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戰後餘波 第011章 剖白心跡

經過了金沙灘一戰後,雁門關成了宋遼雙方都非常關注的焦點。

契丹騎兵想要南下攻宋,這個釘子是一定要拔掉的,否則難以進取,而大宋君臣們也很清楚這一點,故而在雁門關周圍布置了三個衛的守軍,可謂是勢力雄厚,代州城中更是設置了西北面行營衙門,直接由兵部和樞密院外派大員總理軍方事務,代州刺史的兵權則直接被剝奪掉了,轉而管理民務打點駐軍的給養等雜事。

我雖然是在丁憂期間,投閑置散,但這樞密院同知與的官銜卻是十足真金的招牌,更何況大宋北面行營大總管的稱號仍在,此時於邊事危機之中挺身而出,算不得僭越。

雁門關經歷了連年的戰火後,原先的城郭早已經破敗不堪,如今的城池乃是新近修築起來的,為了大宋北方邊境的長治久安,朝廷的銀子大把大把地撒了出來,導致城牆越修越高,越修越厚,越修越有心得,越修越發堅固,巨大的鐵鎚砸在上面,也不過濺出一個小白坑來,當真是雄城一座!

說來也是蹊蹺得很,就在我們到來之前的夜晚,鎮守雁門關的守將突然被人行刺而亡,關內一片混亂,卻沒有抓到刺客,可謂是人心惶惶,我的到來,多少將這種負面的影響給降低了很多。

大家都知道,當日大破契丹兵馬的無敵戰神又回來了,心中自然是安定了很多。

經過在蘇州一段時間的磨礪之後,我對於處理各種事務又多了幾分經驗,指揮起屬下來更是如臂使指,挾往日之威名,行今日之軍令,可謂是令行禁止,全軍上下莫不心悅誠服。

首先招集兵馬鞏固了城防之後,我派人向京師傳送奏章,將雁門關守軍主將被契丹人行刺身亡的消息報了上去,請示應對方略。

而契丹人的兵馬行止也很出乎我們的意料。

原本以為他們只是為了追索我們而來,既然抓不到人,自然也就回去復命了,可是沒想到這些騎兵們居然在關外停頓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完成任務,害怕回去受到處罰,還是別有什麼意圖,總之是留在這裡不走了。他們的人馬也不算多,區區兩千騎兵而已,還夠不上打一場小仗的規模,可是卻給雁門關附近的居民們帶來很大的困擾,一些日常的行止都受到了影響,怨言頗多。

「大人,我們何不殺將出去,將契丹人的騎兵收拾乾淨?」雁門關的一位參將如此建議道,頓時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

眼前這股契丹騎兵,實在算不得什麼,也許一個衝鋒就端掉了,宋軍在上兩次的對遼作戰中雖然沒有佔到什麼大便宜,戰馬卻俘獲了不少,騎兵隊伍得到了相當大的擴充,因此將士們的信心也大了許多,才會有硬碰硬的提議。

「不對!重點並不在這裡!」我考慮了片刻後,搖了搖頭道,「這一股契丹騎兵規模不大,若是想吞掉他,對我們來說易如反掌,可是現在並不是開戰的時候。」

「屬下等愚昧,還請大人明示?」眾人不解其意,於是紛紛詢問緣由。

我抬起頭來,看了看被風吹動的旗幟,指著城下那些騎兵們說道,「為將者,不敢輕易言戰事!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國之大事!必先謀定而後動,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破家亡國,皆起於此!」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卻不知道我說的這些與眼前的事情有什麼關聯。

隔著城牆上的垛口,我指著那些契丹騎兵們向眾人分析道,「你們看,這些人衣衫不整,旗幟搖搖欲墜,人馬散亂,什麼時候契丹人的騎兵墮落到如此地步了?很顯然,這些人都是魚餌,就是要引出你們肚子裡面的讒蟲,好出城攻擊他們,這樣就遂了他們的心意了!」

「既然是誘敵,他們的目的何在?」有人出言詢問道。

我雙手一攤道,「問的好!我也不知道!傳令斥候,晝夜加強對周圍二十里內的巡查,千萬不可麻痹大意,一有異常狀況,立刻飛報大帳!」

「是,大人!」眾人齊聲回答道。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去視察別處的防務。

其實我在與眾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完全說真話,契丹人的圖謀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外面這些兵馬恐怕就是存心要挑起事端的,無論是炮灰也好,替死鬼也好,就是想要我們出戰。一旦我們出戰,那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這個挑起戰端的罪名就全要我來背了。

當初宋遼兩國在金沙灘之戰後的秘密協定裡面有過說明,三年之內不起刀兵,一旦有人敢於藐視兩朝權威,無緣無故地違反了這條協定,就當受到本國朝廷的最嚴厲追究!

我也是知道其中內情的當事人之一,怎麼可能上這個惡當?之所以沒有對眾人講明,就是這個協定未免有些太令人泄氣了,不利於團結人心鼓舞士氣。

而城外的契丹人則更加囂張起來,也不越境,就是遠遠地在那裡橫加挑釁,不斷地謾罵和譏笑,就是不主動進攻,即便是看到有出關的個別百姓,也只是揪住衣服恐嚇一番而已。

我一看到這個情況,更加堅定了心中所想,乾脆在城頭上面掛出了免戰牌,嚴令各部不得擅自行動,違反軍令者定斬不饒,一時之間關裡面的士兵們都有些埋怨,認為自己的統帥膽小怕事不堪重任,就連七郎也是這樣。

「六哥——」七郎自從燕京回來之後,心情一直不是太好。

「哦?怎麼了,七弟?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跟哥哥我說?」我抬起頭來關切地問道。

對於這個年輕的弟弟,我一向是非常關心的,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與我走得最近,而且沒有太多的花花心思,醉重要的是他有一顆俠義之心。

「你跟她——有沒有——」七郎吞吞吐吐地說道。

這話聽起來有些令人糊塗,如果不知道內情的話,打破腦袋也猜不透其中的意思的。可是我自然是知道七郎話中所指的意思,嘆了口氣道,「我也不願意的,只不過情況特殊,況且又是受奸人所害,情非得已——」

七郎聽了我的回答以後,情緒有些激動地高聲說道,「情非得已?絕對不可能!別人或許做不到,可是你不一樣啊!你的內功高深,就是連嫂嫂也非常佩服,怎麼可能著了人家的道兒?我看你就是有意這麼做的!你這麼做,讓四哥他如何自處?你有沒有替他想過呀!」

「老七——」我看著情緒有些激動的七郎,有些感慨地拍了拍七郎的肩膀,神情地說道,「你長大了!」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七郎有些不滿地說道。

我心中明白,如果不解開七郎心中的死結,這件事情始終都會化作一片陰霾潛伏起來,成為影響我們兄弟感情的一個障礙,既然七郎今天提到了這件事情,那我也有必要解釋清楚,以免造成兄弟間的隔閡。

於是我略加思考了一下後,整理了一下話語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比較複雜,首先我來問你,如果四哥真的成了大遼的駙馬,你會怎麼看待他?」

七郎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會恨他!」

「為什麼要恨他?他可是我們的兄長,大哥他們為國捐軀以後,四哥就是我們之中最大的了!請給我一個你恨他的理由?」我看著七郎的燕京,平靜地問道。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契丹是我們的敵人!」七郎眼中閃動著仇恨的光芒,有些恨恨地說道,「當日爹爹他們慘死在金沙灘之戰中後,我就立誓,此生別無他求,唯一要活下來的目的,就是滅亡了遼國!可是四哥他居然投靠了別人的懷抱,依附在契丹人的羽翼下不說,還要做人家的駙馬,這種行為,還有一點父子兄弟的情分么?」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為他說話?」我忽然覺得有些琢磨不透七郎的想法了。

「四哥有錯,的確不錯!可是六哥你做的就對嗎?」七郎理直氣壯地叱責道,「兄弟有錯,我們應該幫助他改過自新,我們有責任把他領回到正路上!可是六哥你是怎麼做的?你上了人家的老婆啊——雖說他們還沒有成親,可是在契丹國中,人人都知道木易將是銀平公主的駙馬,你這麼做,叫四哥何以自處?你這麼做,與禽獸何異?」

四郎的話一字一句地打在我的心頭,另我有些恍惚,沒想道居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誰是誰非,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會重來一次。

我用雙手揉著腦袋兩側的太陽穴,有些頭痛地回答道,「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當時的情況是明擺著的,要麼大家一塊兒死,若是我不動她,耶律蓉肯定只有陷入瘋狂陰精耗盡而死,而我也會在敵人的圍攻中命喪黃泉,難道你希望是這種結果?要麼就是就是我放任她不管,她卻僥倖活下來了,可是這樣又能如何?契丹人還是會把我當作淫賊來懲辦的,過程和結果已經不重要了,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理由,一個可以將宋遼兩國重新拖入戰爭的理由而已!你以為,我什麼都不做就可以相安無事么?」

「可是後來發現你們的,就是蕭太后的親兵,難道以她的身份地位,還會特意來設計不成?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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