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80章 諜中諜

盛思顏匆匆回到內院,進裡屋對周懷軒道:「吳家二姑娘來了,我要去見她。」

周懷軒將手裡的書冊往案上一扔,站起身皺了眉頭,不悅地道:「有完沒完?!」

一個二個不送帖子就上門,還是在當盛國公府是軟柿子嗎?!

周懷軒眯了眼睛,神色不善地想著,抱了雙臂,斜靠在暖閣的門前,靜靜地看著盛思顏在妝台前匆匆忙忙照鏡子整妝。

盛思顏理好妝,抬頭看見周懷軒淡漠的表情,想了想,笑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可是知道,吳嬋娟很「肖想」周懷軒的。

周懷軒放下胳膊,面無表情回到太師椅上坐下:「我要歇一歇。」

盛思顏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出去了。

周懷軒看著晃動不休的門帘,摸了摸盛思顏剛才拍他肩膀的地方,唇角微微翹了翹,硬朗俊美的五官瞬間柔和下來。

周顯白見盛思顏帶著丫鬟婆子出去了,才撂開帘子鬼鬼祟祟地進來,一抬眼看見周懷軒微笑的樣子,忍不住用手指著周懷軒的臉,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大公子怎麼能露出這樣溫和的表情?!這不合理!

周懷軒看了他一眼,收起唇邊淡淡的笑意。

周顯白忙收回手指頭,笑嘻嘻地道:「大公子,您今兒真的不回去了?」

「嗯。」周懷軒重新拿起書看。

「呃,那要不要小的回去跟老爺子說一聲?」周顯白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

「不用。」周懷軒翻過一頁書,淡淡說道。

「呃,那小的去給大公子準備晚上的鋪蓋?還是在以前住的外院那個院子吧?」

周懷軒翻書的手似乎停頓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周顯白放了心。堆起滿臉笑容,歡快地跑了出去。

……

盛思顏帶著丫鬟婆子再次去翠竹軒。

她住的院子跟翠竹軒其實是在國公府的兩個方向,這樣一天走兩趟。還是挺累的。

所以這一次盛思顏坐了轎子過來。

來到花廳,盛思顏看見吳嬋娟也是一臉憔悴地坐在客位上。在門口頓了頓,才走了進來,她的心情很是複雜。

「盛大姑娘!」吳嬋娟抬頭見盛思顏來了,忙站了起來,壓抑著心頭的不快和痛苦,喃喃地叫了一聲。

她看著盛思顏,一雙手緊張地擰著帕子。

盛思顏笑了笑:「吳二姑娘坐吧。」又命人上茶。

吳嬋娟見盛思顏慢條斯理地在那邊吩咐下人。心裡越發著急,忙道:「盛大姑娘,我上次求你的事,不知道跟令尊提過沒有?」

盛思顏看了她一眼,頷首道:「提過了。」

「令尊怎麼說?」吳嬋娟著急地問道。

盛思顏垂眸吹了吹手裡的熱茶:「很難說。你也知道,醫者治病,是需要望聞問切。我爹還沒有見過令堂,沒有診過脈,不好說。」

吳嬋娟有些失望。但是仔細一想,盛思顏說的也是正理。

如果看都沒有看過,就拍著胸脯說沒問題。那才是說大話,她也不會相信那種人。

「那能不能請令尊快點去吳家莊?我娘最近的病情又惡化了……」吳嬋娟著急地要哭出來了。

為什麼要說「又」?盛思顏暗暗納罕,問道:「那是以前好些了?怎地又惡化了?」

這件事在吳嬋娟心裡憋了好久了,她急需找個人傾訴一番。

盛思顏一向軟和溫柔,而且有一雙好耳朵。

盛思顏一問了出來,吳嬋娟就哭了。

她用帕子捂著嘴,狠狠流了一通眼淚,然後道:「思顏,我能叫你思顏嗎?」

盛思顏窒了窒。淡笑道:「當然。吳二姑娘別客氣。」

吳嬋娟點點頭,用帕子拭了淚。道:「思顏,我娘好委屈。好可憐,那昭王太可惡了。都是他,氣得我娘吐了好幾次血,剛剛有所好轉的病又惡化了。」

盛思顏身子一震,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昭王?怎地跟昭王有關係?」盛思顏靜默了一會兒,悄聲問道。

吳嬋娟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用帕子印了印唇角,低聲道:「昭王迎娶了我小姨的牌位為原配正室……」

咣當!

盛思顏手邊的茶盞一下子被她推落在地上。

茶盞碎成碎片,茶水在碧綠嵌花的水磨石磚地面上四處流淌。

吳嬋娟撇了撇嘴,對盛思顏的反應很是理解的樣子,道:「你也覺得驚訝吧?我剛聽見的時候,和你的反應一樣,驚訝得不得了。」

盛思顏扯著嘴角笑了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啊?」

外面雖然傳開了,但是盛思顏這些天忙著家裡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就是前幾天。」吳嬋娟低聲道:「聽說是陛下下旨特許的。也沒有大辦,就是昭王府和我外祖家的人一起吃了頓飯。你也知道,按照祖訓,皇室和四大國公府不能聯姻。但是我想容小姨已經過世多年,昭王迎娶她的牌位進門,也是他全他的一個念想而已,所以就准了。」

「哦。」盛思顏靜靜地應了一聲,她的目光飄忽,雖然聽吳嬋娟在那裡說話,她的思緒卻飛到很遠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很是恍惚。

「不過最可氣的是,」吳嬋娟音調一變,聲音很是高亢起來:「那昭王居然胡說八道,說我娘對他有情,但是他心裡只有想容小姨……這種混賬話當著我爹的面說了出來,將我爹氣得差一點跟他翻臉!」

盛思顏被這話嚇了一跳,她往後縮了縮脖子,低聲問道:「昭王為何會這樣說?」

「昭王是故意的!」吳嬋娟咬牙切齒地道,她四下看了看,見下人們都遠遠地在花廳外面的廊廡里候著。跟前並沒有別人,便湊到盛思顏跟前,壓低聲音道:「那天昭王跟我娘說話的時候。我聽了一點點。昭王好像跟我想容小姨……有過一個孩子……」

盛思顏心中疑雲大起。——昭王這是什麼意思?!

「那孩子呢?」盛思顏禁不住問道。

吳嬋娟嗐了一聲:「早就沒了。我娘說。那孩子滿月就死了,而且燒成了灰,再也找不到了。」

「哦。」盛思顏又恍惚應了一聲,微微放了心。

「不過後來,我娘將我叫了進去……」吳嬋娟想到當時的情形,心裡很是不自在,她搖搖頭,將這些東西甩開。道:「後來我娘就暈了。我爹正好從京城來看我們,昭王就說了先前那些混賬話。我娘聽見了,自然是病上加病。」說著,吳嬋娟又抹了抹淚:「如今外面都傳得沸沸揚揚,說我娘喜歡自己的妹夫,容不下自己的妹子,還說想容小姨是死在我娘手裡。——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娘最疼想容小姨,怎會害她?昭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心瘋了,居然這樣亂說話!」

盛思顏默默地低下頭。不想看吳嬋娟的臉色。

「思顏,你幫我求求令尊,讓令尊去給我娘瞧瞧病吧。我娘這幾天一直很虛弱。我好害怕……」吳嬋娟板著臉懇求盛思顏。

盛思顏聽了這麼多秘聞,心亂如麻,她想了想,道:「今天晚了,我們也難出城門。要不明天吧,我去問問我爹,看看明天有沒有空。如果有空,就去你們吳家莊上看看。」

吳嬋娟終於有些高興了,笑了起來。「盛七爺出馬,一定能將我娘救回來!」

盛思顏忙道:「也不一定。你娘本來就是杏林國手。連你娘自個兒都治不好這個病,我爹不一定有法子。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吳嬋娟苦笑道:「思顏,你不要這樣打擊我,就讓我多高興高興吧。」

盛思顏不知道再說什麼好,只好問道:「那你就一直住在吳家莊?你今日回吳國公府嗎?」

吳嬋娟點點頭:「今日太晚了,我要回吳國公府這一晚上。明日再回吳家莊。思顏,明日你爹能跟我一起去嗎?」

「我會問一問的。」盛思顏向她保證,送了她出去。

吳嬋娟走了之後,盛思顏一個人默默地走上抄手游廊,往卧梅軒行去。

抄手游廊里來來去去的下人給她行禮,她淡淡地應了,索性在一個欄杆上坐了下來,看著內院里冬日的蕭索景色出神。

如果她沒有料錯,昭王應該也是懷疑了,才去吳家莊質問鄭素馨。

那他到底有眉目沒有?

如果一切都是鄭素馨做的,她的目的是什麼?動機是什麼?

也許真的和流言說的一樣,鄭素馨是對昭王一往情深?所以才容不下自己的妹子?

盛思顏總覺得其中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但是她現在能確定一件事,就是鄭素馨,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

如果她能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她必然也會知道這「孩子」的死亡。

同理可推,如果這「孩子」重新活了過來,鄭素馨應該也會知道。

這就能解釋,鄭素馨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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