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血火之縛 第018章

在日後那場驚天動地的巔峰對決發生之前,終結之谷只是一個普通的山谷,充其量也就是瀑布壯觀一點,除了明夕玦之外,沒有人會來這兒。

明夕玦坐在山頂,身邊放著兩壇酒,他隨意拎著一壇,往嘴裡倒。

「老師?」波風水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水門的心中,宇智波斑永遠是高貴優雅纖塵不染的,他非常講究生活品味,計較衣料舒不舒適,房間明不明亮,院子有沒有花草……而且宇智波斑言談舉止都非常有貴族風範,絕對不會有任何能夠讓人挑剔的地方,可為什麼一個幾乎滴酒不沾的人,今天會如此盡失儀態大口灌酒?

「是水門嗎?」明夕玦沒有回頭,只是問。

波風水門快步走過來,搶下明夕玦手中的酒,然後低聲道:「老師,你身體不好,酒這種東西還是少沾的為好。」

「對這種酒,我也是看不上的……」明夕玦輕輕說,沒等波風水門細想,他就問,「水門,你相信命運嗎?」

波風水門一怔,半晌,唇邊露出有幾分苦澀的笑容,他輕輕地說:「我相信。」

一開始成為漩渦水門的時候,他不相信自己就是歷史中記載的那個人物,他幾乎是篤定地說自己根本不會為了殺掉自己的宇智波斑而對抗上自己一直尊敬的初代火影,但現在呢?雖然千手柱間是自己的姐夫,但宇智波斑不僅僅是自己空間忍術的老師,還幫他殺掉輪迴眼的擁有者並將輪迴眼的瞳力給了他,最重要的是宇智波斑根本不像歷史中記載的那般瘋狂,如果真的還是那個結局,他絕對會去找千手柱間理論。

我到底是不是歷史中的漩渦水門呢?波風水門無數次問自己。

明夕玦聽見波風水門這樣回答,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卻滿是苦澀。

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就算能夠再用一次仙術也不過就是拖時間罷了,這也就意味著離那個悲哀的未來越來越近了。他重視泉奈,可未來泉奈會為了救他而死;他在意千手柱間這個朋友,可他們中註定有一戰,兩敗俱傷;他和千手扉間關係很好,但未來千手扉間是為了六人組而選擇戰死的;還有,水門……

雖然名義上波風水門是他的弟子,但兩人的年歲也就差了六歲,所以關係其實是亦師亦友,明夕玦也自信若是水門成為火影絕對會非常優秀,但木葉的二代火影卻是千手扉間……自己這個徒弟又如何了呢?為什麼劇情中沒有一絲半分的提示?

若是單純地知道這些他不會悲哀,但他明明有改變的力量卻什麼都不能做,這才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情。

這個時候,明夕玦突然感覺胸口很悶,便知道是自己剛才喝酒刺激了本來就很是脆弱的器官,他說:「水門,今天很熱鬧,你還不去看看?」

「我在這兒陪老師就好。」波風水門低聲說。

「你都十七歲了,連個女朋友的都沒有,我們這些人都為你著急,聽說水戶已經拉你談心好幾次了?」明夕玦想快點把波風水門趕走,便盡量忽視自己的不舒服,做出調侃的樣子,「你到底怎麼想的?」

波風水門此人極為敏銳,他不認為方才還沉浸在悲傷中的明夕玦現在就立刻有心情打趣自己,所以沒有回答明夕玦的話,而是站在那兒不動。

明夕玦見他這樣的舉動,哪有不明白的,他露出有幾分無奈的笑容,心想小孩子長大了就是不好騙,剛想說什麼,卻吐出一口鮮血。

波風水門大驚失色,立刻扶住他:「老師,你……」

明夕玦只覺得腦袋刺痛,有氣無力地問主神:「主神,這是怎麼回事?」

「萬花筒寫輪眼的副作用發作,你之前用仙術只是壓制了這股破壞的力量,並沒有治癒,這也是我勸你不要多用的原因,兩種力量體系衝突本來就有傷害,仙術對這種被詛咒的力量來說治標不治本。」主神回答,「你感覺如何?」

「還好,總沒有成為玄霄的時候差……」明夕玦剛剛說完,便覺得眼部傳來一陣劇痛,居然讓忍受能力遠遠超過常人的他昏了過去。

待他從昏迷中醒來,便感覺到自己的病房裡人很多,也聽見千手扉間在說:「……器官已經衰退的很厲害,只要再動用幾次查克拉,他就會……」

「能治好嗎?」這是千手柱間的聲音。

「我盡量試試……」

「扉間——」明夕玦努力讓自己能夠講話,泉奈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立刻把他扶起來,然後喂他喝下半杯水,才問:「哥,你感覺怎麼樣?」

明夕玦輕輕搖搖頭,對千手扉間說:「不需要治療我。」

千手扉間是醫生,最聽不得有病人這樣說,聞言立刻大怒:「你這是什麼話?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

明夕玦掃視了一下病房中的人,才發現不僅僅是他們幾個,六人組也在,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孤兒也已經漸漸地成長到能夠分擔事務了,明夕玦緩緩地說:「萬花筒寫輪眼是被詛咒的力量,我十歲開眼,對身體的破壞已經很大,論醫療忍術,我未必會輸給你,所以我的狀況我非常清楚。」

「你會醫療忍術?」千手扉間一副不信的樣子,泉奈點點頭,說:「扉間,哥哥的醫療忍術非常高明,平日他身體不好都是自己治療的,所以我們根本沒有想到……」

「萬花筒寫輪眼,是以透支生命力為代價換得的強大力量,只要使用,身體就會從眼部經絡開始慢慢被破壞,各個器官的生命力也被抽取,漸漸變得衰竭……」明夕玦講出這麼一長串話,有些疲憊,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才繼續說,「無可逆轉,所以你們不用費心了。」

千手柱間問:「只是器官衰竭嗎?」

「不,我大概過幾天就會失明,然後只要妄動查克拉就會立刻被反噬而死。」明夕玦緩緩地說,「若是不動用查克拉,也不過是熬日子罷了,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若是今天沒人找到我,我就獨自離開……」他頓了頓,才正色道,「死於病床對我來說是一種恥辱。」

滾燙的淚滴自泉奈的臉龐滑落,他聲音哽咽:「哥哥知道了萬花筒寫輪眼的危害,才說自己好戰,把任務都攬在自己身上嗎?」

明夕玦閉上眼睛,好半天才說:「是。」

泉奈便再也剋制不住,淚如雨下。

如果說任務有十分,千手家兄弟就是千手柱間做四分,千手扉間做六分,但宇智波家卻不是這樣,在泉奈沒有開眼之前,是明夕玦做六分,泉奈做四分,在泉奈開眼後,他執行的任務不到一分。

這樣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個好戰所能夠解釋的,泉奈之前只以為是哥哥照顧自己,讓自己盡量少見到鮮血和死亡,怎麼會知道是這個答案?

聽見明夕玦承認,連千手柱間等人都覺得喉頭酸澀,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更不要提現在只有十歲左右的六人組,轉寢小春是女子,當場就哭了出來,其他幾人眼睛也濕潤了。

「你們哭什麼?」明夕玦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對忍者來說死亡應該是司空見慣的,我早在開了萬花筒寫輪眼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點危害了,既然選擇了力量,我就不會後悔,而且泉奈、水門,你們應該注意了,像這等陰屬性力量的血繼都是有害的,無論是萬花筒寫輪眼的月讀天照等招數,還是水門的神羅天征地爆天星,能不用都盡量不要用。好不容易得來了和平,就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你也知道好不容易得到了和平,為什麼你不肯接受治療呢?」千手柱間有些憤怒地說。

「沒有用的,我太了解自己的身體了。」明夕玦嘆道,「柱間,你之前和我說,為了讓整個世界能夠得到和平,想將尾獸分給各個國家,但我要告訴你,尾獸只是他們的借口而已。只要人類還存在,貪婪和慾望就永遠不會停止,今天他們說木葉有尾獸所以挑起戰爭,明天就會說木葉土地肥沃然後挑起戰爭,與其這樣,還不如把尾獸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裡,也省得他們拿尾獸去禍害別人。」

千手柱間沉默了,過了很久,他才說:「你收起這副交代遺言的樣子,總有辦法能夠治好你的,你不要這樣絕望了。」

「我並沒絕望。」明夕玦側過臉,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空,感受溫暖的陽光灑落臉上,聲音輕微有如夢囈,「很多年前我就已經看破生死,與其不停地流浪,不如祈求永恆的安眠,我這一生,雖然不能說是肆意妄為,但也將我想要的都體驗過,就只剩下死亡了,我幾乎是熱切地期盼死亡的到來,希望能夠體會那種玄妙。」看見大家悲傷的樣子,他笑了笑,然後說,「我唯一的願望就是驕傲地死去,而不是在病床上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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