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試驗(下)

高大頭懵了:「我找過啊!跟他爹都說好了!」

「好個狗屁!」我氣得火冒三丈。黑大媽出了名的護犢子,要是沒跟她說好,她罵街能罵到天亮。而且,這事兒也不能怨黑大媽,畢竟是拿人家兒子賭命,賭成了還行,賭不成誰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我趕緊放下刀,幾步趕到門口:「大嬸子,你別生氣。我這不還沒動手嗎?」

「我呸——」黑大媽當場吐了我一臉:「你小子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兒!拿我兒子做試驗,虧你想得出來!」

「大嬸,大嬸……你聽我說!」我馬上陪上了笑臉:「我還沒動手……這樣,你把人帶走。我怎麼把人抬來的。再怎麼給你抬回去。明天,明天我就擺酒給你賠罪。你看怎麼樣?」

黑大媽還要說話,高大頭也陪著笑臉走了過來:「老嫂子,這事兒怨我,事先沒跟你說。」

「你?」黑大媽眼睛往起一瞪:「你要能辦人事兒,也不能把我兒子抬來!」

高大頭嗓門一下敞開了:「老嫂子,你自己看看,你家黑子都病成什麼樣兒了?你指望誰救黑子的命?那些白大褂的葯要是管用。你兒子早就好了!」

「你不同意,那行!我馬上親自把黑子給你抬回家,我再當著全村老少爺們的面兒給你磕頭賠不是,全都不是事兒。但是。我得說一句,黑子已經病成這樣兒了,你把他抬回去,誰能救得了他?」

「我……」黑大媽被高大頭問得說不出話了。

高大頭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嫂子!我高大頭承認自己怕死。不敢放手讓李孽折騰。你不想想,為什麼村裡這麼多有病的人,我不去找,非得找黑子?還不是看他快要不行了嗎?」

高大頭說話的時候,黑子他爹也追了上來:「老蒯,別鬧了!人是我讓大頭抬走的。那些白大褂都已經告訴咱們準備後事了,咱們就眼睜睜看著黑子死啊?」

「不管李孽怎麼折騰,最不濟都是一個死。說不定李孽就能把人折騰好了!他爺可是李半仙,那手把,你不是也見著過嗎?李孽要是沒有本事,能在外面混那麼好嗎?連包連長都聽他的!」

黑子爹擦了擦眼淚:「再說,大頭對咱們也不薄哇!你這是聽誰嚯嚯過來找大頭鬧的?」

別看黑大媽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她就聽黑子爹的。黑子爹說話了,她立刻不敢出聲了,低著頭嘟囔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就是那個姓王的……」

我順著黑大媽眼睛的反向看了過去。果然看見了那個姓王的。

高大頭頓時火了:「我說老嫂子,你要是自己來的,我還真就不生氣。那個姓王的,就他么沒安好心!他剛在李孽那兒吃了虧。自己不敢碰李孽,就拿你當槍!你還真上當啊?行!你覺著他能治好,你馬上把人抬他那兒去,死在他那兒,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高大頭不等對方說話,馬上轉身喊了一聲:「哥幾個抬人!抬人,該送哪兒送哪兒去,我不管了!趕緊走,趕緊走!」

「別,別,大侄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黑子爹急得直跺腳,黑大媽的眼淚也下來了:「大頭哇,你別怪嫂子,我這也是……李孽,你跟黑子是朋友,你可不能撒手哇!」

我看了看滿臉眼淚的黑大媽:「大嬸子,黑子是跟我一起玩大的,這回的事兒,我盡全力。」

我剛要往回走,黑子爹一把拉住了我的袖子:「小李子,你能不能……能不能讓我跟進去看看?」

我想了想道:「跟著來吧!不管看見什麼都別出聲。」

我重新走回屋裡,拿起匕首輕輕往黑子身上的一塊紅斑上割了下去。我的刀尖剛一挑破紅斑上的皮膚。一股黑血就順著黑子的胳膊淌了下來。

陵雲伸手用瓶子接住流下來的黑血,退到了一邊兒。

沒等我手裡的刀再動,黑子忽然慘叫一聲,整個人像是出了水的魚一樣。弓著身子從炕上彈了起來。要不是我及時把刀收回來,光憑黑子跳起來的力道,就能被匕首一刀扎個對穿。

「按住他!」我死死地按住了黑子的胸口,檀越和大康也伸手按住了黑子的四肢。

黑子雖然被按在了炕上,嘴裡卻發出一陣冷厲的尖笑。那笑聲就像是一個發了瘋的女人,聽在耳朵里,讓人身上一陣陣的發麻。

黑子爹媽嚇得慌了神兒:「大侄子,黑子他咋拉?黑子啊——」

「別過去!」高大頭帶著人攔住了兩個老人。可他自己也被嚇得臉色發青。

我拿著匕首飛快地在紅斑上割了一圈,用刀尖一挑,把黑子的皮肉給挑下來一塊。

那塊帶著血的人皮落在地上時,發出了「當」的一聲。就像是一塊鋼鏰兒掉在了地上。

我趕緊把人皮給撿起來一看,那塊人皮底下果然貼著一個古代的黃銅大錢兒。最奇怪的是,大錢兒四周還留著四個模模糊糊的字跡。

按照常理,大錢上的字應是某一個朝代的年號。比如乾隆通寶。我卻怎麼也分辨不出大錢上究竟寫的是什麼;尤其是年號的位置,根本就是模糊一片;倒是通寶兩個字勉強能看出些樣子。

我正拿著大錢兒上下打量時,按住黑子腦袋的大康忽然喊了一聲:「你們快看他眼睛!」

我幾步趕過去時,黑子的眼珠子已經蒙上了一層銀白的顏色。就連眼角上淌出來的眼淚都帶著銀光,看上去就像是被燒化了的銀水。

短短几秒之內,黑子的眼眶四周就被覆上了一層銀色。而且,銀白的顏色像是浸在紙上的墨水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圍不斷擴散,如果沒人阻止,很快就會覆蓋黑子的整個面孔。

「不好!」我驚呼道:「誰身上有玉,快點給我!」

柳幻伸手從脖子上拽下來一塊玉墜,檀越也從腰間扯下了一枚玉佩。我伸手接過檀越的玉佩按在了黑子的腦門上。

玉佩剛剛接觸到對方的皮膚不久,他眼睛裡流出來的銀水就停了下來,臉上的銀色也跟著慢慢退了下去,身子漸漸地不再掙扎,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躺在了炕上。

我這才鬆了口氣:「玉佩先壓在他身上別動。」

柳幻不解地看著我,道:「你搞什麼名堂?」

我指著黑子的眼睛道:「我要是沒看錯,他身上的東西,應該跟『貪』字有關。」

老核桃以前講過一個傳說:山中有一個鬼神,沒成鬼之前,就是因為朋友見財起意才沒了性命,所以最見不得別人貪財,遇上貪財之人。就抓住對方,往他眼睛裡灌燒化了的銀子。死在那個鬼神手裡的人,全身上下一點兒傷都沒有,只有腦袋被包在銀子里,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給安上了一個銀腦袋。

「你看,黑子剛才不就是有點兒這個意思嗎?」

我看黑子身上邪氣發作,就想到了這個傳說。老核桃說,正氣能震住貪慾。俗話說。君子佩玉,玉上都帶著君子之氣,也算是正氣的一種吧!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帶著正氣的東西,就只能拿玉試試了。

柳幻脖子上的玉墜,雖然品質不錯,卻是女人的飾品,正氣稍差了一些;而檀越的玉佩卻是標準的古玉,過去文人最喜歡佩戴的東西。書生文人修儒道。最講究養浩然正氣,而且檀越的玉佩又是件古物,我才拿來試驗了一下,還好壓住了邪氣。

柳幻看著我,道:「你一直說的邪氣,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是『氣』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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