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看見裡面的字,是『重瞳現,聖人出』?」周懷軒側頭問盛思顏。
盛思顏點點頭:「嗯,我看得清清楚楚。兩句一排,上下兩排,一共四句話。下面的兩句話,我只認得第一個字好像是『天』字,後面的完全不認識。」
王氏看了盛思顏一眼。
盛思顏只偏頭看著周懷軒。
周懷軒定定地看向手上的滴血石,眸色越發深沉似海。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滴血石里,居然能出現大夏皇宮大內深藏的那個秘密……
一千多年來,皇室和四大國公府好像都在努力弄清:「重瞳現,聖人出」這兩句話後面是什麼話吧?
當初到底是誰將後面的詞句毀去的?
周懷軒隱隱覺得自己觸及到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將心一橫,把剛才他手上用刀劃破的地方再次咬傷,滴了兩滴血到滴血石上,然後看向盛思顏。
盛思顏明白他的意思,也從小笸籮里再拿出針,對著自己的手扎了下去。
一股更加濃烈的甜香撲面而來,周懷軒頓時覺得口乾舌燥,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他閃電般探身過去,當著王氏和盛七爺的面,握住盛思顏剛剛扎破的手指,俯身含住,舌頭一卷,將那甜香包裹入腹,稍解他的渴望,然後才鬆開嘴,放開盛思顏的手指頭。
這一含一吸之間,盛思顏上被針扎破的小小傷口已經癒合,再也沒有血珠滲出來了。
周懷軒拿滴血石在盛思顏的手指傷口處滾了滾,將她的血終於又擠了一滴出來,直接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王氏和盛七爺對視一眼,都有些驚疑不定。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一起扭頭看著那又一次沾了鮮血的滴血石。
這一次,他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滴血石上的血液變成沉沉的暗紅色,那滴血石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盛七爺看了看時辰。道:「快兩個時辰了,那就是沒有變化了。」
「不多等會兒?」王氏遲疑地問道。
盛七爺搖搖頭:「我爹說過,滴血石其實很快就能出結果。兩個時辰必須放回原處。不然會對它有損害。」
盛思顏對這東西好奇死了,她眨了眨眼,輕聲問道:「爹……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從哪裡來的?你們怎麼知道它能驗直系血親的血脈呢?」
盛七爺嘆一口氣,道:「這是我們盛家從祖上傳下來的。至於到底是為什麼,我是不知道的。」
那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
周懷軒將那滴血石還給盛七爺。淡然問道:「我祖父說的就是這個東西嗎?」
盛七爺將那沾著血跡的滴血石放到裝有鹽水的小銅盆里清洗,低聲道:「……他們都知道我們盛家有倚仗,可辨血緣,但是他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說著,他抬頭,看著周懷軒道:「懷軒,我求你,這件事,你要幫助保守秘密。我們盛家被滅門的時候。我爹都沒泄露一絲一毫這個秘密。」
「盛家被滅門是跟這個東西有關?」盛思顏心裡一沉:「難道先帝的病,不是巧合?」
盛七爺感慨道:「先帝的病到底是怎麼得的。我們至今糊裡糊塗,就跟這一次先帝突然這一次中毒一樣,都是莫名其妙。只是我比我爹運氣好,有思顏,還有懷軒幫我奔走開脫。而太皇太后當年敢砍了盛家所有人的腦袋,足見她是不知道這個秘密的。因為這滴血石,只有我們盛家的血脈能夠催動。沒有我們盛家人的血,和盛家獨有手法的催動,這滴血石在別人手裡只是一塊石頭而已。」
盛思顏感動莫名。這樣重要的東西。盛七爺卻冒著巨大的危險拿了出來,幫她正名能夠。只為了她能夠嫁給周懷軒……
她越發下定決心,這輩子一定想守護盛家。
盛思顏皺起眉頭。看著那滴血石道:「爹的意思是,如果當初祖父交出這個東西,可保盛家一命?」盛思顏深思問道,又看向周懷軒:「周大哥,請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周懷軒鄭重點頭:「不僅我,連我祖父,我也能擔保。這件事,不會有別人知道。」
「還有剛才發紅光的事……」王氏猶豫著道:「也不要對你祖父說了。」
「那是自然。」周懷軒應了一聲:「後來不是已經證實我和阿顏沒有關係了。」
盛思顏點點頭,有些擔心地問:「明天還要再在周老爺子面前再試一次?」
周懷軒背著手道:「……明天讓我祖父滴血吧。跟我是一樣的,我就不進來了。」
以防萬一。
王氏和盛七爺一起點頭,道:「這樣妥當。」
幾個人商議好,周懷軒才離開盛國公府。
周懷軒走了之後,盛七爺離開王氏坐月子的暖閣,去外院存放他的滴血石去了。
王氏將盛思顏留了下來。
「思顏,過來陪娘坐坐。」王氏靠坐在燒得暖暖的炕上,含笑看著盛思顏。
盛思顏「嗯」了一聲,坐在王氏身邊,幫王氏掖了掖被子。
「我的小思顏,也要出嫁了。」王氏用手撫了撫盛思顏白嫩的面頰,感慨說道。
養了一陣子,臉上的肌膚終於養回來了,只是還有些瘦,兩頰瘦得削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臉上,只看得見一雙大大的鳳眸,渾圓漆黑透亮,像是會說話一樣。
盛思顏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抱著王氏的胳膊推了推,撒嬌不依地道:「娘啊,人家還沒有提親呢……」
「人家?誰是人家?我可不知道人家是誰。」王氏故意說道,看見盛思顏暈紅了雙頰,才不再逗她,轉了話題道:「……剛才,懷軒可是夠心疼你的。看你手扎破了,二話不說就幫你止血。」
盛思顏只覺得額頭上飄落兩根大大的黑線。
那不是在止血好不好!
不過盛思顏也沒有說出來。
對於周懷軒這個怪癖。盛思顏不敢在王氏面前說。
她怕一說,王氏就不讓她嫁給周懷軒了。
嫁給周懷軒,不管對她。還是對盛家,都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大概,可能,或許,她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周懷軒。
盛思顏低下頭,做不好意思狀,把這件事圓了過去。
王氏的心思其實不在這個上頭。
周懷軒對盛思顏的關心,她早就看在眼裡,也沒有懷疑過。
所以周懷軒的舉動沒有引起她任何疑慮。她只在想著另一件事。
「思顏。」王氏的臉色嚴肅起來:「你看見那滴血石里的四句話了?」
盛思顏窒了窒,抬頭道:「嗯,看見了前面兩句話,後面的……」
「後面的不認識?」王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娘可是知道你有過目不忘之能。就算你不認識,你也能把後面那兩句話描下來吧?」
盛思顏大囧。
她的記性確實很好。
剛才的驚鴻一瞥間,她確實將後面兩句話的形狀牢牢記在心裡,本想回去卧梅軒後,自己偷偷描下來仔細研究的。
現在王氏既然問了。盛思顏也不瞞她,點頭道:「是能描下來,但是確實太奇怪了。」說著。她站起來,滿屋子看了看,找筆墨紙硯。
王氏朝內室努了努嘴:「那裡有。」
盛思顏忙去內室,取了筆墨紙硯過來,在暖閣的條案旁站著磨了一會兒墨,等墨化開了,再提筆想了一會兒,在紙上畫了起來。
王氏看著盛思顏的手勢。很是奇怪。
她看得清楚,盛思顏不是在寫字。而是真的在畫……
過了一會兒,盛思顏總算把那後面的兩句話「描」出來了。
她凝眉注視著自己剛剛「畫」完的字跡。搖頭道:「我覺得這些不像是咱們這裡的文字。」說著拿起來將墨吹乾了,捧給王氏看。
王氏就著盛思顏的手看過去。
果然不像是字跡。
後面的兩句話,說是文字,不如說是兩幅圖畫。
圖畫的線條簡潔,排列整齊,有一定的規律,一眼看過去,就像是一群人對天跪拜的情景。
「怎麼是這樣?」王氏瞠目結舌:「你看到的後面的兩句話,就是這樣的?」
盛思顏點點頭:「我把那兩句話的樣子放大了描下來,就是這個樣子,如果縮小到滴血石裡面字跡的大小,應該看上去就是文字的樣子。」
這到不奇怪。
盛思顏知道,早期人類的文字,就是從象形文字起源的。
但是她也覺得,這後面兩句話,絕對不是象形文字。
它們是一種成熟的文字,只是他們都沒有見過罷了。
王氏對盛思顏的記性還是很放心的。
不管什麼東西,她只要用心看上一眼,就能記得清清楚楚。
剛才的情形那樣奇特,她肯定更是用心去看,去記。
她能畫出來這個樣子,應該就是這個樣子,不會是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