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00章 約嗎

還有一個人……

周懷軒隱隱明白,這個人,應該就是給他寫字條的人。

他為什麼要把這件事,藏在心裡這麼多年呢?

周懷軒默默出神,只聽徐穩婆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和衛姐姐都嚇壞了。神將府是什麼人家?這樣也行?!如果被神將大人曉得,我們還活不活了!但是周三爺說,這件事只有我、衛姐姐、三爺和越姨娘四個人知道,他和越姨娘肯定不會說,說了他們倆都得死,所以只要我們兩人也不說,這個世上就沒人知道。周三爺還說他深愛他的妻子,而他妻子特別爭強好勝,絕對受不了自己生女兒,而大房的妾室卻生兒子。他不忍讓她難過,所以那兒子,就給她吧……我們也知道對神將府這樣的人家,嫡子是多麼重要,而且,我們也貪圖那一千兩金子的票據,才將這件事守口如瓶。」

「一千兩金子?你們是有命拿,沒命享吧?」周懷軒已經明白過來,另外一個衛穩婆,應該已經葬身火海了。

「是啊,確實有命拿,沒命享。」徐穩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抗拒這麼多金子銀子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石頭不砸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不到了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我和衛姐姐都覺得不會有事的。」

「那衛婆子一家人,都死了?」周懷軒淡淡問道。

徐穩婆重重點頭:「都死了。我們從神將府回來之後,就去吳國公府的銀樓兌了金子。我們不敢多兌,先兌了一百兩放在家裡。洗三那天,我和衛姐姐一起去神將府三房幫著操持。周三爺和吳三奶奶都很高興。難得周三爺把大哥的兒子當親生子疼愛,抱在懷裡不撒手,洗三的時候,都是他親自抱出去的。而大房越姨娘那邊,根本就沒有洗三。你說這倆孩子的命,是不是也是我們造孽呢?」

周懷軒不記得周雁穎和周懷禮洗三時候的情形,那時候他才兩歲。還在生死線上掙扎。

「洗三回來之後。我總覺得心裡有些慌,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有人跟著我們。衛姐姐說我太小心了。疑神疑鬼,還說既然已經做了,就不要後悔。反正兩個孩子都在神將府,又都是堂親。跟至親沒有什麼兩樣,讓我不要後悔。結果到了晚上。我睡得死沉。被人一盆水潑醒的時候,四周已經都是濃煙。我被恩人從火場里救出,看見自己家人都已經葬身火場,難過得不得了。我往衛姐姐的家那邊看去。發現她的家也是一片火海。恩人負著我從火場里衝出,躲過一群黑衣人的搜索,帶著我去了南城。將我安置在這裡。這些年,他總會找機會來看看我。確保我還活著。他跟我說,終有一天,有人會來找我,問我當初的事,我一定要活著,要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告訴來找我的人。」

周懷軒低下頭,臉上的表情隱在紫色面具和蒙面黑巾後面,完全看不出端倪。

「我也知道,除了恩人會派人來找我,那要殺我的人,這些年也沒有放過找我的機會。」徐穩婆嘆息著捶了捶膝蓋。她一直跪在地上,腿都麻了。

周懷軒道:「你起來。」

徐穩婆忙謝了他,扶著一旁的竹椅慢慢站了起來。

「你說,要殺你的人,也一直在找你?」周懷軒定了定神,疑惑問道。

徐穩婆點點頭:「我覺得他們還是在找我。這些年,我也曾經扮作老乞婆,偷偷回到我以前住的西城,想看看我的家人有沒有活下來的,就發現依然有人在我家附近監視,等著我送上門。後來我就不回去了……」

周懷軒偏了偏頭,想道如果去西城查看,會不會打草驚蛇?

後來再想一想,還是放棄了。

他在查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對方知道。

對方一旦知道有人在查,立刻就會瘋狂反撲。

因為這件事實在干係太大。

周懷軒又默默地出了一回神。

他完全沒有想到,周懷禮居然會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過周三爺怎會這樣好心,給別人養兒子?

他真不像這樣大公無私,重親情重道義的人。

再說了,把別人的兒子佔為己有,真的是大公無私、重親情道義?!

明明是無恥賤人才做得出來的行徑……

還口口聲聲深愛妻子,卻把自己的嫡親骨肉眼都不眨就給換了,而且還是嫡女變作不受寵的庶女……

事若反常必有妖。

周懷軒冷冷笑了笑,對徐穩婆道:「好,現在你跟我走,幫我做一件事。等這件事做完,我保證你能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

徐穩婆因那面具的關係,對周懷軒深信不疑,認定他一定是她恩人派來的。

當年她恩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弄死她,現在怎麼會讓她死?

再說她活著,還有好大的用處呢……

徐穩婆也跟著笑了笑,道:「我知道,那吳三奶奶生的大兒子,昨兒剛大婚吧?嘖嘖,娶的聖上母族的嫡女,金尊玉貴,甚是了得。」頓了頓,又道:「這孩子確實命好。」

「走吧。」周懷軒不想跟她廢話,趁著天沒亮,一掌打暈她,將她拖著離開南城,往自己在神將府外的一處房子里去了。

將徐穩婆安置在那裡,周懷軒才回到神將府。

他回到神將府內院清遠堂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盛思顏躺在床上,半夢半醒地給阿寶餵奶。

周懷軒去浴房洗漱了一番,出來將已經吃完奶的阿寶拎起來,扔到小搖床里,自己在盛思顏身邊躺下,將她摟在懷裡。

一時聞到那股甜香,又有些餓了。便埋首在她懷裡吃了幾口。

盛思顏被他鬧醒了,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嗔道:「滿身寒氣,去哪裡了?」

「出去找了個人。」周懷軒大力吮吸一口,終於戀戀不捨地抬起頭,將盛思顏重新抱入懷裡,道:「……這小子吃得越來越多。」害他沒吃幾口就沒了……

盛思顏:「……」一時恨得牙痒痒。伸手擰住他胸前一塊肉。想下死勁扭一扭。

周懷軒微一運氣,他的胸膛立時堅硬如鐵石。

盛思顏「啊」地叫了一聲,欲哭無淚地捧著被蹦疼了的手指頭道:「你太過份了!」

周懷軒也不說話。只是眯眯地笑,狹長幽深的眼眸里跳躍著星光,他低頭,含住她的手指尖。含糊不清地道:「……這樣賠禮總行了吧?」

舌尖在她手指尖上如鵝毛般輕輕掃過,顫慄從指尖如電流般蔓延到她全身。

盛思顏只能慶幸自己是躺在床上。如果是站在地上,她肯定已經軟得站不住了……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周懷軒才把他從徐穩婆那裡問出來的事,在盛思顏耳邊輕聲說了。

盛思顏聽得心驚膽戰。兩隻手不由自主抓住周懷軒的前襟,顫聲道:「……三叔怎麼可能這樣大公無私,幫大房養兒子?!」

「我也覺得不可能。」周懷軒輕嘆。

「如果懷禮真是大房的庶子。哼,我就不信三叔這些年會看著他被當繼承人培養而一聲不吭。」盛思顏對三房耿耿於懷。

利益之爭。沒什麼可體諒對方的餘地。

更何況是對方一直覬覦他們手裡的東西。

「事若反常必有妖。」盛思顏說了一句跟周懷軒想的一樣的話:「有不合理的地方,一定是有關鍵我們還沒有想通。如果想通了,自然就合理了。」

就跟解幾何題一樣,需要添加必要的輔助線,才能一目了然。

「這就需要我出馬,給你去找輔助線了。」盛思顏笑眯眯地道。內宅的事,她是女人家,由她想法打聽,比周懷軒想法打聽要簡單得多。

又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周懷軒斜睨她一眼:「陪我再睡一會兒。」

……

過了一天,是蔣四娘三朝回門的日子。

周懷禮一大早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帶著她坐上神將府的大車,回蔣侯府回門去了。

盛思顏帶著丫鬟婆子,抱著阿寶,先去給馮氏請安,又看了看周承宗的病情,問馮氏要不要請她娘家爹娘過來給大爺再看看診。

馮氏笑道:「上次開的葯還吃著呢。等吃完了再請吧。」

盛思顏應了,坐了一會兒,道:「娘,我想去老夫人那邊看看。」

上一次周家眾男人被夏昭帝召開大朝會,狠狠削了一頓,周老夫人就被周老爺子命人拖了下去,關在了松濤苑後面的小樓里。

馮氏皺了皺眉,道:「她不惹事就行了。何必要再去招惹她?」

周老夫人心心念念要讓她最心愛的幼子承繼神將府,已經是鐵了心要整垮大房。

盛思顏道:「一個膿包,總是遮著掩著總不行。還不如一次擠破了事。」

這周老夫人對他們大房來說,就是一個膿包。

馮氏笑了笑,道:「哪有那麼容易?你們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她有幾年好活?忍一忍就過去了。」

「呵呵……」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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