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桑頓的愛 第一節 愛的真諦

桑頓是去年冬天和朋友一塊兒來到白河河口的。

因為天太冷,桑頓不小心凍傷了腳。他的朋友漢斯和彼得擔心他的腳傷會嚴重下去,於是在岸上給他搭了一個小木棚,讓他留在那裡養傷。他們自己則做了木筏,繼續往上遊走去了,等到春天河床解凍的時候,他們會再順水而下,到河口來接他去道生。

在桑頓挺身救布克時,他腳上的凍傷沒有痊癒,走起路來還是有點跛。

現在到了春天,天氣逐漸暖和了。隨著氣候變暖,他原來還有點跛的腳也已經完全康復了。

在桑頓細心照料下,布克身上的傷口也已經全部癒合,而那些原本過度勞累扁下去的肌肉,也已經重新隆起來了。布克又恢複了往日的風采。

整個長長的春天布克就待在桑頓身邊。日子過得很是舒暢,它時常地躺在河邊漫不經心地望著解凍後的河水,看河水人遙遠的地方呼嘯而來,然後又滾滾而去。要不然就懶洋洋地躺在樹底下,靜靜地聽鳥兒在枝頭上歌唱。他們整天無所事事,只是等著桑頓的朋友,來接他們到道生去。

自從被綁架以來,布克第一次過這種悠閑自在的生活,它甚至有些喜歡上這樣的生活了。

除了布克之外,桑頓自己原來還有兩隻狗跟隨著他。一隻名叫斯基特,是愛爾蘭獵狗;另外一隻名叫尼格,是警犬和獵犬混血的大黑狗。尼格有一雙笑眯眯的眼睛和非常溫和的脾氣。它們對於布克這個新朋友從不嫉妒也不欺負。它們像親兄弟般,一起分享桑頓的慈愛和寬厚。

當布克被桑頓抱回來養傷的時候,斯基特像個醫生似的總來探望它。那時布克氣息奄奄,斯基特就像母貓疼愛小貓般的熱情和體貼,把布克的傷口一一舔乾淨。

每天早晨布克吃完早餐後,它就來為布克服務,以至布克後來一到那時候就盼望它的到來。

在布克體力逐漸恢複的時候,斯基特和尼格這兩個可愛的朋友就來找布克,慫恿它參加各種可笑的遊戲。

桑頓看著他們玩得那麼開心,也常常忍不住加入它們的行列,一起玩耍起來。就這樣在這個處處洋溢著溫馨的家裡,布克開始了他的新生活,也第一次產生了愛,一種純真、熱烈的愛。

即使在陽光明媚的聖克拉拉山谷中,雖然法官和它的家人都對他不錯,布克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陪法官的兒子們去打獵時,它只不過是他們工作上的合作夥伴;和法官的孫子們在一起玩兒的時候,它也只不過是在盡監護人的責任;它和法官本人之間則是一種莊嚴而高貴的友誼。

然而,自從遇到了桑頓之後,它才真正地領略到什麼是愛。

桑頓救了它的一命固然是理由之一,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桑頓是一位理想的主人。他把那些狗當孩子般看待,喜歡坐下來摟住它們的脖子,或者是把它們抱在懷裡和它們東扯西扯。他們就像是一家人一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桑頓有個習慣,常喜歡粗暴地用兩隻手把布克的頭拉過來,夾在兩腿之間,然後一前一後地搖晃著它。同時叫著各種布克聽起來倍感親昵的綽號。桑頓這種表達疼愛的粗魯方式,令布克覺得十分新鮮和有趣。

每當桑頓用力搖動它的時候,它的心也隨之盪瀾。桑頓一鬆手,它就跳起來,然後像個紳士,把前腿抬起來,張開嘴巴,朝著桑頓露出歡快的微笑。同時,眼睛裡無限的深情,喉嚨里還不時發出一陣顫抖的聲音來,似乎想說點什麼似的。

這種含情脈脈的凝視,常弄得桑頓一陣驚奇,他睜大眼睛望著布克大喊:「天啊!你就只差不會說話了!」

布克回報桑頓的愛,也很特別,它把桑頓的手含在嘴裡,用力地咬一下,讓自己的齒印長時間地留在上面。但桑頓明白這種近乎傷害的做法,就是布克對他愛的表示。

不過,布克大多數的時候表現得很含蓄。它不像斯基特,經常纏住桑頓;也不像尼格,硬是把自己的頭放在桑頓的膝蓋上面。它經常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崇拜的眼神望著桑頓,而且一望就是好長時間。

它喜歡躺在桑頓的膝蓋上,它仰著頭仔細地看他的臉,研究他、觀察他每一個表情的變化。有時候,它會躺在稍遠的地方,望著桑頓的背影,默默注視他的每一個動作。

每當這時,布克投過來的眼神,像一股無形的力量,讓桑頓不由處主地轉過頭去看布克。然後他也和布克一樣默默注視對方。

自從布克被桑頓救了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布克都不讓桑頓的身影離開它的視線。桑頓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形影不離地跟在他後面跑。

從它來到北方以後,它的主人一個換過一個。這種匆匆的離去,讓布克覺得任何一個主人都是不長久的,對此他很擔心。它怕有一天桑頓也會離它而去,從它的生活中消失。

這種日夜的擔心使它晚上睡覺的時候經常做噩夢。每次從噩夢中驚醒時,它就立即爬起來,冒著寒風跑到桑頓的帳棚旁邊,靜靜地站在那兒,傾聽桑頓熟睡中均勻的呼吸聲。直到證實了桑頓並沒有離開它,它才依依不捨地回到自己的窩裡去。

儘管布克非常愛桑頓,但是,潛伏在它身體內,遺傳自祖先的原始氣息依然存在。布克的臉上和身上都留有無數次戰鬥的傷痕。但是,它的戰鬥能力並沒有因此而削弱一分,它的兇猛敏捷一如前往。

斯基特和尼格性格很好,對它友善極了,而且是桑頓的狗。但是,其他的陌生狗接近布克後,無論對方多麼勇敢,它們很快地就認識到布克是惹不起的。

當它蹲坐在火堆邊時,就常常感覺到有無數個影子在它四周跳動,慫恿著它跟它們一塊兒走。還有來自森林深處的聲音,那呼喚是那麼神秘、刺激,不時地在誘惑著它,使它想離開火堆,投進森林裡去。但是,每當它跑到那陰涼的樹林里時,它就會想到桑頓,於是,那份對桑頓的眷戀又把它拉回火堆旁邊來。

它心裡牽掛的只有桑頓一個人,有時也有路過此地的人會讚揚它,或撫摩它一下。但是,它對那些人都非常冷漠,而遇上過分熱情的人時,它就立刻站起身,掉頭走開。奮不顧身

有一天,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來到他們的營地。布克開始以為他們也是一般的過客,根本不去理他們,直到發現桑頓和他們親熱地交談,這才接受他們對自己的親昵。這兩人就是來接桑頓的漢斯和彼得,他們帶著桑頓和他的三隻狗,一起離開白河河口走向道生。

一路上,他們順流而下。解凍後的河水,很快地把他們帶到了道生。

經過一路的相處,漢斯和彼得已經知道布克古怪的脾氣,因此也不再希望布克會像斯基特和尼格那樣對他撒嬌。然而,它對桑頓的愛卻與日俱增。只要是桑頓要它做的事,不管合理不合理,布克絕對服從。他們在道生辦完了事之後,便又帶了食物和日常用具,繼續乘坐木筏向塔那那河的源頭出發了。

一天,他們來到了塔那那河上游的一個懸崖旁邊,把木筏停頓好後,人和狗便爬上懸崖,坐在崖頂上休息。陡峭的崖壁筆直地向下垂,約有三百英尺高。崖底有一些堅硬的石頭裸露在外面的河岸。

望著那些石塊,桑頓突然冒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於是他手指其中一塊大岩石,向坐在他身旁的布克喊:「跳!布克!」

布克聽到命令毫猶豫地往下跳。就在它奔向崖下的一瞬間,柔頓和他的兩個夥伴拽住布克,把它拖回了完全的地方。好一陣,他們三個人嚇得都說不出話來。

「真是太危險了!」彼得心神未定地說。

「不!這太了不起了,甚至讓人可怕!有些時候還真令我擔心呢!」

桑頓一邊搖著頭,向朋灰表示他的憂慮,一邊疼愛地撫摩著布克結實的背脊。

「只要它在你旁邊,我都不敢動你一根寒毛。」彼得看著布克,斷然地說。

「天啊!我也絕對不敢。」漢斯也表示說。

那年年底,他們抵達了圓圈城。

在城裡一家酒吧里,彼得的擔心終於發生在別人的身上。

那天,桑頓他們在酒吧里喝酒聊天,布克它們就趴在角落裡休息。斯基特和尼格在打嗑睡,布克則把頭枕在前腳上,注視著它的主人桑頓的一舉一動。

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脾氣不好的」黑神」布爾敦和一個新來的傢伙吵打了起來。

桑頓走過去,想把他們兩個拉開,以免事態發展得嚴重。

哪知布爾敦滿臉怨氣,竟朝桑頓的肩膀來了一拳。桑頓沒有防備,往後一個踉蹌,幸虧及時抓住酒台旁的欄杆,才沒有跌倒。

就在這時,那些圍觀的人聽到了一個可怕的咆哮聲。接著,他們看見一隻長毛而魁梧的大狗,縱身一跳,直向布爾敦的喉嚨撲過去。布爾敦本能地伸出手臂來撲擋,但是布克已經把他撲倒在地上,跳到他的身上,又去咬他的喉嚨。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對於布克的第二次攻擊,布爾敦只來得及抵擋一部分,他的脖子還是被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