她沉默,他又回頭,「喂,你不要發獃!快點給我洗個熱水澡!雖然現在是夏天,可是雨那麼大,不洗澡一定會生病!」

她心下一松,原來他是怕她生病,她剛才差點以為他是想……湛晴點點太陽穴,發現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浴櫃里有睡袍和毛巾,是你之前搬離時沒帶走的,可以用。」優澤看她一眼,目光突然有些閃避。他轉身吩咐完,便為她拉上了浴室門。

本還詫異著他閃避目光的湛晴在轉身看清浴鏡中的自己時,不禁低呼。原來她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得濕透,在浴室明亮燈光下一照清楚映出了裡面的內衣和玲瓏身形。

她深深吸氣,開始喃喃念叨著,意圖催眠自己只當沒發現這回事。

浴室門外,少年貼著門扉壓低急促的呼吸。那個笨女人,完全不明白剛才那刻他要花費多少意志力才能將自己的視線和腳步移開!

真是笨死了!

那天晚上,她在優澤的堅持沒能回家。之前被他一鬧,她的心情是緩解不少,然而待洗完澡獨自徘徊於別墅後面的小花園,那種絕望般空乏的心情又涌了上來。

雨後的空氣里,有股泥土的清香,風帶著涼意撩動薄薄的睡袍下擺,寂寥而蕭索。她在花園的角落蹲下,將臉孔深深埋入手臂間。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腿開始發麻,但仍固執著不願起身,只想就這樣躲著,哪裡都不想去,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要想……

溫熱的手臂自身後圍上她,優澤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如果過得不好,為什麼不來找我?」

許久,她的聲音低低傳來:「別管我,好不好?」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打斷她,乾脆在她身後坐下,並用力將她拉入懷中,「現在正是我把你爭奪過來的好機會,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優澤……」她嘆息著側頭看他,少年眼瞳明亮,帥氣的臉龐卻有一半陷在陰影里,那是種簡單與複雜的交縱矛盾,一如他以青澀年齡說出屬於成人話語的矛盾。

「優澤,不管你是不是認真的,我和你都不可能,你懂不懂?」她一遍遍嘆息,「你有沒有想過,我八歲的時候,你才剛剛出生;我讀高中的時候,你才讀小學;我開始初戀的時候,你還在學加減乘除……真的,我只是這樣想著,就覺得很荒謬!」

「那就不要想,閉上眼睛感受就行!」他將她的頭摁在自己胸前,「聽到沒有,這是我的心跳,是不是很快很亂?你根本不清楚,每次只要靠近你,它就會不聽話地亂跳;見不到你的時候,那裡就會空落落的;晚上,總是會夢見自己抱著你的畫面!就像剛才在浴室,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抱緊你……」少年說著,唇就要落下。她慌忙推開他站起,退開數步。

「不,不知道的人是你!就算你說的全是真的!就算我不介意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我和你還是不可能啊!優澤,如果你真的懂感情,你就該明白我現在的心情。除了那個人,我根本看不到別人!我就是沒有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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