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我說：「要先聽哪個？」
「好消息！」張帆想也不想就回答。
據說只有樂觀的人才會下意識的先聽好消息，可是我實在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情形還有什麼可以讓張帆樂觀的。
不過話說回來了，樂觀點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讓我們輕鬆的面對現實不是？
「好消息是……我們已經走出叢林了！」我說。
「真的啊？」女兵發出一陣歡呼，只有小陳和徐麗兩人帶著將信將疑的眼神望著我。
「小楊啊，你確定我們已經走出叢林了？」徐麗問：「我這不是懷疑你的判斷，而是想知道原因，這樣心裡才有底。」
徐麗是50年出生的，她在我們中歲數最大，可以稱得上是大姐了。她的話語中也表現這時代人常有的小心謹慎。
「嗯！」我點了點頭，指著頭頂說：「原因就是屋頂……」
「屋頂？」眾人被我這麼一說就更是奇怪了，不知道這屋頂會跟走出叢林有什麼關係。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屋頂上的瓦片！」我說：「你們想……這瓦片得有磚窖廠燒制，而且又重又易碎，如果這裡是深山老林的話，那誰會吃飽沒事幹把瓦片往這裡運！」
「哦！」這時大家都明白過來。
「所以……」我總結道：「我認為我們已經離城鎮不遠了，或者也可以說只要我們沿著山腳下的小路走，就可以到達附近的城鎮了！」
女兵們又是一陣歡呼。
「那壞消息呢？」女兵們早已樂得忘乎所以，卻只有徐麗還記得這個。
「壞消息是越鬼子就要追上來了！」
「什麼？」這話就像是給女兵們潑了一盆冷水，立時就把她們的興奮澆了下去。
「是這樣的！」看著徐麗疑惑的目光，我不等她問就解釋道：「在行軍的時候……我注意到身後不時會有鳥類驚飛，那應該就是越軍的追兵在循著我們的蹤跡一路跟著來了！」
事實上我一直都在注意身後的狀況，早就發現有人跟蹤，只是因為擔心女兵們會驚慌所以一直沒說而已。
沉默了一會兒後，她們很快就七嘴八舌的說著：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走吧！」
「是啊，去跟主力部隊匯合！」
……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想法是這樣的……越軍追兵距離我們已經不遠，只怕不用十幾分鐘就能追上我們了。那麼與其在路上被追到，還不如在這裡等他們。」
小陳也贊同的說道：「我同意！越鬼子的行軍速度比我們快得多，而且還熟悉地形會抄近路，萬一他們趕到我們前頭設下埋伏或是追上我們……那我們就……」
剩下的話就不用說了，大家都知道那會是什麼結局。
「所以我才想在這裡打一仗！」我看了看天色說道：「只要我們堅持到天黑，越鬼子就沒那麼容易知道我們的情況，到時撤退就比較容易！」
我的想法是，越鬼子不可能一直保持著進攻態勢的吧，那如果他們不進攻……在天黑的時候就不知道這小屋裡還有沒有人的吧，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把握好時機撤出戰鬥……那越軍很有可能因為沒有發覺我們撤退而給我們逃跑的時間。
其實我還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讓小陳和我在這裡阻擊越軍而讓女兵們撤退。
但一來心知女兵們不會願意這麼做，二來又覺得女兵們的戰鬥力太差了，這樣放她們走向一條未知的路同樣充滿了危險，畢竟在這越南就算是平民百姓也都有武器的。於是最後還是覺得更穩妥的是等天黑再說。
「我也同意楊排長的方案！」徐麗點了點頭，一握拳頭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就做好戰鬥準備迎接敵人的到來吧！」
我得承認自己有點聽不慣徐麗說話語調，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她是在十年動亂期間成長的，不帶著點那時代的氣息才怪了。
於是準備工作很快就開始了，說是準備工作其實也就是把那一袋袋化肥給運上去堆疊起來……山頂陣地上的稜線部位堆幾袋，那裡是很好的狙擊位和投擲手榴彈的地方；小屋的窗前和門口堆幾袋，雖說窗戶有土牆掩護，但那土牆太薄不禁打。
話說這袋裝化肥構築起工事來還真是好用，隨便往哪一疊就是個很好的掩體，甚至到後來我都在這幾間屋子的屋頂上開了幾個洞……然後把這化肥往屋頂上一堆，下面再用桌子、凳子墊上當木梯，於是一個懸空的狙擊位就這麼做好了。
唯一的缺點吧……就是這一袋袋的玩意構築起來的工事容易壞，機槍子彈掃一排上來雖說當時打不透，但袋子一破裡面的東西就會往外漏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每個狙擊位都必須多準備幾袋化肥用作修工事用，不過好在這屋裡的化肥多，而且女兵也動手跟我們一起干，於是沒過多久就準備妥當了。
最後在屋外看了看地形，回屋的時候就發現幾個女兵沖著我笑。
「怎麼了？」我疑惑的問了聲。
「沒什麼！」張帆回答：「徐姐和小陳都在誇你呢，說你頭腦冷靜，分析透徹……」
「那還不是！」我大方的滿口就應了下來：「這不還玉樹臨風瀟洒倜儻呢！」
「美你的吧！」張帆隨手抓起一塊餅乾就丟了過來，只惹得女兵們笑成一團。
「楊排長！」笑了一會兒小陳就感嘆道：「說真的……聽說你也是個神槍手，一早就想跟你比比槍法……」
對於這點我是理解的，凡是在槍法上有兩手的人骨子裡都有那麼點傲氣，沒比劃幾下都不服輸，就像武俠小說里的華山論劍一樣。
「可是沒想到……」
「咱們這還沒比不是？」我說：「這麼快就服輸了？」
「還用得著比嗎？」小陳自嘲的笑了笑：「剛才你那一陣對地形的分析，對形勢的分析……還有一早就發現身後有追兵……我這不服輸也不行啊！」
「不對！」
「什麼不對？」眾人對我這回答有些莫名其妙的，正要說話卻很快就被我舉手阻止了。
「越鬼子來了！」我的話立時就讓大家緊張了起來。
接著我馬上就分配了任務：「我和小陣在一線防禦，其它人退守二線！」
「是！」徐麗被我安排到了二線雖說有些不甘願，但也知道這時不是逞強的時候，只得應了聲帶著女兵們退到後排房屋。
我這麼安排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要知道AK47雖說火力猛，但這玩意的火力完全是用子彈堆出來的，在只有一把而且是沒有子彈補給的情況下……那幾個彈匣幾秒鐘就打完了，所以放在一線根本就沒什麼作用，反而是等越鬼子衝過一線就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才能為我們提供一些火力援助。
所以毫無疑問，在彈藥不足的情況下，56反而還會比AK更好用，畢竟它有準頭而且彈藥消耗也少不是？
端著狙擊槍貓著腰跑到窗前架起狙擊槍往外一看，果然就見一隊越軍分成兩個部份朝我們所在的小屋包抄過來。看他們個個端著槍如臨大敵的樣子，顯然是知道我們就躲在這屋子裡。
我想，他們肯定是由這屋前屋後的「沙袋」判斷出這一點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剛才的警惕性太低了，這要是越鬼子趁著我們不注意在開闊地上架起迫擊炮朝我們一陣猛轟，那剛才所有的布置再加上我們這幾條人命還不都灰飛煙滅了。
不過好在這些越鬼子似乎並沒有帶迫擊炮……這很容易理解，要知道走在前頭的部隊往往為了加快速度只攜帶重量不大的輕武器，這如果要帶迫擊炮……那就必須得一個人背底座，一個背炮身，還得一、兩個人抬炮彈，而且這樣的裝備毫無疑問的在叢林里很難行走。
於是越軍也就錯過了這個輕鬆將我們炸死在屋裡的機會。
越軍這批上來的人數不多，總共才只有七個，左邊三個右邊四個……他們很小心的走走停停，一邊警戒一邊朝前移動，似乎是不想驚動我們。
但他們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我們居高臨下的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在我的狙擊鏡里甚至都能看清越鬼子臉上的泥垢……
雖然這些越鬼子早就進入了我的射程，但我還是沒有下令開槍。
原因是在戰場上的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小陳使用的是56半，56半的射程雖有四百米，但其最佳的射擊距離是三百米內。這並不是說我沒法一個人解決掉這七個越鬼子，而是我希望能讓小陳練練手讓他早點進入戰鬥狀態。
這時的我已經從之前的戰場上學會了一點，那就是戰鬥絕不是一個人可以挑得起來的，要想打贏一場仗，就必須要發揮團隊的作用！
所以，我一直在狙擊鏡里盯著的那些越軍耐心地等著，直到他們進入了三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