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分憂

兩天後,宮裡傳來消息,可晴有了身孕。消息傳過來時,左蒼狼說:「薇薇,說起來,你也不小了。可晴比你還小一點,已經作母親了。」

薇薇臉紅了,說:「好端端的,將軍說這些幹什麼?」

左蒼狼說:「如今我久不在朝中,不過要拉個媒想必還是可以的。我們薇薇有沒有看得入眼的好男兒?」

薇薇把袖子一甩,說:「不理你了!!」

左蒼狼笑,說:「你不說,我自己想了?許琅怎麼樣?」

薇薇急了:「你才不要嫁給他呢!」

左蒼狼看她神色,說:「那還有誰?王楠?」

薇薇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說:「將軍!」

左蒼狼說:「這事宜早不宜遲。如今他們都在晉陽,得早點定下來才好。人你都是見過的,品性我也了解。你從我這宮裡出去,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至於苛待你。」

薇薇這才意識到她說的是真的,當下懵了:「將軍?薇薇還想跟著您幾年,再說我走了,以後誰來侍候您啊?」

左蒼狼說:「我又不是缺手缺腳,再說你走了,總會有其他人進來,不要擔心。」

薇薇還想說什麼,左蒼狼說:「好了,明天我跟王楠說說。」

她親自提出來,王楠自然也沒什麼意見。薇薇他見過,丫頭模樣不錯,性子有點冒失,但不失天真可愛。於是也就這麼答應下來。第二天,向慕容炎求娶薇薇。

一個宮女而已,慕容炎當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這事也便這麼成了。

薇薇跟王楠成親那天,左蒼狼親自將她送出宮門。薇薇一身喜紅,被她攙扶著,一路緊緊握著她的手,顯得很是緊張。左蒼狼拍拍她的手,說:「陛下用得著王楠,誥命什麼的,以後肯定是少不了的。我就不再為你爭取了。出了宮,不比在我身邊的時候,凡事多動動腦子。」

薇薇緊緊握著她的手,突然問:「將軍,您為什麼突然要匆匆忙忙把我嫁了?是不是薇薇做錯了什麼?」

左蒼狼搖頭,說:「說什麼傻話,女大當嫁嘛。」

薇薇的眼淚流下來,砸落在她手背上。不多久,迎親的隊伍到了,王楠身著朱紅的武器朝服,高坐馬上,正是意氣飛揚之時。左蒼狼把薇薇的手交到他手上,四目相對,她說:「以後人就交給你了。好好待她。」

王楠點點頭,突然想起那一年,軍中第一次見她。女孩身穿狼皮的獵裝,身背弓箭,手上是黑色的護指。然而這天下大部分人,終不能採擷星月。

他接過薇薇的手,說:「將軍放心,屬下會的。」

左蒼狼抬手,拍拍他的肩。

一個宮女的出嫁,終歸只是一件小事。再者,玉喉關一戰大敗,陣亡四萬餘將士,也不適合大辦喜事。是以除了南清宮的人以後,也沒有別人相送。但是嫁妝倒是豐厚的,除了左蒼狼那份,慕容炎也命王允昭添了不少。

畢竟王楠這樣的少年將軍,日後也將是軍中的中流砥柱。他對於用得著的人,一向不錯。

可晴遠遠地站在岔路口,沒有上前。她身邊,宮女低聲說:「晴良人,您懷著身孕,久站無益,還是先回去吧。」    可晴嗯了一聲,看見王楠將一身嫁衣的薇薇迎上花轎。如果……如果是薇薇懷了身孕,那個年輕而英武的將領,應該會滿臉喜色、萬般呵護吧?她抬起頭,看向這一片華美卻冷清的宮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想後悔,卻也無從後悔。

這一日,正逢慕容炎生辰。也許是容太后的原因,他很少大肆慶賀。但是今年又不同往年,玉喉關一戰,燕軍失去了四萬餘精銳。從慕容炎登基以來,大燕就未曾經歷過這樣的慘敗。

是以這個生辰,反而必須熱熱鬧鬧地慶賀,以安民心。

宮裡很早就開始準備,搭了戲台,找了戲班。左蒼狼帶著慕容宣過來,慕容兌和慕容澤在一起玩,慕容宣也一併過去。三個孩子玩了沒多久,慕容澤就把慕容宣推倒在地上。

慕容宣哪是吃素的,站起來就跟慕容澤打架。慕容澤比他大,要不了多久,又將他打趴下了,可臉上也被撓出了好幾道血印子,胳膊也被他咬了好幾口。慕容澤抹著臉,看見手指上的血絲,不由上前踢他。

慕容宣爬起來,又往他鼻子上撓了一道。奶娘們慌忙上前把兩位皇子抱開,有人說:「大殿下,可不能打他,他是你弟弟啊!」

慕容澤瞪了她們一眼,指指慕容兌,說:「這才是我的弟弟,他不過是個低賤宮女生的孩子,算什麼弟弟?」

慕容宣也沒理他,自己跑到左蒼狼面前,左蒼狼看見他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裳,微微皺眉。他趕緊低頭自己整理了一下,偎依到她膝前。左蒼狼抬起手,輕輕擦了擦他微腫的嘴角,說:「他們打你啊?」

慕容宣抿著嘴,不說話。左蒼狼笑,說:「你是個王子,不能動不動就跟人打架呀,對不對?」慕容宣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桌上的糕點,說:「我要吃這個。」

剛才的事,倒是不願說了。

左蒼狼挾了糕點給他,就聽見那邊姜碧瑤已經在責罰奶娘,想是看見了慕容澤臉上的傷。慕容炎聽姜碧瑤一番哭訴,倒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小孩子打架,有什麼好哭訴的。以後讓奶娘注意些便是。」

說完,看了一眼左蒼狼和她身邊正在吃糕點的慕容宣。有些人,好像是天生就合不來的。

戲班開始唱戲了,左蒼狼並不喜歡看戲,她不喜歡一切需要坐著不動、安靜觀賞的東西。然開戲不多久,王允昭就過來,說:「將軍,陛下說了,您要是不喜,可以帶三殿下回去了。」

左蒼狼微怔,這樣的場合,任何人都是不敢遲到早退的。她轉頭看慕容炎,正好慕容炎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對,又都緩緩移開。

慕容炎身邊,班揚說:「陛下,下一折戲真的我來點嗎?」話音剛落,順著他的目光,她看見目光那頭的人。然而慕容炎似乎回過神來,問:「什麼?」

班揚揚起臉,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說:「班揚是說,下一折戲點公莫巾舞行嗎?」

慕容炎溫和地道:「當然。」

班揚沒有再多說,他的寵愛確實是溫柔到百依百順,很容易就讓女人迷失了自我。可其實,他無盡地給予,不是因為他對這個女人有多好、有多愛,而是因為那些東西,他都不在乎。

他真正在乎的人……也許反而什麼都給不了吧。

溫柔是浮於表面的河流,而溺得太深的人,就會觸到河流之下冰冷而尖利的石頭。

左蒼狼確實是不想久留,但是慕容宣玩得很開心,她便又多坐了一會兒。慕容宣正處於好動的年紀,平時也難得出宮來走走,外面的世界,正是新鮮之時。

身為一個皇子,沒有幾年能夠自由玩樂,讓他多看幾眼也好。

慕容宣順著她的膝蓋爬上去,坐在她懷裡,把吃過一半的糕點往她嘴裡塞。左蒼狼無奈:「能不能不要把你吃剩的東西喂我?我什麼時候讓你吃過我的口水嗎?」

慕容宣嘻嘻笑,半天突然說:「甜的,我嘗過了。」

所以他把親自嘗過的,那些自己愛吃的,都塞進了她嘴裡。左蒼狼說:「行了行了,我飽了。」輕輕拍拍他的背,說:「這麼小就會灌迷湯,你們慕容氏的人都他媽是這樣,口蜜腹劍,哼。」

慕容宣正咯咯笑,左蒼狼往他嘴裡又塞了一塊紅棗糕,說:「吃完這塊不能再吃了啊,小心長蟲牙。」正說話,突然看見姜散宜的眼神,瞟了一下薜成景。左蒼狼心中一凜,當時薜成景在跟達奚琴說話,宮女正好上了一碗燕窩粥。

而姜散宜的目光有一星閃爍。他如今跟薜成景的關係,這樣留意可不是一件好事。左蒼狼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她走到薜成景身邊,低聲對達奚琴說了一句:「注意姜散宜。」

達奚琴不動聲色,左蒼狼對薜成景說:「大人,今天宴上飲食甜膩,恐怕傷了小孩子的胃口。看來看去,還是大人這裡東西清淡。說不得要厚起臉皮,向大人討一點去了。」

薜成景不明白她為什麼地突然過來,當下說:「三殿下若是喜歡,微臣榮幸之至。」

左蒼狼讓宮女拿了小碗,將他案几上的東西每樣挑了一點,達奚琴不著痕迹地打量姜散宜,直到她動了那碗燕窩粥。薜成景也發現有不對了,說:「將軍,有什麼問題嗎?」

達奚琴走過來,說:「看他神情……恐怕是血燕粥。此人真是膽大包天,揭穿他嗎?」

左蒼狼說:「現在揭露他,陛下會以為我們一起作戲。」

薜成景慢慢有些明白了:「將軍是說,這粥里有毒?」

左蒼狼說:「很有可能。老大人悄聲。」

薜成景明白她的意思,現在薜成景是唯一跟左蒼狼等親近的人,如果他的粥里發現有毒,而自己又未曾入口。即使捅到慕容炎面前,也只是惹慕容炎疑心他有意陷害姜散宜。

左蒼狼沉吟不語,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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