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疏遠

南清宮,左蒼狼剛剛吃完午飯,外面就有人通傳陛下駕到。左蒼狼有點意外,原以為他即使是對姜碧蘭還沒有消氣,總應該多陪一會兒慕容澤。想不到他這麼快就離開了棲鳳宮。

她正要跪下,慕容炎進來,左蒼狼一眼看見王允昭的神情有一點不對。像是慕容炎剛剛發過火的樣子。但是他意識到左蒼狼的目光,立刻收起了這一點點不安,反而向她寬慰地笑笑。

左蒼狼也沒多想,等慕容炎坐下,才說:「陛下中午也沒吃多少東西,要不再用一碗羹吧?」

慕容炎沒有回答,轉頭對王允昭說:「孤在南清宮午睡。」王允昭趕緊道:「是。」轉頭領著宮人退了下去。

慕容炎這才將左蒼狼拉到懷裡,左蒼狼皺了皺眉,她對血腥氣很敏感,總覺得慕容炎身上有一種極淡的味道。她命可晴端來熱水,自己服侍慕容炎擦臉凈手。

慕容炎的手伸進水裡,指甲里確實有輕微的血跡。

左蒼狼心中疑惑,但是沒有問。慕容炎躺到榻上,外面雖然正是八月酷暑,殿中倒還涼爽。左蒼狼躺到他身邊,慕容炎突然側身摟住她,然後覆身上來,吻如疾風驟雨。

左蒼狼身體微僵,說:「陛下看過大殿下了?」

慕容炎沒有回答,只是以唇封住她的嘴,右手撕開她的衣服,動作粗暴無比。左蒼狼看見他眼中,一種怪異的輝光。她慢慢抬起手,觸摸他的臉。那指腹不算特別光滑,慕容炎動作微頓,慢慢便溫柔了一些,剛要說話,左蒼狼將他的頭按下來,繼續同他吻到一處。然後一個翻滾,反將他壓到身下。

她很少主動,慕容炎仰躺在床上,方才眼中的陰鬱之色慢慢消去,帶了點興味地打量她。她嘗試一點點地撫摸親吻,他壓抑不住,嘶聲說:「來。」

左蒼狼慢慢親吻他的鼻尖,他眼中清醒不在,慢慢地墮入慾海。

王允昭守在殿外,聽裡面動靜特別大,只得讓宮人再離遠一些。薇薇捂著嘴,臉色通紅卻一個勁地偷樂。王允昭瞪了她一眼,旁邊可晴也臉色微紅,然而面色卻陰晴不定。

王允昭掃了二人一眼,暗嘆了一聲女兒心思真是莫測。正尷尬間,外面有內侍小跑進來。在他耳邊偷偷說話。薇薇耳朵尖,卻也只隱隱約約聽見「撫荷殿」三個字。後面的實在壓得在認錯,沒聽清。

王允昭卻是神色一肅穆,低聲讓派了太醫過去。

等內侍走了,薇薇才說:「王總管,撫荷殿那位陛下一直也沒有封妃,也不許她出來走動……」

話沒說完,王允昭就說:「陛下的事也是你個小丫頭片子能問的?」

他素來為人和善,薇薇又是左蒼狼跟前的人兒,也不太怕他。就嘟囔著說:「可是就算我不問,將軍也會覺得奇怪嘛。」

王允昭這才說:「陛下自有打算,你就別多問了。有空勸著點將軍,讓她也別多心。」

薇薇嗯了一聲,見他確實沒有再提的意思,便也不問了。

此時,宮中還算平靜。然而姜府已經炸開了鍋。姜夫人鄭氏哭道:「老爺,之舟還在獄中,您快想想辦法啊!」

姜散宜面色鐵青:「你還有臉哭!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簡直蠢得無可救藥!她居然殺了宜德公主去嫁禍左蒼狼!左蒼狼心思詭詐無比,能上這種當?今上心思難測,唯獨對公主是真的寵愛。而她,自斷臂膀,反倒讓左蒼狼得了便宜去!」

鄭氏以淚洗面:「可是老爺,如果不是她,焉有我們姜府今日啊?」

姜散宜嘆了口氣,說:「夫人也不要過於焦心,如今陛下雖然革了我的職,但總算並沒有起殺心。我們還有機會。」

鄭氏說:「說起來,陛下也並沒有廢除蘭兒的後位,過幾天氣消了,會不會……」

姜散宜說:「夫人糊塗,蘭兒怕是廢了,縱然後位在身,但恩寵……只怕是與她無關了。」

鄭氏吃了一驚,說:「可是蘭兒現在還如此年輕,日後還有得是機會!老爺可不能不管她呀!」

姜散宜說:「讓碧瑤過來吧。」

姜碧瑤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平常女兒若是到了這樣的年紀,早就應該出嫁了。但是她一直待字閨中。任憑媒人踏破了門檻,姜散宜就是稱愛女心切,想要多留幾日。

他當然有自己的打算,那時候他身為左相,女兒乃宮中獨寵的王后,又已育有皇長子。朝中重臣無不仰他鼻息,他不需要將女兒嫁出去與誰家聯這個姻。

如今,這個女兒總算也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等到了十月入秋,秦牧雲一案終於審結。涉案官員大大小小達百餘人之多。慕容炎下令,重新任薜成景為左丞相,達奚琴任大司農。這點他比左蒼狼想像得高明——他也知道如果只是任達奚琴為太倉令,其實整個大司農司還是會受他掌控,不如直接施個大恩。

但同時,他卻也任用了一個昔日容太后的表弟樂羊洵為尚書令,分走了左丞相和大司農的一部分職權。

而對於姜散宜,他並未追究他貪污之事,只是以瀆職為由,將他降三級,貶為大尚書,主管官員選拔、調動之事。聖旨下來,姜散宜也是大鬆了一口氣。

此時朝中,格局又有明顯變動。姜散宜雖然是三品的大尚書,但是手中職權還是不小,甚至說,任何人想要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都受他監管。但畢竟官位實力,都已經是大不如前了。甘孝儒的人這次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是他之前一直受姜散宜打壓,手下的官員一向是太常、太祝這種負責祭祀、瞻星的禮官居多。手中權柄不算重。

薜成景重回左相之位,因著之前的起落,他更是步步小心謹慎,對於朝政也格外勤勉。姜散宜當然更不敢大意,吩咐內外收斂,一時之間,還算得上兢兢業業。

軍中,袁戲等人可以得到九成軍餉,上上下下可以說是感恩戴德的,一時之間,哪怕人心各異,朝局卻十分平穩。

十月秋收之季,慕容炎在承天閣祭祖。以往主持這種祭祀大典的,都是雪盞大師。但如今法常寺已經不在,當然便是拜玉教的聖女前來主持此類事宜。

以往拜玉教主持祭典,都是當天才來,事畢就離開。而這次祭祀,早三天楊漣亭跟阿緋就過來。阿緋一路悻悻:「我就知道,你心裡有鬼,莫不是還想著你的意中人?哼!」

說了半天,見楊漣亭沒反應。她不由又轉回頭去看他:「你怎麼啦?」

楊漣亭沉默許久,說:「非顏出事之後,她一直沒有聯繫我。甚至連非顏葬在哪裡,也是我自己打聽得來。」阿緋見他情緒低落,不由也放柔了聲音,安慰道:「你是怕她怨你,不肯聽你解釋嗎?」

楊漣亭說:「我……」

阿緋依進他懷裡,說:「可是漣亭,你已經儘力了不是嗎?」楊漣亭說:「我沒有儘力。」如果當時,集拜玉教之力,未必不能營救出冷非顏。

但是拜玉教的黑蠱,只要一出手,是再也無法抵賴的。他雖然連夜趕到晉陽城,但是卻一直不敢出手——如果一旦出手,一定會搭上整個拜玉教。他又是不是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阿緋的族人,步入這條死路?

他低下頭,許久,說:「我無顏見她們。」

阿緋將他擁在懷裡,問:「漣亭,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我真的很感動,當天夜裡你選擇了拜玉教。如果,那天被圍的是左蒼狼,你會怎麼選擇?」

楊漣亭沉默,許久說:「我……」

阿緋說:「你會救她,對嗎?」

楊漣亭說:「嗯。」阿緋跳將起來,一拳打在他身上,打完之後,又悻悻道:「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楊漣亭握住她的皓腕,慢慢把她帶入懷中。阿緋將臉貼在他頸間,又捶了他兩拳,最後慢慢擁住了他。

御書房裡,慕容炎問王允昭:「聽說楊漣亭他們已經入晉陽城了?」

王允昭趕緊道:「正是,楊教主已經向宮裡送了拜帖。」慕容炎說:「沒有見阿左嗎?」

王允昭說:「也遞了帖子,但是將軍說身在宮中,出入不便,便讓宮女回絕了。」

慕容炎點頭,問:「私下也沒有相見?」

王允昭趕緊說:「沒有,將軍近幾日一直在宮裡,沒有見過外人。」

慕容炎說:「他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怎麼反倒這樣避著?」

王允昭猜不透他話中的意思,不敢搭言。慕容炎站起身,說:「他也難得回來一趟,就讓他在陶然亭侯駕吧。」

王允昭答應一聲,慕容炎說:「讓阿左也過去。」

楊漣亭向慕容炎處遞了一次帖子,然而向南清宮遞了三次,都被左蒼狼回絕。如今接到慕容炎傳召,他趕緊入了宮。陶然亭,楊漣亭與阿緋一起見駕。

慕容炎在亭中正坐,左蒼狼陪坐在側。楊漣亭一見她,不由就是一怔。她錦衣如雪,妝容看似隨意,其實十分精巧。其衣著妝扮,無一再似從前。只有腰身仍然筆直,行止有風,仍能看出昔日風采。

慕容炎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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