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48章 遇見

對於將盛家這一次逼得幾乎家破人亡的昌遠侯府,大理寺丞夫人理所當然沒有任何好感。

看著他們身敗名裂,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盛思顏也覺得這現世報來得極暢快,但是不好意思在大理寺丞夫人面前表現出來,微笑著道:「原來是這樣。我和娘昨兒回來地晚,將家裡里里外外整頓了一番,就到半夜了。今兒一大早就起來往您這邊趕,還沒有來得及去聽這些喜聞呢。」

大理寺丞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無恙,心情大好,道:「你快去看你爹,回頭到我這裡來拿東西。我給你和小枸杞也準備了不少東西,都是簇新的,剛從庫房裡收拾出來的。」

盛思顏雖然百般推辭,但是大理寺丞夫人執意讓她帶回去,她也就罷了,又寒暄兩句,才起身去大理寺的牢里看她爹盛七爺。

大理寺果然被王之全打理得如同鐵桶一般,這兩個月來,不知道阻截了多少次針對盛七爺的明殺和暗殺,護得盛七爺周全。

盛思顏向關著盛七爺的牢房那一邊的小巷子走去,卻在拐彎的時候,看見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從對面折過來。

「思顏,你們回來了。」王毅興抬頭,看見是盛思顏來了,似乎一點都不奇怪,笑著走過來,對她點點頭。

還是一樣的溫柔和煦,溫文爾雅,看人的時候,眼神專註柔和。說話的時候,嗓音平和淡然,讓人有如坐春風之感。

盛思顏看著他,也有幾分感慨唏噓。

他們也有三四個月沒有見過了。

從那一次,王毅興說要親自回江南,向他的二皇子姐夫求肯,希望他們同意他娶盛思顏,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四個月了。

三四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不足以讓滄海變成桑田,但是足以讓本來熟稔到差一點談婚論嫁的兩個人形同陌路。

盛思顏對王毅興福了一福,淡笑道:「王堂官。」

王毅興笑了笑。

沒有再叫他「王二哥」,而是叫他「王堂官」……

「思顏。這樣生疏做什麼?」王毅興笑道:「我在江南的時候,一直都很挂念你。你過得怎樣?在葯山上還好吧?我一早就猜到你們躲在葯山,那裡山高林密,又有猛獸出沒,一般人就算上得去,也下不來。」

「哦?王二哥猜到了?」盛思顏笑了笑:「葯山上確實不好過……」

「是不好過。如果是別的大家小姐,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但是思顏你不同,你自小是在鄉間長大。葯山那種地方你從小就熟。而且王家村的人都知道你們母女,一直對你們念念不忘,一定能好照顧你們。你眼睛好了之後,我經常帶你上山,教你採藥捕蛇。還有下捕獸夾。你記不記得?」

盛思顏訕訕地笑。原來如此。在王二哥心裡,她自始至終,就是那個王家村的村姑,如同野草一樣,自生自滅,生命力頑強。

不是不好,也不是不對。

盛思顏只是悵然。

以前那個對幼小的她呵護備至的王二哥。去哪裡了呢?

「不過這些天下大雪,我倒是擔心得很,大雪封山,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下不來,甚是難辦。我原也打算要上山去找你們。但是前兒我姐姐剛生不久的兒子病了。我滿城跑了一夜,幫他尋大夫,後來還是想起你爹,將孩子抱到這大理寺的牢房裡,請你爹親自給他診治。開了個方子,吃了兩回葯才好了。」王毅興溫和地道:「你還沒有見過我姐姐的兒子吧?白白胖胖,可愛極了,一雙鳳眼,跟昭王爺一模一樣。」

盛思顏了悟地笑了笑:「恭喜王大姐了。」然後道:「王堂官您忙去吧,我要去看我爹了。」

王毅興忙道:「我剛去看了盛七爺,他一切還好。我正想著要去你們府上看一看,再來跟盛七爺回話呢。」

「您有心了。」盛思顏垂眸。她忘不了,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甚至走投無路的時候,她也曾給王毅興寫過信,卻都如同她投往神將府的拜帖一樣,石沉大海。

「思顏,你到底是怎麼啦?鬧什麼彆扭呢?」王毅興見盛思顏一派疏遠的樣子,很是詫異,過來拉著她的胳膊問道。

盛思顏忙不迭地將王毅興的手推開,神情微慍:「王堂官,您別動手動腳的。」

「動手動腳?我?」王毅興更加愕然:「思顏,你這是怎麼啦?我從小就是這樣拉著你的手,怎地現在倒成了動手動腳?」

盛思顏往後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氣,道:「王堂官,您也說了,那是小時候。如今我大了,您再這樣,確實不妥。」

王毅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思顏,你是不是還在埋怨我還沒有上門提親?我確實是有苦衷的。我想在你進門之前,將我家的人都安撫好了,讓他們能夠發自內心的接受你,喜愛你。這樣你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一些。思顏,我會娶你,一定會娶你。你多等一陣子,我會說服我家的人。你是盛國公的嫡長女也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也好,我總是你的王二哥,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受苦受累的。」

這番話說得倒也誠摯。

如果是三四個月前的盛思顏,說不定就信了。

但是經過這三四個月的人情冷暖,她已經進一步學會了透過現象看本質。

他的話里說得明明白白,他的家人不接受她。

是啊,就連世代都是普普通通捕蛇人的王毅興家都瞧不起她,不肯接納她做正室,在他們眼裡,她的身份「低微」到已經「高攀」不上王家了……

盛思顏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王堂官,這些話請別再說了。思顏自知高攀不起,您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思顏也要名聲的。」說著,又福了一福:「請讓一讓。我要去看我爹。」

態度有禮,但是疏淡得好像隔了十萬八千里。

王毅興有些茫然地退了一步。看著盛思顏從他身旁走過,往盛七爺的牢房走進去了。

所過之處,有股殘雪味道的凜冽清香,聞之令人忘俗。

王毅興失神地往外走去。唇角抿得更緊,目光更加堅毅。

來到盛七爺的牢房前,盛思顏一個箭步跨過去,攀住了房前的木柵欄:「爹……」

盛七爺的牢房裡有一張桌子,兩個木凳子,還有一張床。床上的被子也很厚實。雖然很簡陋,但是過日子是沒問題。

看得出來,他的情形還是不錯的。

盛七爺本來背對著牢房的門坐著。

聽見盛思顏的聲音,他猛地回頭。看見真的是盛思顏站在門柵前面,欣喜地衝過去,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問道:「你娘……你娘她還好嗎?還有小枸杞?你呢?思顏,你還好嗎?你們有沒有凍著傷著?山上的蛇蟲虎豹有沒有嚇著你們?」

連珠炮一樣的問題。顯示盛七爺確實知道了她們這兩個月被逼離開盛國公府,躲到葯山去的消息。

盛思顏連連點頭,眼裡不由自主流出淚水,她哽咽著道:「我們都好。爹,您一定要保重,我和娘,還有小枸杞、寧柏。等著您回家呢。」

盛七爺點點頭,眼裡也飽含著淚水:「我知道,我曉得。你們好好兒的,我就算死了也安心。」

「爹!」盛思顏忙擦了淚水,嚴厲地道:「您千萬別這樣想。我和娘。還有小枸杞,那樣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您也別灰心。周小將軍也回來了,他答應作證。我們很快就能把您救出去的。」

盛七爺的眼裡升起一絲希望:「真的?懷軒回來了?他答應來救我?」

「當然!」盛思顏點頭。「他不來救,誰來救?」

「真的?他不怕被連累嗎?」盛七爺眼裡透出驚喜。

盛思顏定了定神,將周懷軒為她們家的做的事情一件件從頭說起。

從冒著大雪連夜上山救她們一家人,到回城之後,先後斬殺塗大郎、塗大丫兩姐弟,又剁了昌遠侯的雙手,還順帶處罰了那些混進盛家的昌遠侯府的下人。

全都說得清清楚楚。一邊說,一邊偷偷看著盛七爺的臉色,生怕他對周懷軒殺了塗氏姐弟生氣。

盛七爺卻一點都不在乎,點頭讚歎道:「殺得好!這倆野種居然做出那樣狼心狗肺、大逆不道的事!就算懷軒不動手,我回去也要親自動手要他們的狗命!」頓了頓,又道:「這陣子都是王毅興一直照顧我,幫我四處奔走,要救我出去。現在懷軒也回來了,我的案子,應該可以重審了吧?」

盛思顏笑了笑:「爹,我說過我一定會把您救出來。您就不要擔心了,再略等一等就好。」

「如果真的能重申,我能活著出去,可是要好好謝謝人家。」盛七爺拍了拍木柵欄,臉上露出笑容。

「謝什麼?您要承情,不如承我的情,這輩子讓我留在家裡,我就感激不盡了。」盛思顏咬了咬唇,淡笑著說道。

「這怎麼行?我們家思顏是全大夏皇朝最好的姑娘,嫁給誰都是誰家的福氣。哼,誰敢看不起你,我一輩子不給他們家瞧病!」

作為一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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