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規矩

我見檀越的臉上明顯帶起了一絲懼意,不由得開口問道:「你認識這個?」

「這是殘顏宗的獨門標誌。」檀越神色凝重地說道:「殘顏宗曾經以咒術稱霸一方,在術道當中極為有名。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在短短几年之中沒落了下去。但是,就算殘顏宗人才凋零,也一樣無人敢惹。」

「殘顏宗的人,只要是認定了目標,就會像冤魂一樣跟對手糾纏到死,哪怕你出手幹掉了殘顏宗的咒術師,也一樣會受到他們同門的拚死追殺。所以……」

於浩東沒等檀越把話說完,就驚叫道:「所以我死定了對不對?我死之後,那個畜生一樣會逍遙法外?我不破咒了。不破了!我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你們,你們幫我報仇!」

「你先冷靜一下!」我安撫了於浩東幾句:「對方不是請我們赴宴嗎?我去會會他就是了。檀越,你留下保護於浩東。」

檀越遲疑道:「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我們都去。說不定連脫身的機會都沒有。排骨也留下……」我阻止了檀越之後,帶齊傢伙,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到了對方約定的酒店。

整座日式飯店,除了站在門口老疤子,連一個服務的人都沒有,里里外外顯得異常安靜。看樣子,對方已經做好了一言不合就刀兵相向的準備。才會提前打發掉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老疤子把我領到一座包間之後,自己先開門走了進去,目不斜視地站在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身後。

對方散披著頭髮,額頭上扎著七彩頭帶。長相雖然稱不上驚艷,卻帶著一股讓人心動的靈氣。

對方看見我進門,才伸出帶著一串銅鈴的右手:「請坐!這裡的生牛肉味道很不錯,生血也很新鮮。」

她面前擺了一盤帶著鮮血的生肉,對方用銀制小刀切下薄薄一片,直接放在嘴裡慢慢咀嚼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要不要試試?」

我淡淡回了一句:「我不吃生的東西,更不喜歡喝生血。你盡興。」

對方端起一杯鮮紅的血液,喝了一口才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杜渺,來自殘顏宗。不知道朋友怎麼稱呼?」

我直接了當地道:「李孽,盤山鷹。」

「盤山鷹?」杜渺似乎沒聽說過盤山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端起酒杯道:「初次相見,我敬朋友一杯。」

我看著對方的酒杯皺了皺眉頭。

我雖然不知道杜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江湖見面的禮節,要的就是面子。這杯酒。我不喝,就等於不給對方面子,下一刻,就有可能直接動手。

喝?杜渺是正經八百的咒術師,誰知道她這杯酒里究竟有什麼?

杜渺見我遲疑,不由得臉色微寒:「朋友是不想喝我這杯酒嗎?」

「謝了!」我反正也中了一次咒,多來一次又如何?乾脆雙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爽快!」杜渺剛剛挑起拇指,我忽然抽出匕首,橫著一刀把她面前的生肉削下來一塊,用刀尖挑住,送到杜渺面前:「我也敬朋友一次。」

我出刀時,杜渺還氣定神閑,等我把刀送到她眼前時,對方的臉色忽然變了一下。站在他身後的老疤子伸手按住了腰間的軍刺:「你是什麼意思?」

「江湖規矩!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我不知道杜渺那邊究竟是什麼規矩。

飲酒、敬肉,是東北土匪的規矩。

初次進綹子的人,當家人敬酒你得喝,敬肉你也得吃。土匪講的是「重信義,輕生死」,敢喝我的酒,吃我刀尖上的肉,那就是講義氣,夠朋友,有膽色。否則,就什麼都別談了,最好的結果就被直接轟出去。

杜渺微微皺眉之間,揮手制止了老疤子,自己輕輕張開了嘴。

我冷笑之間,忽然出手,匕首直奔杜渺嘴裡刺了過去。刀尖貼在杜渺的牙上插進她的嘴裡兩寸時,杜渺忽然閉嘴,嘎嘣一聲咬住了我的刀尖。

我及時撤去了手上的力道:「何必這麼緊張呢?小心崩了牙。」

一絲冷汗順著杜渺的額頭緩緩流了下來。她雖然咬住了我的刀尖,卻絲毫不敢鬆口。一副牙雖然擋不住刀尖,但是多少能阻擋一下刀鋒挺進的速度,給她爭取反擊的時間。

一旦我趁著她鬆口的時候忽然出刀,她的腦袋可能會一下被我刺個對穿。

我握著刀柄笑道:「怎麼不吃?」

老疤子伸手握住軍刺,雙目如電地往我臉上瞪視了過來,看樣子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杜渺伸手向後擺了一下,自己慢慢張開嘴,咬住我刀尖上的生肉,身軀直立著緩緩往後仰頭,慢慢把生肉給撕了下來。

「好!」我挑了挑拇指:「酒已經喝了,肉也吃了。朋友有話直說吧!」

杜渺把肉咽了下去才開口道:「李兄,出自咒道的哪個分支?」

「我不是咒道的人。」我說的是實話,可惜杜渺不信。

杜渺微微搖頭道:「姑且不論朋友出身什麼門派吧!朋友能破去我的七絕催命咒,想必出身咒術門派。我們之間的問題應該按咒道規矩來決絕。朋友意下如何?」

後來我才知道,所謂咒道規矩。就是以咒術決勝負,一個人出題目,另一個人做文章。勝出的人,可以要求敗者做一件事兒。但是不能傷及對方性命。

對方約我過來,是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但是,我當時卻不知道這些,乾脆似笑非笑地道:「我什麼要按咒道的規矩辦事兒?」

杜渺不氣不惱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之間的賭鬥已經開始了。」

我臉色微變道:「你在酒里下了毒?」

杜渺搖頭道:「我沒有那麼下作,咒術在我們身上。」

在我眼裡,杜渺只不過平平常常地坐在我眼前,老疤子一直護衛在她身後。究竟哪裡出了問題,我絲毫不知。但是,杜渺絕不是在虛張聲勢。

「我……」

杜渺剛一開口,我忽然抽身暴退,右手跟著抓出一把啄目香,抬手揚了過去。

杜渺和老疤子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忽然來上這麼一手,不約而同地抬手往自己眼睛上擋了過去。我趁機打出了兩顆鐵核桃。

兩顆核桃不分先後地飛向兩人面門,雖然沒有太大殺傷力。卻帶起一股刺耳的勁風。對方兩人本能地放開手掌準備防禦時,我的第二把啄目香跟著又揚了過去。

老疤子和杜渺同時慘叫出聲時,我已經撞開紙門,落在了酒店的走廊上。

老疤子捂著眼睛,抽出一把手槍往我這邊指了過來,我剛一低頭,對方的槍里就噴出了一道火蛇。子彈緊擦著我的頭皮飛過去時,我已經順勢倒在地上。手按地面忽然發力,在地板上划出了五六米遠。

老疤子追進走廊,僅憑聽力往我這邊連開了幾槍,子彈幾乎是追在我身後步步緊逼。地上的木屑連連迸起時。我翻身一掌劈開旁邊包間的大門,閃身跳進屋裡,幾步穿過包間,腳踩窗檯把身體探出屋外大半,回身抓住房檐,雙臂較力之下跳上了屋頂。

我雙腳剛剛離開窗檯,老疤子的子彈也破窗而出,兩發子彈在我兩腿之間飛射而過,下一秒,我已經站在了屋子頂上:「別費力氣了,還是想想怎麼去解我的啄目蠱吧!如果解不開,可以再來找我!」

「混賬東西。你給我回來……」老疤子已經衝到了窗口,卻不敢貿然追上來。

我冷笑兩聲,飛快地越過屋檐,反向跳下屋子,混進了街上的人流當中。老疤子的人果然沒有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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