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直上青雲 第八十七章 冥河擺渡

「紅苑!」看到紅苑,許妙然也是面色劇變。

紅苑雖是丫鬟,但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早就情同姐妹,紅苑對許妙然也是忠心耿耿從無二話。

這刻眼看被桑紅梅挾持,心中激動,險些就沖了出去,好在賀松旭及時拉住她:「大小姐,冷靜啊!」

只是許妙然哪裡來冷靜的下來,就在這時,紅苑卻大叫起來:「小姐,快救救我,救救我啊!」

叫聲凄慘,聲聲尖銳。

她若是坦然面對生死,大喊「別管我」,沒準許妙然一時頭腦發熱,就真衝過來了。

但這刻一臉惶恐,大哭大喊,亂喊救人,反倒讓許妙然陡然冷靜了一下。

長吸了一口氣,許妙然平抑住激動的心情,心情漸復冷靜。

看著猶在大喊大叫的紅苑,許妙然搖搖頭:「抱歉,紅苑,我不能為你一個而損失大家。」

桑紅梅冷笑道:「許妙然,不想站出來也可以,交出傳送陣,本仙子扭頭就走。你們主僕不是一向姐妹情深嗎?情義無價,人命關天,為了區區外物而放棄自家姐妹,可不象你這等仁義之人能做的。」

許妙然一揚脖子:「桑紅梅,你少給我來這套,你也有臉說情義無價,人命關天這八個字?這些年死在你手裡的人還少了嗎?想要傳送陣?可以,你自己來取,別用這等宵小手段!」

桑紅梅大笑道:「我當然會取,卻不是從你這兒,而是從這個小丫頭這兒。搜魂術之下,什麼問不出來?只不過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卻要因此變成白痴廢物,未免可惜了。許妙然,你又何必堅持。如今紅苑在我手上,你又被困籠中,傳送陣之秘已是註定保不住了。差別只在於,你若說出來,還能保住這小美人的命,若不說,被我用搜魂術得了,便是人財兩失。」

許妙然哼聲:「呦,這還是頭回聽到血仙子跟人講道理,析利弊,想不到一向的血手屠夫,竟然也有舌燦蓮花的時候。這番說詞竟說得我都忍不住動心了呢。只不過搜魂術若那麼好用,你又何必在這跟我浪費唇舌?你就不怕搜來的記憶不全,導致錯漏重大嗎?」

「終只是有可能而已,搜魂術一下,成敗如何無人知曉,但是你這丫鬟卻註定完蛋,你就真不為她真想嗎?」桑紅梅陰測測道。

「這個嗎?」許妙然扶著額頭,做出沉思狀。

桑紅梅起初還以為許妙然真的在思考,但看她眼珠滴溜溜轉動,心中一動,這才恍然大悟,叫道:「許妙然,你少打拖延時間的主意!」

說著指尖已壓在紅苑眉心上:「我數三聲,再敢拖延,我必施法!」

許妙然面色大變,拖延時間的辦法被看穿,一時之間她也找不出什麼好計策。

紅苑卻已是嚇得大叫起來:「不要啊,小姐,快救我!」

「一!」桑紅梅已喊道。

「小姐救我!」

許妙然只是搖頭。

「二!」桑紅梅再喊。

許妙然看紅苑的表情已是充滿歉意。

「三!」隨著第三聲喊,桑紅梅正要一指戳下,紅苑突然大喊道:「等一等,她不說我說!」

什麼?

所有人同時一驚。

桑紅梅則大喜,就見紅苑歇斯底里道:「她見死不救,我還認她做小姐幹什麼?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傳送陣的位置在哪兒!」

桑紅梅沒想到事情就會有此變化,哈哈大笑道:「早這樣不就行了,你家小姐置你於不顧,你又何必為她效死。」

說著已解開紅苑禁制。

以紅苑的實力,桑紅梅完全不擔心紅苑能對自己做什麼。

這一下禁制解除,紅苑站了起來,她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許妙然。

沒有了之前的惶恐大叫,目光中反而帶著一絲無畏與決絕。

這目光落在許妙然眼中,她心中一震,突然意識到要發生什麼,大聲喊道:「紅苑不要!」

「再見,小姐。」紅苑卻只是喃喃說了一句,右手一指猛然點出窩:「去死!」

犀利的指風已然戳向桑紅梅的眼窩。

「找死!」桑紅梅大怒,反手一掌拍出。

但就在這一掌拍出的同時,心知不好,就見紅苑已不閃不避地一頭撞上,掌風正拍在她身上,只一擊就砸得她胸膛下陷,全身骨骼都被拍碎。

「不!」桑紅梅和許妙然同時叫了起來。

桑紅梅身形一動已抓向紅苑,她還希望能把紅苑救回來。

但是紅苑那一指卻已倒轉方向,朝著自己眉心點去。

撲!

指風洞穿額頭。

那一刻,時間彷彿停止,所有人都傻住。

唯有紅苑,定定地說了一句:「老妖婆,你什麼都得不到。」

然後就這麼從空中跌落下去。

「紅苑!」許妙然發出絕望的哭喊。

她就那樣看著紅苑的屍身跌下雲端,消失不見。

「嗷!」桑紅梅亦發出絕望的吶喊。

此時此刻,她已徹底失去自己最後的本錢。

紅苑的死,讓每個人都處在巨大的悲傷中,沒有人注意到,在紅苑的屍身穿過雲層的那一刻,竟然詭異的停住了。

……

冥河之畔。

小三一步一步的走著。

沿著冥河,一路逆流前行。

它不知道自己要象這樣走多久,但是心中的因果指引著它,告訴它這就是最佳的方向。

黑色的河水穿過廣袤的冥土,總是在遠遠不斷的送來各種陰魂怨魄腐屍。

這些陰魂剛出生就帶著強烈的怨念,兇狠強大,其中一些甚至會本能的攻擊身邊的一切存在。

一隻明顯是剛進入冥河的怨魄在河面上飄蕩著向小三飛來。貧瘠的智商讓這隻怨魄缺乏基本的判斷能力,只是本能的衝過來,下一刻小三隻是回頭看了那怨魄一眼。這一眼,便讓怨魄感覺到巨大的威脅,它發出凄厲的尖叫想要逃跑,小三卻只是張了下口,一股強大的吸力已從它的嘴巴發出,那隻剛出生的怨魄已被它吸入腹中,化成一蓬黑煙消散。

小三微閉起眼睛,靜靜的消化和吸收這隻怨魄的能量。

作為初生鬼物,這隻怨魄沒什麼天賦能力,但正因此可以用來提升小三冥河擺渡的天賦。

冥河擺渡是冥界最為玄奧的一種力量。

世人皆知,冥河溝通生死。

它源於生界,流向輪迴,中間所經之地,便是死者之歸宿,冥界。

可以說,是有了冥河,才有冥界,它存在於生與死之間,是生命的歸宿,輪迴的通道。

冥河擺渡,就是在這冥河之上,來回擺渡的。

它可以使生者進入死界,也可使死者逆回生界。

起死回生!

當然,冥河擺渡也有它自己的限制,每一次運用都意味著巨大的消耗。

冥河順流而下,從生界通往輪迴,若要起死回生,便要逆流而上,負擔不是一般的重。

三年的歷練,使得小三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

它能夠自由的穿過空間壁壘,隱匿於大千世界中,觸摸靈魂,掌控諸鬼,卻唯獨沒有進行過哪怕一次冥河擺渡,面對那彷彿從天而降的滔滔黃流,澎湃著的巨大威勢,就連小三也有種無力之感。

但就這刻吞下這隻怨魄後,小三突然感覺到一種異常的悸動。

先是一怔,隨後小三就意識到,是它體內的因果之線。

那久違的熟悉感終於再度出現。

小三精神大震。

身體中的因果線開始向外延伸,直指天際源頭。

小三順著因果線飛快的奔跑。

冥河的源頭是不可追溯的,因為它存在於每個大千世界,源頭無所不在。但它可以被逆流而上,在亡靈進入冥河的那一瞬間,找到通往彼岸的出口。

小三此刻就是在追循著因果線逆流而上,因果線在河面上奔騰,在萬千鬼物中梭巡,直到一片朦朧的霧氣在河面上升起,那是一隻新鬼即將誕生的徵兆。小三看到因果線就這樣筆直的刺入霧氣中,然後那霧氣凝聚出的鬼物便陡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啊!!!」

叫聲充斥著憤怒,不甘與深深的仇恨。

霧氣是執念。

充斥著大量負面情緒的執念在冥河的作用下開始迅速凝結,正在化生鬼物。

「紅苑!」一個聲音在小三心中響起。

是唐劫,帶著鎮靜與不安,借著這因果,唐劫已經發現並知道出事的是誰。

「小三,救她!」

「知道了,父親。」小三已快速衝過去,對著那霧氣就是一擊。

看似空蕩蕩的一拳擊在霧氣,尚未成形的靈魂執念已然化開。

「嘶!」怨恨的靈魂再度發出憤怒的尖嘶。

小三卻一把抓住它,抓著這如煙如霧的殘魂向著前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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