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45章 動手

吳老爺子瞳孔急縮,臉色驟變,但是很快恢複正常,笑眯眯地道:「盛大少奶奶,你莫不是以為自己能夠代聖上做主了?讓戶部清查我吳國公府的賬目!——真是好大的口氣!」

盛思顏讓開一步,立到馮氏身邊,淡笑著道:「我不懂朝政,更不懂吳國公府跟戶部共管天下錢糧是個什麼章程。我只知道我們這神將府內院的規矩,每個職司都是有兩個人擔任,定期會互相清查賬目。朝中之事,肯定只有比內院規矩更嚴密,更有效的,您說是吧?」

盛思顏可以揣摩,兩府共管,本來就應該有監督制衡的意思在裡面。

當然,她並不清楚,當初的大夏開國皇帝為何給四大國公府這樣超然的地位,想來應該是有特殊原因的。

但是給了超然的地位,並不意味著就可以凌駕於國法章程之上,不然這個國家早就不能運轉了。

況且四大國公府雖然地位超然,但是四大國公爺的地位卻並不是不可撼動的。

不說曾經差一點被滅了門的盛國公府,盛老爺子還不是說殺就被殺了?

就說另外三大國公府內部,國公府不可滅,但是國公爺的位置換人坐坐也是常事。

吳老爺子笑了笑,道:「查賬當然可以。不過戶部上上下下都是我老吳教出來的,你說讓他們查我吳國公府的賬,縱然他們有心。也無力。」

徒弟還能查出師父的錯漏?——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盛思顏卻挑了挑眉,話鋒一轉,道:「您多慮了。戶部查不查您的賬。到底會怎樣查,都與我無關。我只是打個比方。您說我們的神將大人管不好小妾,因此質問他做神將大人的能力。我只是用您的說法,套用一下。我其實想不明白,管小妾的本事,和做神將大人的本事有什麼關係。就如您管不住您的兒媳,但是並不妨礙您和戶部共管天下錢糧。是吧?」

吳老爺子被盛思顏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好一甩袖子。冷冷地道:「巧言令色!」

周老爺子背著手道:「老吳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對不起你女兒的,是老三,你來找老大討什麼公道?難道,你真的是有意為之?」

吳老爺子嚇白了臉。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您看之前承宗病重的時候,我都沒有上門過。就是聽說他的傷好了,我才想著來問一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頓了頓,吳老爺子又道:「周老,這件事我也要問您一句話。——越氏那個賤人跟自己的小叔子偷情,偷了這麼多年,您難道一無所知?就沒想過管一管?」

這件事,周老爺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越氏在給周老夫人做丫鬟的時候,周老爺子是知道越氏跟周嗣宗有私情的,因為他聽周老夫人抱怨過幾次。

但是他不知道。越氏給周承宗做妾之後,居然還敢同周嗣宗藕斷絲連!

不過這件事事發之後,周老爺子再從頭琢磨這件事,特別是參詳周承宗的手段,他發現周承宗並不是對這件事一無所知,而且看周承宗的種種布置。似乎還有推波助瀾之嫌。

比如越氏居住的瀾水院後面的小院子,是府里明衛暗衛們都不能踏足的地方。

還有周承宗去越氏那裡歇宿。晚上經常會悄悄離開她住的地兒,半夜三更跑出去,第二天天亮才回來。

這些事情他以前覺得有些怪,但是並沒有多想,但是如今看來,樁樁件件都指向周承宗的有意縱容。

從這個角度來說,吳老爺子來找周承宗算賬,也不算是空穴來風吧。

不過這些事情,吳老爺子並不知曉,周老爺子也無意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便咳嗽一聲道:「內院的事,哪有男人插手的份兒?再說承宗絕大部分時候都在外征戰,越氏這個賤人要跟我那不爭氣的老三勾搭,也怪不了承宗吧?難道他要把女人栓到自己褲腰帶上不成?你也知道,行軍又不能帶女人,除非是軍妓……」

吳老爺子只好咳嗽一聲,瞥見周承宗半邊臉血紅,半邊臉蒼白,就算再能救回來,剛救回來的半條命肯定又去了半條。——這個人,從此不足為慮。

吳老爺子拱了拱手:「那好,今兒我就給周大哥一個面子。這件事就此揭過。我回去勸我女兒打落牙齒和血吞,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前的事就忘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就成。」

「對不起三嬸的是三叔。但是吳老爺子連欺瞞三嬸這麼多年的三叔都容得下,卻跑來質問同是受害者的大爺!——這個理兒,我真是想不明白。」盛思顏很是不忿。聽吳老爺子的口氣,明明是想就此把他今天做的這事兒抹了過去。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周老爺子卻沒有說話。

吳老爺子見周老爺子不發一言,膽子又大了起來,虎著臉道:「盛大少奶奶,你這是得理不饒人了?」

「我既然有道理,為什麼要饒你?」盛思顏站直了身子,凜然說道:「吳老爺子也知道凡事逃不過一個『理』字。既然理在我這邊,吳老爺子就是沒理的一方。您沒理,是不是要給有理的一方賠禮道歉?」

「大膽!」吳老爺子氣得白胖的圓臉都漲紅了,鬍子一翹一翹:「我跟你祖父說話!你插什麼嘴?你眼裡還有沒有尊卑上下!——果然是山旮旯里揀來的……貨,禮義廉恥都不懂了!」

「尊卑上下?」又被人拎著她的身世說話,盛思顏真正被激怒了。肅然道:「請問吳老爺子,什麼是尊卑上下?」

「尊卑上下都不懂?」吳老爺子嗤笑一聲:「我跟你祖父同輩。你是不是小輩?我是世襲罔替的吳國公,你……」說到這裡,吳老爺子突然卡殼了,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他剛剛想起來,盛思顏是聖上親封的一品鎮國夫人,位同公主,跟他這個吳國公。其實是一個牌面上的人!

兩人同一級別,哪有什麼尊卑上下?

盛思顏冷笑。果然把吳國公說不出的話說了出來:「您也說不出來了吧?我是一品鎮國夫人,您是一品吳國公,誰是尊。誰是卑,這恐怕得去禮部見分曉吧?還有,您跟我祖父同輩,但是我跟您沒有任何親戚關係,您並不是我實質上的長輩,您好意思以長輩自居,我還不好意思以晚輩自居。——尊您為長輩,我怕辱沒了我爹娘!」

「你——!」一向好脾氣的吳老爺子被盛思顏氣得直跳腳:「反了反了!我要去問問盛七。他是如何教女兒的!我跟你說,就算你爹盛七也不敢在我面前仗腰子!」

盛思顏見吳老爺子主動提到盛七爺,趕緊打蛇隨棍上。道:「您不說我還忘了。您把著天下藥房的賬目這麼多年,可都還給我們盛家了沒有?如果沒有,還請您馬上還來。您別的賬目我管不著,有關盛家藥房的這一塊,我是非查不可!」

「你敢——!」吳老爺子簡直暴跳如雷:「誰給你這麼大膽子。敢跟我叫板!」

「我!」

「我!」

從門口突然傳來兩個異口同聲的聲音,駁斥吳老爺子。

大家回頭一看。見是周懷軒和盛七爺一起進來了。

剛才兩個「我」字,就是他們一起發出來的。

周懷軒先走到盛思顏身邊,看著吳老爺子,淡淡地道:「我給的膽子,吳老爺子有意見?」

周懷軒在人前一站,氣勢就十分駭人。

吳老爺子一見他就有些膽寒,但是又不好意思馬上在眾人面前轉臉子,一時很是尷尬。

周懷禮這才分開眾人,從外面走進來,站到吳老爺子身邊,昂首對周懷軒道:「大堂哥,大堂嫂今兒太過了。我外祖父好歹是三朝元老,辦事從來乾淨利索,清清白白。大堂嫂這樣說話,實在很不地道。」

吳老爺子有了台階下,鬆了口氣,嘆息道:「懷禮,算了,咱們走吧。今兒本來是來看你大伯父的,誰知鬧成這樣。我一把年紀了,被個女人這樣羞辱,唉,也只好怪自己出門沒有看黃曆,自認倒霉吧。」

盛七爺沒有跟他們打嘴仗,一眼看見周承宗閉目躺在床上,忙過去給他診脈。

吳老爺子帶著周懷禮和蔣四娘悄沒聲息地走了,屋裡人也沒有人去送他們。

他們離開神將府,上到自己車上,吳老爺子才若有所思地道:「我算明白了,我說盛七怎麼見天找我要賬本,原來是有人在後面搗鬼……」

周懷禮道:「您是說,是大堂嫂慫恿的?」

「不是她還有誰?」吳老爺子眯了眼冷笑:「我倒是不怕她查,就是被人這樣盯著使壞主意有些受不了。我吳家多大的生意,怎會在乎他們那一點點蠅頭小利!」

蔣四娘默默地低下頭,沒有跟著說話。

盛家的天下藥房她是知道的,開得遍布大夏南北上下,幾乎壟斷了全大夏的藥材供應。

如果這樣的生意,只是一點點「蠅頭小利」,她就不知道什麼叫「大生意」了……

但是那是她夫君最信賴的「外祖」說的話,她是不可能跟著唱反調的。

也許回家可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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