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成營一共在演習場呆了十天……
這十天並不是我願意呆的，原因是這段時間劉國彥一有空就來找我研討戰術運用……而我這個人吧，要是打起仗來真的身臨其境了……那麼眉頭一皺自然而然的就會有辦法。可要是讓我什麼仗也沒打就討論戰術運用……我就是外行了。
但劉國彥卻不這樣看……這些天來他在我們合成營里真實的看到了特工連、狙擊連以及這些步兵與坦克、裝甲車、直升機等兵種的協同訓練，就更是對我們合成營佩服得五體投地……
就像他對我說的：「楊營長……一直以來我還都以為咱們391團在我軍部隊里是屬一、屬二的，可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話不假……我們的部隊跟合成營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更難得的還是你訓練出這樣一支部隊……卻還是這麼謙虛……相比之下，我就更是慚愧了！」
對劉團長的這番話我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我這其實不是謙虛，而是因為我心裡很清楚……我之所以能訓練出合成營完全是因為我擁有別人所沒有的歷史知識，知道而且十分確定往後的軍隊是朝哪個方向發展的，於是根本就用不著像別的部隊一樣在黑暗中摸索或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總結經驗……
當然，這其中有相當一部份戰術我們也需要摸索……比如索降、傘降之類的，但這種摸索全都是在知道發展方向之後，在具體戰術訓練上的摸索，所需要的時間自然會比其它部隊少得多！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明白……這其實並不是我有本事，僅僅只是因為我比別人多一點歷史知識而已，所以我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但有時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我越是覺得沒什麼可以驕傲的放低姿態，別人就越是以為我謙虛……這說的不僅僅是劉國彥，包括導演組的那些高級幹部也是這樣……
在他們的眼裡……這紅藍兩軍的指揮官似乎都是兩種不同性格的典型，紅方的劉國彥就屬於那種驕橫跋扈的，而我就屬於謙虛謹慎的……對於這一點我還真有點冤，我之所以沒像劉國彥那樣僅僅是因為見得多了，所以真覺得自己做到的這些算不了什麼。
而演習的結果……也是謙虛謹慎的最後擊敗了驕橫跋扈，甚至可以說是讓跋扈的一方輸得心服口服……就差沒有拜師了！
於是就有些幹部總結出了一個經驗……一名優秀的指揮官應該具有謙虛謹慎的品格，這樣才能做到勝不驕敗不餒……
所以歷史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當時我就在想，如果這次演習是我們合成營輸了的話……那不知道幹部們又會總結出怎樣的經驗！或許就會是……優秀的指揮官都是會有自己的個性之類的云云吧！
不過我當然不會對導演組說這句話……話說他們都是在說我的好話嘛，沒有人會討厭別人說自己的好話的不是？更何況這些說好話的人還都是高級幹部，所以我就繼續保持低調也就是了！
張司令這幾天心情也很好……原因是這一仗讓張司令也是出盡了風頭，各部隊的高級幹部都把說他是伯樂，發現了我這匹千里馬。
後來我才發現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這天張司令找到了我，點著頭贊道：「你小子做得不錯啊……整個導演組都被你這一手給折服嘍！」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這只是我一時興起想拉劉國彥喝幾杯酒而已，沒想到會這樣……」
「這樣也不錯！」張司令贊道：「這要是別人……只怕非要奚落劉國彥一番不可，你會這麼做也算難得！」
「司令過獎了！」
「這一次的勝利，除了我們想到的好處之外……還有一個意外的好處！」
「哦！」聞言我不由一愣：「什麼好處？」
我當然知道張司令所說的這個好處……不會是扭轉了幹部們的思想，這個好處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嘛！所以我這會兒才會有此一問……
「是這樣的！」張司令回答道：「這一次演習……讓許多幹部都看到了直升機超強的機動性和靈活性，同時也知道了它在戰場上的作用絕不會是其它交通工具所能取代的……他們都覺得我們如果要建立一支現代化的軍隊，就必須大力發展軍用直升機……對於這個問題你怎麼看？」
「好啊！」我說：「當然好了……直升機這東西，不僅僅只是在戰場上有用，在國內打擊犯罪份子和犯罪集團也相當有用，發展直升機當然是個好事……」
「我問的不是這個！」張司令有些不耐煩的打斷我的話道：「現在的問題是……咱們的武器裝備絕大多數都是來自蘇聯，可是現在跟蘇聯的關係鬧成這樣……」
「哦！」被張司令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
從武器裝備方面來說……因為我軍的武器裝備大多都是蘇系的，比如步槍、高射機槍、火箭炮之類的……幾乎清一色的蘇式裝備，就連咱們現在用的這直五也是蘇式裝備……那現在要想發展直升機……最佳選擇毫無疑問的還是蘇式裝備嘛！
但是……現在咱們正跟蘇聯鬧得要打要殺的呢！蘇聯鬼子怎麼可能會給我們提供直升機和相關的技術……
「那就只有一個選擇了！」我脫口而出：「美國佬也有先進的直升機技術，咱們現在跟美國佬關係又不錯……不如就……」
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我知道歷史上中國的確有從美國佬那買進幾十架直升機，也就是S-70黑鷹直升機。
「這個問題我們也考慮過！」張司令皺了皺眉頭，說道：「但這個問題遠遠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的確是！」我點了點頭。
「唔！」對於我這個反應張司令頗為意外：「我還以為……做為我軍首支使用直升機作戰的部隊，你會迫切的希望得到更好的直升機呢，沒想到……」
「咱們得跟著國家的腳步走嘛！」我說：「現在是全軍大改革的時候，也是我軍由重數量往重質量這個方向轉折的時候，我怎麼可以只想到自己的部隊呢？我們更應該從全局來看這個問題才對！」
「嗯！」張司令點了點頭，饒有興趣的問道：「說說你的看法吧！」
我不由一愣，想了想就回答道：「對於這個問題吧……購買美式直升機肯定是有諸多的弊端，雖然美式直升機各方面的性能都要優於蘇式直升機……」
「唔！你對美式直升機也有研究？」聞言張司令不由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這個……」這時我才知道說漏了嘴，這時代的人……尤其是像我這樣一個當兵的，只怕連美國人都沒機會見上幾個……美國佬在我們眼裡還是美帝嘛，那些都是反動派。
而我卻會知道美國直升機的性能比蘇式直升機還要先進……這當然會讓張司令意外了。
還算我腦袋轉得快，眉頭稍稍一皺就回答道：「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這也是猜的……因為從越鬼子那繳獲的美式裝備……普遍都會比蘇聯鬼子的先進些，所以就……」
「嗯！」張司令點了點頭。
「我的看法吧……」想了想我就接著說：「如果我們買美國佬的直升機的話……一方面是我們之前有仿製蘇聯直升機的經驗和技術基礎，其在突然要轉向美式直升機……這研究起來只怕會有很大困難，而且很有可能要面臨拋棄以前所有的技術積累！另一方面……美國不一定會願意為我們提供技術支持，直升機這東西……必須一直有零件替換和維護人員，而咱們跟美國佬的關係……說不準什麼時候又變了個樣了，到時美國佬只要不給我們提供零件……咱們又造不來，這直升機不用多久就都成廢鐵了！這對我們來說可是個虧本的買賣！」
「你的想法跟黃司令是不謀而合了！」張司令說：「黃司令擔心的也是這個……咱們跟美國佬之間……往現實里說……之所以會有今天這樣的關係完全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蘇聯！一旦這個關係發生變化了……美國佬出於其本國的利益，必然又會把我們當作潛在的敵人。這也是咱們為難的原因……」
聽到這我算是明白了……也難怪這黑鷹直升機一直到84年才買，按說這玩意是好東西嘛……就應該乘著跟美國佬關係好的時候趕緊買，但其實問題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另一方面，我對黃司令的這種前瞻性可謂佩服得五體投地……我是一個現代人，十分確定的知道中美蜜月期只有短短的十年，也就是從79年到89年……隨著中越戰爭的結束中美之間的合作關係也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但這對於一個處於這個時代的黃司令……能看到這一點卻是相當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