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哪裡不對勁兒

一直走到村外之後,杜渺忽然手扶樹榦噴出一口鮮血。直到這時我才看見,他的肋下被長刀劃開了一道口子。剛才,他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封閉了傷口,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地從村子裡走出來。

檀越伸手扶住杜渺:「你怎麼樣?」

「沒事兒,快扶我走。我要療傷。」杜渺緊抓著檀越的手,把半個身子伏在了他肩膀上。

我和檀越一左一右架起杜渺,飛快地竄進山林,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他放了下來,讓他自己療傷,我們兩個在附近給他護法。

檀越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李孽,你說杜渺是不是早就看出於老頭不對了?」

我點頭道:「不能說早有察覺,但是進入沿河村之後,他肯定是我們當中最先反應過來的人。」

我分析道:「你發現沒有?凶宅只會用一種辦法殺人,就是用咒術裂人腦袋。王二奎是怎麼死的?我們發現的那隻會哭的小貓又是怎麼回事兒?」

「我覺得出手的人就是杜渺。當時,我們都在聚精會神地看死人腦袋,他卻在我們眼皮底下用了咒術。我估計,他當時的目標是老山貓,只不過,被我在無意間給破壞了。」

「王二奎被人釘死的時候。杜渺應該是沒陷入什麼入夢咒,而是裝著昏睡不醒,出手殺了王二奎,同時也讓盧老太太陷入夢境不能自拔。」

「如果不是我當時身穿道袍,沒有中咒,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老山貓。」

我一口氣說了下去:「當時我還在奇怪,排骨明明沒有中咒,也能看得見鬼魂,為什麼鬼魂在近處殺人,它還無動於衷?現在想來,當時排骨看見的應該是杜渺的影子。那傢伙一向不攻擊熟人。」

「杜渺為什麼要那樣做?」檀越忽然抬頭道:「他是為了維護於浩軒?」

「應該是吧!」我繼續說道:「沒了領路人,我們自然不可能背著於浩軒在山裡瞎轉。肯定要回到村裡安頓於浩軒。那個時候,他就有機會破除於浩軒身上的詛咒了。我是說,在於浩軒不知情的情況下破咒。」

「我看得出來,於浩軒雖然跟他哥哥鬧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但是對他父母很有感情。如果讓他知道,他爹為了自己活命,像是扔小貓小狗似的把他扔了,他會怎麼樣?」

我回頭看了看杜渺的方向:「我理解不了杜渺和於浩軒之間的感情,但是我可以肯定,杜渺是值得以命相托的人。他明明知道金野是故意讓他去送死,卻仍舊為了維護於浩軒,不肯說出真相。」

「其實,杜渺當初就猜到了想要闖入凶宅就必須要鎮魂出竅,同樣,他也知道金野的人可能就在附近窺探。他不能直接求我們護住他的肉身、助他還陽。這才非常隱晦地給了我們一盞蓮花燈。」

「如果,我當時反應不過來,沒把杜渺泡在水槽里,沒暗示你點燃蓮花燈,杜渺的魂魄可就真的回不來了。」

我說到這裡,不由得嘆了口氣:「杜渺、於東海。兩個極端的人都被於浩軒一個人碰上了。後面的事情……」

我正話說的工夫,杜渺輕咳了一聲,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肋下的傷口已經被他自己包紮了起來,但是仍然能看到傷口外面的血跡,臉色也顯得蒼白了許多。

杜渺應該是聽見了我和檀越的對話,卻沒有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謝謝你們。」

「沒什麼好客氣的。我們是隊友。」他不願意提及於家,我自然就把話引到了凶宅上:「你進入凶宅之後,看見了什麼?」

杜渺道:「那應該是一座古宅。裡面的陳設非常古老,而且藏著一批古代的鬼魂。我進去之後就遭到了圍攻,好不容易才消滅了對方。」

雖然杜渺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我敢肯定,他在凶宅當中必然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殺。

杜渺繼續說道:「我有種感覺,凶宅當中真正可怕的東西在二樓。本來我想要闖上去看看,卻怎麼也找不到上樓的路,正好當時你們點燃了引魂燈,我也就出來了。」

「二樓?」我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樓上有控制鬼魂的東西?」

「那只是我的一種感覺,具體怎麼回事兒,只有找到凶宅的本體才知道。」杜渺道:「我已經進入過凶宅,你們看看筆記有沒有什麼變化。」

我從身上拿出筆記,那上面仍舊沒有任何改變:「看來,只有筆記進入凶宅才有變化……」

我話沒說完。筆記上就陸陸續續地出現了字跡。我駭然看向杜渺:「你不會被詛咒了吧?」

杜渺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我在凶宅里故意放棄了防禦,讓魂魄接觸到了裡面的咒術。看來我的判斷是對的,筆記接觸到凶宅的氣息之後。就會發生變化。」

檀越驚聲道:「你不要命了?」

杜渺翻動著筆記:「術士不就是活在生死之間嗎?」

我向檀越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自己則湊過去看起了筆記上的東西。

於隱海在跟他爺爺生活了幾年之後,終於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於老爺子本身就是一個出色的術士,擅長陣法、符籙;跟他生活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名義上是他的妻子。實際上卻是跟他合作的咒術師。

於老爺子遊歷沿河村時,無意中撞見了那個女人。她當時出於好奇,打開了一個古宅上的封印。自己也差點兒陷入古宅。

於老爺子雖然救下了對方,但是卻沒能將古宅再次封印,古宅中的邪物開始肆意殺人。

於老爺子跟邪物幾次交手之後,終於發現對方想要真正破禁而出,就必須衝過沿河村。他經過幾次研究才得出了一個結論,沿河村其實是一個術道高手布下的陣法。也是阻擋邪物的最後一道防線。

於老爺子乾脆和那個女人在沿河村住了下來,為的就是將邪物再次封印。

就在他們不斷研究如何封印邪物時,邪物殺人的手段忽然發生了變化。每個死在對方手裡的人都會被撕開天靈。殺人的厲鬼會從對方的腦殼中跳躍而出。

於老爺子和那個女人幾番推敲之下,又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被困在古宅里的邪物雖然沒法兒離開古宅,但是它卻能通過某種媒介施展咒術,悄悄地在活人和古宅之間建立某種聯繫,把自己化整為零地進入別人體內,撕開人的頭顱,逃出禁制。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消耗足夠的人命,從死人頭顱里跳出來的小鬼就能匯聚在一起,凝聚成完整的邪物。

於老爺子絞盡腦汁也沒找到斷絕媒介的辦法,或者說,他確定不了邪物用什麼手段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詛咒過往之人。

最後,他不得不與那個女人一起走進凶宅,鎮壓邪物。

筆記寫到這裡,於隱海忽然話鋒一轉,從原來的肅然起敬變成了通篇的謾罵。

按照筆記的記載,於老爺子消失不久之後,於隱海就發現自己竟然被那個女人詛咒了。如果他和他的後人不繼續守護沿河村,就會生不如死。於隱海被逼無奈之下,只能繼續守在村裡。

不過,於隱海也想出了一個鑽詛咒空子的辦法。那就是,把當年的事情,用咒術封禁起來,既給後人留下提示,又不讓他們輕易解開。

這樣一來,他就完成了把當年的隱秘傳給後人的條件,又可以因為後人沒能發現筆記中的秘密,讓他們躲開詛咒。

筆記寫到這裡就結束了。

檀越看著筆記道:「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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