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欲彌天痕 第012章

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從此百家以墨家為首,在江湖飄零,積攢勢力心心念念想奪回道統,世人稱他們為魔門,他們卻自稱聖門。

明夕玦知道,就是在這次聖門大會上,石之軒邂逅了陰癸派繼承人祝玉妍,兩人開始長達三十多年的愛恨糾葛。事實上他認為,整部大唐雙龍傳的風風雨雨,都源於石之軒這一輩人的恩怨情仇,談個戀愛也能影響天下大勢,不得不令人稱奇。

魔門作風太過狠辣,行事冷血至極,而且魔門之人絕大部分都自私自利陰戾狠毒,明夕玦自然對他們喜歡不起來,對他們開會更沒興趣,但他還是有些糾結。

石之軒無論生在治世還是亂世,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可這麼一個驚才艷絕的存在,卻被兩段感情毀了一生,明夕玦自然不想看到這些。但如果不經歷那麼多苦難,石之軒會不會像歷史上的楊廣一樣日漸狂妄?他是否還會成為那個影響了整整一個時代的邪王?

「我不應該插手此事。」明夕玦對主神說,「如果只是因為我不喜歡所謂的『劇情』,就肆意干涉旁人的生活,我和死在我手下的穿越者們又有什麼區別?」

「但你想幫他吧?」主神一針見血地說,「而且,大唐雙龍傳的劇情你不需要維護,怎麼改都沒關係,你也不是說了嗎?這次只要不干涉你維護劇情的穿越者,你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嗎?」

明夕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到時候再說!」

奪嫡已經白熱化,楊廣天天忙著做戲應付人就夠累了,平日一起談天說地的好兄弟又要離開,楊廣別提多鬱悶了。而且他對聖門大會也挺好奇,只是身份所限,註定楊廣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參加此事,想到這裡他就更不爽,便拉著石之軒去喝酒,正好明夕玦來拜訪石之軒,他們就聊開了。

「世鉅,兩年之內你可一定要回來,如果你不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可饒不了你!」楊廣似笑非笑,「父皇又找長孫晟商談很久,想必長孫晟再經營幾年,突厥就真的不能看了,最遲三年,大隋就要對突厥開戰,你可不能錯過!」

明夕玦覺得楊廣今日有點反常,便問:「發生了什麼事?」

楊廣唇邊勾起嘲諷的笑容,「父皇為保太子地位穩固,居然將我打發到江南去推行均田制。南方諸事未定,陳國餘孽蠢蠢欲動,江南世家根深蒂固。均田制觸犯他們的利益,絕對會把他們逼反,這就會成為我人生的污點,成為太子一系攻擊我的理由……父皇明著偏袒太子,這讓我如何甘心!」

就因為楊勇是嫡長子,所以他的平庸無能被說成是中正平和,他的風流好色被說成是血氣方剛,他的喜怒無常被說成是天威難測……楊勇一出生就理所當然地擁有一切,而且所有人都會為他的不好找借口。反觀楊廣,出生沒多久就交給七歲的長姐楊麗華撫養,這明顯是不受重視,六歲時候回到獨孤皇后身邊,獨孤皇后又接連生下最受寵的幼子幼女,他能有現在的地位,其中辛酸難以想像。環境逼迫他成長,但當他將太子比得暗淡無光的時候,卻發現父親還是偏袒太子,就因為太子是嫡長子,他心中的憤懣痛苦可想而知。

明夕玦素來不會開解人,所以隨便挑了一個八卦來轉移話題:「我聽說,祝玉妍、宋缺和梵清惠的三角戀吵得很兇?」

聽見「梵清惠」三字,石之軒微微皺眉,楊廣冷哼一聲,他雖和弟弟楊俊不對盤,但楊俊好歹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豈能容外人傷害?梵清惠將楊俊利用了乾淨,看見楊俊失寵就走人,害的楊俊不滿二十歲就死去,楊廣早在心裡記下此事,打算日後和慈航靜齋算總賬。

明夕玦暗暗觀察兩人神情,繼續說:「我聽說,祝玉妍傾慕宋缺,宋缺卻追求梵清惠,並答應梵清惠不爭奪中原,導致慈航靜齋的威望又高了一些。」

「她們永遠都只有這一套。」石之軒笑容清清淡淡,字裡行間卻透出濃重的不屑意味,「區區一個世家,最多擁有三萬軍隊,怎能和大隋對抗?他們龜縮在嶺南還行,但一統天下……我大隋名將雲集,無論哪個都戰功赫赫。他們宋家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人才?宋缺的確不錯,但他能幹什麼?刺殺將領?若是開了這個先河,朝堂和江湖的平衡會被打破,這個代價,不單宋家付不起,連慈航靜齋都付不起。」

楊廣對此也很不爽,江南是他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結果被慈航靜齋這樣一宣傳,就好像是宋閥讓給他們大隋的一樣。感情他們死在伐陳之戰中的將士都白死了,梵清惠和宋缺談一場戀愛,就讓天下歸大隋了?明明輸了卻不承認,還用這種方式混淆視聽,她們要不要臉?

當初聽到這個傳言,楊廣真想帶兵去和宋閥打一場,用絕對的勝利狠狠地扇慈航靜齋一耳光,但被石之軒勸住了。慈航靜齋這一套頂多騙騙無知的江湖人,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想得到其中關鍵,她們純粹是拿天下人當傻子呢!你和她們計較,不是自降身份嗎?再說了,人家是仙子,人望高,咱們得罪不起,等你成了九五至尊,這些帳再一筆筆算!

「世鉅,聖門大會之後,石之軒之名定會響徹江湖。」楊廣決定暫時不想那些煩心事,便打趣石之軒,「你可要當心了,聖門聖君慕清流的嫡傳弟子……按照輩分,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叫你前輩吧?」

「我怎麼可能透露自己師從何人?」石之軒自然知道慕清流的名聲有多響,要是旁人知道他是慕清流的徒弟……他可不想自找麻煩。

明夕玦建議:「我覺得魔門聖君聽著順耳。」

「我也這樣覺得。」楊廣把玩手中的杯子,神情悠閑,「沒辦法,誰讓我們是聖門中人呢?如果我們自己都不尊敬自己,又怎麼可能得到旁人的尊敬?」

「我覺得這是自欺欺人。」明夕玦觀點正好相反,「你們應該高興地承認這個外號,然後坐實這個名聲才是。反正無論你們自己怎麼叫,全天下都認定你們是魔門,怎麼洗也洗不幹凈,何況我覺得,你們並沒有當正道的意思。」

「我們嚴格來說並不算聖門中人,只不過修行聖門功法而已。」石之軒淡淡地說,「我並不認為江湖人能與我們合得來,他們重視的,我們不屑一顧;我們重視的,他們無法理解。」

楊廣輕輕點頭,覺得石之軒說的很對。

所謂的江湖,只不過是寒族謀求地位的道路和階梯,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世族瞧不起寒族理所當然,寒族也從沒妄想過得到世族的接納,絕大部分江湖人都沒讀過書,他們崇尚快意恩仇,動輒滅門滅族。但對於楊廣、石之軒來說,他們從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對衣食住行極為講究,從骨子裡就流露出高貴和風雅,他們連罵人都要繞好多個彎,只會在暗地裡捅刀子,更不可能公然鬥毆。

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朝中權貴,是法制的維護者,天生就和江湖氣場相剋。

江湖人可以穿黃色衣服,亂起諢號,比如向雨田外號「邪帝」,古時除了皇帝外,還有誰能稱帝嗎?不能!這在朝廷看來就是大逆不道,死多少次都不夠!

江湖人公然滅門滅派,而且做了這種事情的人通常過得很滋潤,十幾年後對方後人背負血海深仇回來複仇……這是江湖常見套路吧?但在朝廷看來,你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滅人家滿門,這可是驚天大案,你還過得滋潤?基本上你滅完人家的們,天牢就向你敞開!

還有,馬匹兵器都屬於軍用物資,民間不能擁有,但江湖人很神奇地無視了這條法令,甚至還有飛馬牧場這種不合理的勢力存在……

正因為如此,他們三人都覺得未來任重而道遠。

「這段時間你風頭太盛,暫時緩一緩也好,好好經營江南吧,反正兩年後你成親,不可能不回大興。」明夕玦在心裡計算暗算楊勇的各種方式,卻不動聲色地說,「你不在大興也好,楊勇繼續捅婁子就和你沒關係了,有我們幫你,他這個太子最多只能當三年!」

楊廣對此沒有任何懷疑:「那是自然,我們將來分工合作吧!」

「分工?」石之軒來了興趣。

「沒錯,阿拓為武將之首,手握兵權,對抗異族鎮壓叛亂,讓大隋真正安定下來;世鉅當文官領袖,制定推行各種利民政策,提拔出身寒微之人,我們三人逐步削弱世家大族的影響力,讓皇權真正集中。」楊廣規劃著未來。

皇權的絕對集中可不是什麼好事……明夕玦這樣想著,卻挑眉:「我怎麼覺得就是我們兩個在幹活,你負責做什麼?」

「我負責享樂。」楊廣正色說,卻在下一秒就笑了起來,「我要做的事情多著呢,而且我能夠給予你們毫無保留的信任,如何?」

明夕玦和石之軒相視一笑,他們兩個早有默契,打擊楊廣,讓他不要那麼驕橫,所以石之軒反問:「為什麼不是我當武將,阿拓當文官?」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阿拓能保證,他不能和別人談話談到一半,覺得不耐煩了,就直接抽出軒轅劍!」楊廣拋出答案。

「這點我可不保證。」明夕玦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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