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雲雀飛翔 第240章 外人

別說是柳隨雲與顧山河臉色難看,就是靈谷監在座的一桌人,個個也是面面相覷。

這也不給面子了吧?前頭柳隨雲好生好氣地詢問查哪裡最方便,任由耿陽澤指定具體範圍,耿陽澤指了一個七回鎮,柳隨雲還大大方方地說明天再去,留出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結果倒好,這邊一把火就把七回鎮的道兵糧倉給燒個乾乾淨淨。

耿陽澤的臉色更是陰沉得很,這七回鎮的道兵糧庫是他親自指定給柳隨雲的,結果話才說完,糧倉已經過了一遍火,這不止是當面打臉的問題,而是根本不把巡禮使放在眼裡了。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都以為這把火就是他放的,偏偏他與這事半點問題都沒有,他只能朝著前來報信的修士喝問:「張老三,怎麼回事?燒了多少靈糧?」

張老三這才看到有客人在場,當即彎下腰來:「老谷監,諸位前輩,總共有十七石道兵靈糧過了火,損失不小!」

十七石道兵靈糧?柳隨雲不由冷哼了一聲,這張老三還真以為自己好糊弄,道兵靈糧又不是什麼稀罕物事,事實就是在靈田中收穫的世俗絕頂糧食,區區十七石道兵靈糧,七回鎮自己都能壓得下來,何必十萬火急地來找耿陽澤。

耿陽澤也聽到了柳隨雲這一聲冷哼,他知道出了這麼一件事,柳隨雲肯定有所不滿,他當即力爭挽回:「張老三,這位是柳隨雲柳巡禮使,咱們神霄山派來的巡禮使,只管照實說!」

張老三這才舒了一口氣,來不及擦汗就說道:「總共有八千七百石靈糧……」

他話還沒說完,耿陽澤已經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張老三,我叫你照實說!巡禮使是自己人,沒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如果說前面的數字太小,那麼後面這個數字就未免太大了,八千七百石道兵靈糧,整個七回鎮糧倉儲存的道兵靈糧也不過是萬石而已,而且是分存在好幾個地點,怎麼可能一口氣全部燒個乾乾淨淨。

張老三不好意思地說道:「總共有六百多石道兵靈糧過了火,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為孫執事平時有些賬目不清,想借這把火把賬扯平了,叫我報損失的時候多報幾斤,巡禮使大人大量,切莫與小人計較。」

柳隨雲也沒有同張老三計較的意願,他只是有些狐疑地看著耿陽澤,按照張老三的話,難道這把火真是出於耿陽澤的授意?

耿陽澤也知道柳隨雲心裡肯定有些嘀咕,他不得不朝著一桌人恭了一圈手,然後才說道:「巡禮使,顧師弟,這把火與我耿陽澤半點關係都沒有,老耿在這裡以人格向兩位擔保,請兩位去七回鎮,純屬巧合……」

他不得不慶幸這把火來得早了些,若是等柳隨雲與顧山河專程趕到七回鎮,眼前只有一座被燒得一片漆黑的糧倉,那自己是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

接著,他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他朝著在座的四位靈谷監權勢人物問道:「巡禮使大人是自己人,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我問你們一句,你們給我老老實實交代清楚,這把火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出於耿陽澤的意料之外,四位很有路子的同僚臉上又是詫異又是異口同聲地說道:「絕無半點關係!」

這是純屬巧合嗎?還應當是靈谷監內部有人要讓自己好看,巡使禮前腳剛到斷後山,後腳就著了火,更巧合的是,自己覺得七回鎮問題不大,所以才特意推薦柳隨雲與顧山河去七回鎮走一趟,結果話剛說完,七回鎮已經著了火,這簡直就是當面打臉。

柳隨雲卻是站了起來,他說道:「我相信這事與諸位無關,耿谷監若是有心要放這把火,怎麼會推薦我去七回鎮,只是我作為巡禮使的,不得不跑一趟七回鎮了!」

六百多石道兵靈糧不算大數目,憑耿陽澤與乾炎真人的關係,跑一趟神霄峰就能抹平了賬目,但巡禮途中既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卻不得走一趟七回鎮,至少要查出一個責任問題,總不能坐視不管。

耿陽澤苦笑了一聲,一刻鐘之前他還以為這次巡禮就可以輕鬆應付過去,這一把火卻讓自己不知道多費多少功夫,至少得給年輕的巡禮使多準備幾個十五六歲的娃娃菜,給顧山河準備幾個關西大漢高唱大江東去。

站在一片焦黑的靈穀倉里,顧山河拿著賬目,彎下腰去查勘了一遍,甚至還時不時抄起一把靈谷來:「六百五十四石,數目應當差不多……」

查驗賬目這件事,自然不可能交給柳隨雲這個巡禮使親歷而為,而顧山河果然不愧是作過密諜的人物,沒幾下功夫就把細目搞清楚:「損失倒真是差距不大,只是這火是怎麼起來的?」

火是怎麼起來的?若是平時耿陽澤肯定會第一時間推託責任,這一回他卻必須把自己放火的嫌疑先摘出去:「孫執事,這是怎麼一回事?火是怎麼起來的?」

孫執事已經被這一把火給燒蒙了,戰戰兢兢,知道逃不過這一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熊飛弘放的火,這廝窮凶極惡昨天夜裡拿著火鐮、火把、火油連點了三個火頭,燒了三座靈穀倉,還好發現得及時,沒有全部過火,只燒了六百多石。」

這不是意外故事,而是有人故意縱火,柳隨雲第一時間問道:「怎麼現在才報上來?七回峰離斷岳山不遠,這熊飛弘又是什麼人?」

耿陽澤在旁邊嚴厲地質問道:「孫執事,熊飛弘是什麼人?他又是怎麼潛入靈穀倉的?昨天夜裡的事,為什麼現在才報上來?」

雖然說這座道兵糧庫只儲存了一些品質不高的道兵靈糧,但好歹也有鍊氣後期修士坐鎮,五六十名全副武裝的武士日夜巡視,弓弩甲仗硬盾都備得十分齊全,只要有了準備就是准築基期的修士進犯,也能抵抗半天時間,這熊飛弘又是怎麼跑進來的?

孫執事當即答道:「這熊飛弘是本庫的庫丁,在本庫已經作了十二年,一向安分守已,老老實實,哪料想昨天夜裡一下子就發狂了,偷偷地把火油、火把、火鐮帶了進來,由於他是庫里的老人,大家疏於防範,一時間釀成大錯了……」

至於現在才上報的原因,孫執事不由都快哭出聲來:「當時急著滅火,也沒有派人趕去斷岳山通知一聲,沒想到最後盤點了一下,竟是有六百五十石上好靈糧過了火,根本沒法食用了!」

道兵靈糧雖然價值不高,但是六百五十石就是將近八萬斤,哪怕是最下等的道兵靈糧,都要近千靈石了,何況孫執事還特意說了「上好靈糧」,這損失恐怕都有上千靈石了,孫執事恐怕有心捂蓋子,但他一個小小的鍊氣後期,怎麼能捂得這麼大的漏子。

對於耿陽澤來說,六百五十石靈糧也不是小數目,雖然只要他備上一份重禮,專程跑一趟神霄山,見上一趟乾德上人說上幾句話再批個條子,多半能把這筆損失抹平,但問題在於他還想把自己指使放火的責任摘出來,因此毫不客氣地問道:「熊飛弘現在哪裡?」

「當時熊飛弘被巡夜武士當場發現之後,公然拒捕,甚至還狂性發作,持刀傷了兩人,不得已將其當場格斃,現在屍體還停在東面的曬穀場上,小人已經派了人守在屍體旁邊,並已經把這狗賊的眷屬拿來!」

「嗯!」柳隨雲當即說道:「去曬穀場!這人是哪裡人?家裡又有幾口人?」

「這人是外地來我們七回鎮投親的,因找不到要投的親屬,就在我們七回鎮住下來了,後來就到我們這裡幹了十二年,平時一向偽裝得極好,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家裡只有一個婆娘,一對兒女。」

「外地人?」

柳隨雲只覺得耿陽澤與孫執事等相關人故意殺人的可能性頓時大增,一個無依無靠的外地人,一把神秘而起的大火剛好出現在巡禮使前來巡查之前,這未免太刻意了吧?

「是外地人,但已經在咱們七回鎮住了二十年,黃冊路引之類都是齊全的,進庫的時候還有鎮里的商戶鋪保。」孫執事汗水直流,他沒想到柳隨雲居然問到了他最驚惶不定的問題:「而且他在鎮上已經做了上門女婿,生了兒女,又有鋪保,小人才……」

「道兵糧庫這種地方怎麼能用外人!」耿陽澤瞪了孫執事一眼:「孫執事,你真的執迷不悟!」

孫執事直接就給耿陽澤跪下了,柳隨雲卻是說了一句:「察驗了屍體再說……」

曬穀場上熊飛弘的屍體橫放在那裡,一片狼籍,一身是血,顧山河戴上鹿皮手套,查驗了一番:「沒錯是刀傷與槍傷了,連中七刀之後又被刺中兩槍致命,要不要我演練一番皰丁解牛?」

「應當沒大問題。」柳隨雲問道:「他是哪裡人?什麼時候來七回鎮投親?」

耿陽澤已經把熊飛弘的履歷、黃冊都拿在手裡,他當即說道:「原是天際郡曲河縣陳溝鎮人,宏昌七年來七回鎮投親,也就是在七回鎮剛好住滿了二十年,宏昌九年……」

顧山河剛覺得這熊飛弘的履歷有點熟悉,卻已經說到:「這熊飛弘的履歷有趣得很……」

顧山河當即問道:「師弟,怎麼一個有趣法?」

柳隨雲笑了:「大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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