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1000章 溫斯林之死

都城某街頭,兩巡邏轄區中間地帶。

「喲,這不是二廳的兄弟嘛。還有鮑威斯隊長,伯尼隊長……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托比隊長?」

「嗨,都是為上頭辦事的,談什麼辛苦。啊切……托比隊長,來,喝一口,正宗的朗姆燒酒!」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暖暖身子……」

……

漫天風雪下,兩支同屬都城警備廳的巡邏隊在某街頭不期而遇,熱鬧寒暄招呼聲瞬間打破此間寂靜。

鮑威斯與伯尼雖然在外名氣不小,但這裡是王廷腳下,帝國都城,再加上畢竟是空降而來,毫無根基。那平時在人際關係方面自然要多加註意一些,不能再如之前那般隨意不忌。

當然,嚴格說來問題也沒多麼嚴重。入鄉隨俗,這裡是貴族遍地走,皇親扈從多如狗的都城地界。警備廳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本就不如其他城市那般重要。相反,行事多以河蟹手段調停為主,很是低調。說白了,大家不過都是混口飯吃的苦哈哈而已。彼此間倒也沒多少瞧得起、瞧不起的複雜問題。

再者,鮑威斯與伯尼能輾轉帝國南北多個城市,闖下這偌大名聲,自然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事實上,拋開作風強硬的鮑威斯不談,那相比而言低調得過分的伯尼,心思極細,精明異常,本就是與人交往的一把好手。

如此,一方有意示好,一方欣然接受,最後場面自是皆大歡喜,異常和諧。

這不,眼下都哥長哥短的稱呼上了……

「來,再喝一口。托比大哥,你們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有啊,有好幾隻叫春的老貓……特母親的!你們剛來不清楚,自從那啥要登基後,兄弟我們就沒消停過。這大雪天的,還是晚上,街上連個鬼影都看不到,還巡邏個屁啊!」

「呃,咳咳……大哥慎言、慎言……」

……

「嘖……好酒量!可惜酒不多,不過癮啊!這麼著吧,換班後鮑威斯、伯尼你們給兄弟個面子,我請客,大家找個地方再好好喝一頓怎麼樣?」

「好是好……可我們早班還有巡邏任務。」

「還有早班?艹!這不是擺明看你們新來的,給你們下馬威看嗎?放心,大哥回去就幫你們好好說道說道……」

「呃,謝謝,不過這就不用勞煩大哥了。最近廳里人手確實有點緊張,我們多出點任務就是了,沒關係的,呵呵……」

「唉,你們啊……不要怪大哥說你們,太好心了,會讓別人覺得好欺負的……」

「好心?咳咳……喝酒喝酒……」

……

好吧,第一次聽到如此正面的評價,饒是鮑威斯與伯尼兩人見多識廣,節操丟盡,在神情古怪的對視一眼後,也是不禁老臉發燒,咳嗽不止。

他們好心?

呵呵,別開玩笑了……

如果這評價讓那些死在兩人手下的不計其數刺客聽到的話,怕是會直接從地獄深淵裡爬上來,好好和這位明顯有點喝高了滿嘴放炮的騎兵隊長,講講鮑威斯兩人的光輝事迹、純黑心腸!

片刻,彼此都有巡邏任務在身,換班時間又遠遠未到。在將伯尼用來治療感冒的幾壺酒都喝光了之後,也就到了各奔東西,繼續巡邏的時候。

「喲,大哥你慢點、慢點,你們都扶著點……」

「放、放心!沒……沒事!這點酒而已,醉醉醉……醉不了……」說是這樣說,但看著那位換做托比的隊長,在馬背上歪歪斜斜,搖搖欲墜還不斷扭身揮手的姿勢,實在沒多少說服力。

倒是隨著這騎兵隊長一起巡邏的隊員,像是早就知道自家隊長的酒量德性,對這樣的場面也早已見怪不怪,一臉淡定,渾不在意的向鮑威斯兩人行禮作別,直說沒事。

對方都這樣說了,鮑威斯兩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同樣揮手告別。就在這時,鮑威斯驀地想到了什麼,隨口問道:「對了,托比大哥你對都城很熟悉,知道靠近貝克街頭的那條巷道是通往哪裡的嗎?」

醉醺醺的騎兵隊長在馬上皺眉歪頭,斜眼看來:「貝、貝克姐?那是誰的姐姐?」

「呃,是街不是姐,貝克姐……好吧,算了,我就是隨口一問。」鮑威斯無奈轉身。

「鮑威斯隊長,你是問貝克街上的那條靠近十字路口的巷道嗎?」騎兵隊長不靠譜,那在一旁扶著這隊長的騎兵卻是轉頭看來,隨意說著:「如果是那條巷道的話,是通往南城區的,盡頭在格蘭西街。」

「恩?南城區?不是東城貴族區……你確定?!」腳下一頓,鮑威斯霍然轉身。

「當然。」那名騎兵不明所以道:「那條巷子我很熟悉,經常走,我嬸嬸家就在那巷子……」

話音未落:「該死!」鮑威斯與伯尼對視一眼,神色均是大變,想也沒想急速轉身向馬背躥去:「走走走,整隊出發,快快快——」

……

漆黑巷道。

「唐恩——」

「賓果,答對!」回以溫斯林驚懼交加尖銳長嘯的,是一聲略帶戲謔的輕笑:「呵,可惜沒有獎勵……」

「去死!」

這一瞬間,溫斯林驀然明白了今晚事件的前前後後。菲利普出現在劇院並不是偶然,在側門那裡遇見他更不是碰巧,這是個事先就設好的局。由菲利普出面羞辱他,進而趕走他,最後讓他一腳踩進陷阱,由唐恩完成這最後的必殺一擊……

危機感,在體內瘋狂炸裂!

宛若瞬間炸毛的野貓,溫斯林的反應速度從沒有如此時此刻般迅疾,一把抓來身旁長槍,青紫雙色斗芒狂暴閃耀,毫不遲疑,強行扭腰起身,一記標準回馬槍,如龍如蛇,又若光束,咆哮著瞬間洞穿車廂前壁,向著前方車夫所坐位置急速射去。

「來戰吧!」

轟——

細碎木屑若翩飛雪花,四濺狂舞!

自從決定背叛師門後,無論白天黑夜、吃飯睡覺,溫斯林從來槍不離身。防的,也就是這無孔不入的刺殺。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做到了。這段時間以來,知曉他背叛師門、暗害師兄行徑的武者高手魔法師、甚至專業刺客數之不盡,含恨而來的刺殺行動更是從未停止。但能找到合適出手機會,一舉成功擊殺他的人卻寥寥無幾。也有強行出手的,就如前兩天結伴趁夜闖入他家族的那伙強匪,但結果卻是無一例外的被他反向擊殺!

畢竟是空級武者,畢竟出身於劍神一脈。無論是外人,還是溫斯林都對自己的實力身手有著絕對自信。他可沒那麼容易被刺殺……

不過,這裡面的武者高手魔法師、專業刺客等等,可不包括唐恩。

歷史戰績,足以說明一切。

這點,溫斯林自己也極其清楚。所以在甩出那記爆裂回馬槍時,溫斯林連那桿珍而重之的神兵長槍,也一同甩了出去。緊接著怒吼一聲,屈膝直腰,斗芒覆蓋的身軀瞬間騰空躥起,轟地一聲,豪華馬車再遭重創,精美車頂瞬間崩碎成渣……

沒錯,就是逃跑!別看溫斯林剛才咋咋呼呼的似要搏命,其實真實目的只是虛晃一槍,為自己贏得喘息逃命機會,僅此而已!

好吧,只一照面,只出一槍,就乾脆落跑。確實有點出人意料,但若仔細想想,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溫斯林不傻,傻子也不可能修鍊到空級境界。相反,天資出眾的他很聰明,只是心胸有點窄,格局不夠大。他很清楚自己與唐恩的實力差距,相比起敢在半道上堵截劍神伍丁的唐恩,他溫斯林那點實力確實算不得什麼。更何況這場遭遇戰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戰鬥節奏中,所以他逃得很果斷,也很有自信——

他承認實力不如唐恩,應戰必死。但這裡是都城,是王廷腳下,只要他能離開這個封閉車廂,只要他能再支撐片刻,一聲長嘯,就足以引得劇院那護衛大皇子的眾多供奉、神殿高手趕來圍死唐恩!

不過。

從唐恩的角度來看,又是布局、又是放話、又是引人入套、又是再為熟悉不過的刺殺節奏……一連串準備動作下來,若還是與溫斯林大戰三百回合才能拿下,或是直接乾脆就讓對方跑了,那他這個頂級殺手名號也就別要了,丟人啊!

「有刺……」未等震耳欲聾的示警大吼響徹都城上空,就直接悶回了溫斯林嘴巴里。

因為,就在他腦袋剛從車頂撞出時,輕描淡寫一抹刃光,隱藏在漫天雪花後,直抵眉前。

就像……就像這把匕首一直懸在車頂上方,從始至終靜靜等候,等著溫斯林傻子一般自己撞上來,引頸就戮……

快、極快、又不只是快!

感受著眼前鋒芒的冰寒冷意,溫斯林急劇收縮瞳孔中,驀然閃過絲絲恍然——原來,這不只是一場事先就設好的局,還是一場按部就班的戲。他在戲中,被算計了,不對,是被看透了。對方知道他那一槍只是幌子,知道他一早就要逃跑,更知道他會從車頂方向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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