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青羊血誓 第011章 同道中人

大雪,掩蓋了世間的一切醜惡,也限制了河西李繼遷的動作。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中,他也不可能跨越大漠向東派出騎兵來搞小動作,因此我們得以安逸地享受這個有雪景的冬天。

站在高處瞭望,天地之間一片蒼茫,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漫天的風雪卷過之處,連河水也冰封了,除了必要的外出活動外,很少有人在外逗留。

而我也不例外地留在屋中,圍著爐火,燙上一壺老酒,取兩卷古書翻上兩頁,日子倒也過得愜意,只是仍有不少的軍政大事需要我來處理,影響力不少的興緻。

「大人,延安府解送過來一個犯人,請大人發落。」有衙役來報。

我喝了一口酒,目光仍然停留在書頁上,「犯了什麼事情?」

「差役說是因為製作假古董被抓的,這廝將自己製作的三代寶鼎的贗品賣給了知府大人,竟然沒有人認出來,後來還是他的鄰居將其舉報,延安知府非常惱火,嚴加詳查之下,才發現此人居然在家中仿造了大量的古董,估計被騙的人也不在少數,因此特將此人交給大人查辦。」衙役恭敬地稟報道。

「造假的?有趣——」我聽了以後,頓時來了興趣。

許久沒有親自動手了,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我已經在很努力地樹立一個光輝的英雄形象,以致於自己的老本行都有些生疏了,今日有此機會,正好會一會這位同道中人。

我依稀記得,延安知府本身就是個金石高手,古玩專家,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想來造假的功力已經相當精湛了,如此高手不見一面,未嘗不是個遺憾。

「把他帶進來給我瞧瞧!」反正閑著沒事,我立刻決定道。

「是,大人,屬下立刻去辦。」衙役恭聲應道,然後退了下去。

過了一陣子,外面傳來了叮叮噹噹的鐵鏈撞擊聲,還有隨之而來的細碎腳步聲,接著門帘一挑,兩名差役將一個人押解進來。

「大人,這是卷宗。」一名差役將卷宗遞了過來。

我將卷宗接在手中,一邊翻著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叫什麼名字啊?」

「回大人,民女駱冰兒。」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女的?!」我聽了之後,很是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了那人一眼,竟然是個二十上下的年輕女子,衣著非常樸素,容貌也很平常,只是略微清麗一些。

我愕然半晌之後,方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們說的犯人,可就是這女子?我看她年紀不大,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多贗品來?」

一名從延安府押解犯人過來的差役回答道,「回大人話,確是此人無疑。」

心中充滿了狐疑,我再次盤問道,「可有贓物一同帶來?」

那差役回答道,「都在外面車上。」

「拿來我看——」我吩咐道。

眾人將外面的贓物送了進來,我仔細一看,東西還真不少,大大小小擺了一屋子,包括半人高的寶鼎,巴掌大的如意,可謂是五花八門樣式齊全,可以拿出去辦個個人收藏展了。

我走了過來,東瞅瞅西看看,敲敲這個,摸摸那個,感覺非常好。

「行啊——有些水準——」我看的嘖嘖稱奇,不由得問道,「你這手藝是家傳的?」

眾人聽了都挺暈,莫非這造假的絕活兒也是世襲罔替不成?

那女子駱冰兒卻回答道,「這些物件大多是家父生前所制,小女子只擅長製作書畫。」

「原來如此——」我沉吟了一下後問道,「那延安知府被騙一事,你可承認?」

駱冰兒抬起頭來,臉色有些倔強,看著我的雙眼不屈不撓地辯解道,「當日小女子在街上售出的時候,就言明不能保證此物的真假,是他自以為是的,非要認定那是三代寶鼎,還在眾人面前誇口說自己是金石古董的鑒別行家,時候小女子的鄰家因為求親不成,才去官府硬指小女子是造假行騙,知府大人便說小女子向他行騙,並將奴家的家產收藏全數抄沒,將小女子下獄,其中是非區直,還請安撫使大人明斷。」

我聽得糊塗,便又問道,「你賣給延安知府的東西,是你或者你父親所制?」

「不是。」駱冰兒非常乾脆地回答道。

「那你有沒有將家中的仿製品按照古董的價格出售給外人?」我繼續追問道。

「絕對沒有!」駱冰兒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哦——」我頓時明白了幾分,原來是此案有爭議。

延安知府石慶明根據她家鄰居的舉報和家中的仿製品,還有自己買到的東西,認為此女乃是造假行騙,而此女則說東西都是已經去世兩年的父親所有,是收藏品,並沒有出售給別人,因此雙方各執己見,不能結案。延安知府石慶明是個清官,斷然不肯草草結案,算下糊塗賬,而他本人也牽扯到了其中,無法保證自己的立場不被別人質疑,因此便將案子移交到了安撫使衙門來處理。

我考慮了一番後,對押解駱冰兒前來的差役們說道,「你們一路上辛苦了!案情我已經知曉,這算不得什麼大事,你們回去稟告你家知府石大人,就說此人留在安撫使衙門了,回去以後,你等要繼續調查,看看還有沒有別人可以指證駱冰兒行騙的,還有她家那個鄰居,找到後一併押解過來,本官要把事情弄個清楚。」

「屬下等謹遵大人之命。」差役們領命退了下去。

延安府的衙門走了之後,我吩咐眾人退下,然後直接將駱冰兒的鐐銬去了。

「多謝大人。」駱冰兒用手摸著被鐐銬卡出印痕的手腕,有些疑惑地看著我說道。

我看出了駱冰兒眼中的提防神色,卻也不道破,只是笑了笑後說道,「卻也不必謝我,本官只是許久沒有見到製作贗品的行家,今日相逢,大感親切而已。你的事情,雖然瞞得了別人,又怎麼可能瞞得過我?」

「大人說什麼,小女子聽不懂。」駱冰兒神色不便,矢口否認道。

嘿嘿笑了一聲,我從一大堆的東西裡面挑了一隻晶瑩剔透的鐲子,捏在手指間自言自語道,「真是奇怪了,據我觀察,這隻鐲子顯然是用羊腸加露水炮製過的,難得做的如此剔透,可是據說這種色澤只能維持三個月而已,看現在的樣子做出來也不過一月有餘,難道是你父親重生了不成?」

駱冰兒一聽此話,神色大變,倒也沒有再硬著頭皮否認,只是回答道,「原來大人才是真正的行家,小女子無話可說了,情願伏法。」

我搖了搖頭道,「你不必緊張,只要你答應本官一個條件,以前的事情可以不做追究,你也不必入獄服刑,甚至還能得到一份兒不菲的報酬。」

「小女子寧願服刑,也絕不出賣身子。」駱冰兒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雙臂抱胸,將身子退了回去,靠在牆上。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頓時為之語塞,半晌才氣急敗壞地說道,「難道本官長得很像壞人么?」

駱冰兒卻理直氣壯地回答道,「我爹爹說過,大奸大惡之徒也有長相雍容華貴氣質非凡的,壞人的臉上並沒有寫著壞人兩個字!」

「也對!你說的倒也沒錯兒——」我覺得自己真是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了,不由得有些鬱悶,本官面對送上門來的美女都能坐懷不亂,難道會要求你這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動心?若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面子上,哪裡有時間理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啊!想到這裡心中越發鬱悶,乾脆坐了下來,端起酒杯自斟自飲地喝了起來。

過了一陣子,駱冰兒見我沒有了動靜,光顧自己喝酒,頓時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便鼓起勇氣來問道,「大人,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你還能怎麼辦啊——」我將酒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沒有好氣地回答道,「兩條路隨便你選!第一,洗洗乾淨,然後準備去獄中服刑,按照你現在的罪行來判定,這輩子是走不出去了,應該可以把牢底坐穿了!」

駱冰兒臉色灰白,半晌後小聲問道,「那——第二條——」

「第二條也很簡單——」我看了她一眼後,面無表情地說道,「留在本官府中——」

「你怎麼可以這樣——」駱冰兒憤怒地指責道,「你身為西北最大的官,怎麼能夠強逼民女做你的姬妾!你這麼做,就不怕朝廷,就不怕皇帝怪罪?」

「你想得美!」我翻了個白眼兒,「想要做我老婆的人多了去了!」

見駱冰兒有些不解,我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在我這裡還做老本行兒,算是安撫使衙門的人,報酬自然也是有的,絕對會比你以前賺得多。」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繼續造假,替你造假?」駱冰兒睜大了眼睛,訝然說道。

「不要說的那麼難聽嘛,什麼造假造假的——」我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叫作藝術品仿製,是一門技術性要求很高的職業,不是人人都能夠勝任的,你應該感到非常榮耀才對。」

「可是大人你方才明明說了要延安府的差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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