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壽宴

晚上,香香哄好了小萱萱,仍舊過來聽風苑,在外面的小床上睡覺。剛剛躺下,就聽見慕容厲說:「進來。」

香香一怔,還以為他要喝水,忙進到裡間:「王爺有事?」說話間就準備倒水。

慕容厲說:「過來。」香香只得走過去,慕容厲說:「到這裡睡。」

香香微怔,說:「可是……」聽風苑不是藍釉的地方嗎?這張床,不是你和他一起睡過的嗎?我……可以睡在這裡嗎?

猶豫了一下,慕容厲不耐煩了:「沒聽懂?」這話很難理解嗎?

香香只好在他身邊躺上,他怒目:「脫衣服啊!」大冷的天,你這樣睡不難受?

香香把夾衣脫了,上得床來。慕容厲覺得這樣好多了,身邊有個人,才顯得不那麼無聊。

香香不太踏實,只怕他又做出什麼讓自己難堪的事來。這時候,他能分得清睡在他身邊的人是誰嗎?

慕容厲說:「你就沒什麼話跟我說?」

香香愣住,以前他們當然也經常同床共枕,但那些日子,慕容厲過來的目的都只有一個——紓解身體需要。然後睡覺。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聽她說點什麼。這時候突然這樣問,香香有些無措,輕聲說:「王爺……要聽什麼?」家長里短的女兒瑣事,他大抵也不會感興趣吧?

慕容厲挑眉,那倒是,他還真是很少聽人閑聊。韓續、周卓他們跟他,除了彙報軍情,嗯,偶爾也一起喝喝酒。很久以前似乎還經常聊起過女人。

但是不論是軍情、國事還是酒、女人,似乎都不太適合跟自己的女人聊。

他擰眉:「你平時跟你爹娘……嗯,還有你那箇舊情人,都聊什麼?」

香香臉都紅了,說:「於慶哥哥?我們……聊鄰居家的大白狗,豆腐坊旁邊新開的酒樓、城裡的戲台班子……嗯,對了,還有……」

話沒說完,慕容厲說:「睡覺!」

媽的,吃飽了撐的,無聊加低級!

香香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不高興了,只得住了嘴。剛閉上眼睛,慕容厲的手就伸過來。隔著衣料,遊離摸索。

香香也不滿了,不敢說。只得暗暗想,我們無聊,除了這事,在床上你還干過啥啊!

難道這事兒在你眼裡,就算很高級啊!

正腹誹呢,慕容厲說:「靠過來。」

香香只得靠過去,慕容厲輕輕含住她的耳垂,舌尖如靈蛇,緩緩逗弄。香香只覺得耳邊一股電流,眼前金光一閃,彷彿連心都在跟著跳躍、顫抖。

她顫慄地握住慕容厲的衣袖,慕容厲沒有更劇烈的動作,只是這麼輕輕地吻她。從耳廓,到耳垂,慢慢地吻過她的臉頰。

香香身子劇烈地顫抖,慕容厲扶著她趴在自己身上。甚至沒有解她的衣裳,只是這樣寸寸親吻。

香香控制不住低吟出聲,慕容厲雙手握著她的腰,支撐她的身體,免得她壓到自己傷口。雙唇頂開她的貝齒。

見她粉面染霞,慢慢目醉神迷,暗哼,韓續那混蛋,想當年就一街頭小混混,有老子技術好?就你把他當寶!

香香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把玩她。他倒也剋制著沒亂來,只是這樣一通親吻,直讓她喘不過氣。

慕容厲見她香汗淋漓,也覺得自己平時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太直接了?她還這樣青澀。

他並沒有更進一步,就這麼唇齒相接、氣息交染,動作可稱溫柔。

香香不是第一次跟他接吻,卻有一種初吻的感覺。深切的、綿長的溫存。他允許她細細地品嘗他的唇、舌,他的氣息就這樣包裹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人的身體也是非常奇怪的,就算你最愛的是蝦,也總有別的不是蝦的食物,可以使你感到愉悅。

香香知道,她的身體可以從慕容厲這裡得到快樂。她並不抗拒,畢竟那是她的丈夫。她這輩子唯一應該跟從的人。

她一直知道。

她身體俯趴著,低頭望下去,可以看見他眼中流轉的光華。慕容厲不是個很英俊的男人,他身上沒有韓續那種文氣。只是猿臂蜂腰、孔武有力,很典型的武人。

因為寡於言笑,面孔線條冷硬,不管什麼時候說話都像在訓人。偶爾一皺眉、一瞪眼,嚇哭小孩簡直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便是這時候,他臉上也沒有絲毫溫柔之意。香香不知道,這是屬於自己和他的溫存,還是他與記憶中藍釉的溫存。

於是她便不抱以希望,免得失望的時候太過傷人。

她不過是平頭百姓家的女兒,沒有良好的出身,沒有什麼後台。她在王府,永遠都長不出自己的根須。

於是只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前行。這府中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慕容厲,失去一切,估計也不過是他一個轉念。

他不需要自己的感情,於是她便好好收著。他需要她伺候,她便溫順的、體貼的伺候著。

她也不討厭慕容厲,甚至有一點敬意,所以他給予的,她都承受。

不討厭,只是也不愛他。

慕容厲逗了她一陣,見她大汗淋漓,終於放過她,攬著入睡了。香香見他並沒有將自己趕下床的意思,不由也閉上眼睛,不一會兒,悄然入夢。

慕容厲的傷勢,章太醫估計,要一般人無論如何也得養上個一年半載。當然了,要一般人,也很難挺得過來。這巽王爺,好歹也是天潢貴胄,偏偏命硬得跟老鼠蟑螂一樣。

慕容厲養了一個多月,全是香香在照顧。先前只是防著太子派人過來行刺,其實後來傷勢減輕,已經完全可以交給下人了。進出聽風苑的下人也多了起來。

但是很多事情香香仍喜歡自己動手。她是個極為細心的人,有她在,下人們都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

慕容厲從發覺自己能動了開始,就強撐著自己去茅房。讓一個女人伺候著用便壺解決問題,實在是……太沒有尊嚴了!這時候他已經能動彈了,不再像之前一樣只能張牙舞爪窮吼,香香也不敢跟他爭,只得扶著去。

晉陽的冬天來臨,天氣越來越冷。在星月無光的寒夜,她為他穿上厚厚的裘衣,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去茅房。

那地方當然不會很遠,但再近的距離,也取決於人怎麼移動。按他現在的挪動方式,還是不算近。

香香總是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攙他。他倚著她的肩膀,一路行往茅房。她的肩膀當然並不寬厚,可是有一種很安穩的力量。多可笑,一個女人,竟然讓他這樣的男人覺得安穩。

到了茅房,香香也顧不得別的,只得一塊跟進去。

巽王用的茅房當然比不上燕王宮裡,但是也相當乾淨。香香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也顧不得害羞,片刻不敢離。甚至會幫他提褲子,系腰帶。這時候,他低下頭就能看見她的側臉,有一種很嫻靜、很溫柔的輪廓。

有時候正逢雨雪,她吃力地扶著他,避過地上的水窪。燈籠的光有些暗沉,倒映在水面,呈現出溫暖的橘紅色。

次數多了,慕容厲倒是坦然了。

到十二月下旬,燕王萬壽節。因著年前病重,這次難免便注重了些排場,在濃華園設千叟宴。一來慶生賀壽,二來也算是安定大燕臣工百姓之心。

席間除了九百九十九位民間德高望重的老壽星,文武百官也俱有列席。各地封疆大史,獻禮的獻禮,朝覲的朝覲。慕容厲已經能下床走動,便令管珏備了壽禮,準備入宮。雖然章文顯太醫仍不贊成他出門走動,但也無可奈何——說了也不會聽。

當天晚上,天氣還不錯。慕容厲帶著香香進宮,本來以她這樣的位分,赴不了燕王的壽宴。不過慕容厲要帶著她,誰還敢把她趕回去啊?

內侍們很有眼色的在慕容厲的案几旁邊設了個陪坐,香香就坐在他身邊,也方便照顧。

宴席由王后跟內務總管康盡忠一併打點,雖然慕容厲跟太子已是水火不容,但他這桌的吃食倒是很注意地避開了發物。

她不是一個會落人口實的人。

慕容厲不讓香香攙扶,徑自進到濃華園。天氣已寒,但濃華園上搭錦帷,內燃暖爐,玉台生煙、寒梅爭艷,倒是一派生機盎然。

香香跟在他後面,有些拘謹,到底是出身低了,不習慣這種貴人云集的場合。言語談吐,便不如大家閨秀們大方。身邊的人路過,她大多不認識,慕容厲當然也不會介紹。對方不論是誰,總是滿面堆笑地跟慕容厲寒暄幾句,然後對她微笑示意。

都不用介紹,雖然見過她的人不多,但慕容厲唯一的一個侍妾,還挺有名的。

兩個人一路前行,冷不丁前面一個人,身穿五爪四龍紋的錦袍玉帶,五官與慕容厲有兩分相似。閃避不及,兩個人撞了個對臉,那人面孔先白了。慕容厲面罩寒霜,那人勉強笑道:「老五,你可好些了?」

卻正是太子慕容慎。慕容厲冷笑:「承蒙二哥關照,已然好多了。」

慕容慎想走,硬著頭皮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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