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36章 門神

昌遠侯盤算了這麼久,下了這樣大的本錢,連他自己的嫡親妹妹都背叛了,會不敢?!

怎麼可能?!

盛思顏和王氏對視一眼,都有些忐忑。

不是不信周懷軒,而是覺得他說得太輕描淡寫了。

昌遠侯的門路有多廣,王氏可是心知肚明的。

周顯白忙道:「盛國公夫人,盛大姑娘,這你們別怕。我們大公子一回來,就把城門口的通緝告示撕了,換上我們神將府的告示。」

「神將府的告示?」盛思顏更是疑惑。

「對啊!我們大公子說了,誰敢殺盛家一人,他就滅對方滿門!」說得趾高氣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兒。

「啊?這種告示?!」盛思顏和王氏都驚呆了。

這樣彪悍的告示……大概只有周懷軒這樣的人才想得出來吧!

「當然!怎麼會有假?!你們跟我們回去,在城門口就能看到。對了。大公子還特別吩咐,一定要在昌遠侯府門口貼一張,特意囑咐,誰敢撕下來,就剁誰的手!」周顯白得意洋洋地道。

王氏和盛思顏聽了,又是感動,又是欣喜,還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說什麼好。

盛思顏心裡一動,走過去輕輕拽了拽周懷軒的衣袖,柔聲道:「周大哥,以後你一定要多多來我家坐坐。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坐一坐就好。」

周顯白聽得無語,腹誹這姑娘是把自家大公子當門神使喚吧?擋煞呢這是……以大公子的脾氣,肯定是理都不理!

結果周懷軒斜睨盛家大姑娘一眼,淡淡「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不過他轉頭就看見周顯白睜大的雙眼,還有來不及闔上的嘴,大得能塞進去一顆雞蛋。

周顯白簡直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掏了掏耳朵。——剛才大公子那聲「嗯」是他聽錯了吧?還有那個拋向盛大姑娘那邊看了讓人犯暈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油鹽不進、一身怪癖的大公子。怎麼可能這麼好說話!而且怎麼可能說得這樣溫和!——這沒道理!

一定是——聽!錯!了!

周顯白張大嘴傻獃獃的模樣落在盛思顏和王氏眼裡。

王氏輕輕咳嗽一聲,微笑著低頭摸了摸小枸杞的腦袋。

盛思顏則一直笑著看他,覺得這人頗為有趣。

「閉上嘴。」周懷軒察覺盛思顏的神情,不由橫了周顯白一眼。頭一次覺得有這樣的小廝真是給自己丟人,不悅地拂袖而去。

王氏看著周懷軒的背影道:「周小將軍,雖然說大恩不言謝,但是你這樣幫我們,我們盛家沒齒難忘。請一定受我一拜!」說著,就要艱難地扶著腰對周懷軒行禮。

周懷軒轉身再一次避開,道:「不用,盛七爺跟我是莫逆之交,盛老爺子也救過我的性命。」頓了頓,垂眸轉身。努力不去看盛思顏的方向,淡然道:「這是我欠你們盛家的。」

盛思顏想到同樣被盛家救過的人,比如昌遠侯文賢昌,此時卻在往死里整盛家,不由嘆息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有些人就是狼心狗肺,救他們還不如救條狗。」

王氏默然,她也是這麼想的……

經此一事後,如果盛七爺能活著出來,大概也不會同以前一樣了。

咚咚咚咚!

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大公子,轎子到了。」

周懷軒道:「走吧。」說著,率先往門那邊走過去。

周顯白鬼鬼祟祟打量了盛思顏一眼。特別是她身上的貂裘,更是看了又看。

盛思顏對他笑了笑,大大方方地道:「我的棉襖破了,大公子心好,特意把他的貂裘借給我穿,不然我就凍死了。」

周顯白立刻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慚愧不已。

直到從小石屋出來很久之後,周顯白才發現,盛家大姑娘這個人,跟他們家大公子說話的方式。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其差別,不過一個更刻薄,一個更婉轉一些,但是都同樣氣人。

這日子沒法過了……

推開門,便看見小石屋前面一前一後停著兩頂藍頂青綢鑲狐皮的大轎。

周懷軒撂開後面那頂轎子的轎簾,讓王氏先上轎抬走。

盛思顏抱著小枸杞,小枸杞則抱著小刺蝟阿財,一起上了門前那頂轎子。

周懷軒跟在盛思顏的轎旁一起往山下走。

那小石屋的大門被周顯白帶著兵士重新用枯枝遮掩起來。

而且他們下山的時候,那些落在後面的兵士,又把一鍬一鍬將雪鏟回來,把剛挖出來的山路再嚴嚴實實地填上。

盛思顏從轎子里探出頭,回頭看了一眼,本是想再看一眼自己住了兩個月的地方,結果發現那些兵士又在把雪鏟回來,將剛挖出來的路重新用積雪蓋上,不由大為驚訝,好奇問道:「周大哥,為何又要把路填起來?」

周懷軒看了她一眼,語氣變得淡漠生疏:「不讓別人走。」

好吧,這個理由真是言簡意賅,也夠獨夠狠……

盛思顏只得「哦」了一聲,縮回轎子裡面,垂眸抱著小枸杞,忐忑不安地盤算。

一行人從葯山上順著剛鏟了雪的小路往下走,後面的人卻在一邊下山,一邊將雪又填回去。

盛思顏琢磨,這樣的話,她們住的地方就更難查到了,確實比她們想得還要周到。

……

此時昌遠侯府里,昌遠侯文賢昌陰沉著臉坐在書房,看著自己面前的告示咬牙切齒。

這張告示,是被人昨晚貼在他們大門口的。

看門的門子聽說是神將府的大公子派人貼的,害怕極了,不敢說,更不敢撕下來。結果今天一大早,就被人看見了,一傳十、十傳百,傳得沸沸揚揚。都跑到昌遠侯府門前來看熱鬧。

昌遠侯出去上朝的時候才看見門前的「盛況」,轉頭看見那告示,不由大怒,喝令自己的下人將告示揭下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揭。

「侯爺啊!那周小將軍說了,誰敢揭,就剁誰的手!」下人們哭天搶地,恨不得磕頭求饒。

那周小將軍,可是說一不二的殺神啊!聽說在西北殺得蠻族血流成河,將一條江水都染得通紅啊!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周懷軒這樣的人說出這樣的說。幾乎每個人都相信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剁手?!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剁我的手!」昌遠侯見自己的下人都不聽使喚了,頓時怒從心頭起,親自衝到昌遠侯府大門口。一把將那張告示揭了下來。

這兩個月,他昌遠侯文賢昌在京城裡是意氣風發,風頭一時無倆。

輔佐新帝登基,自己的孫女兒成了太子妃,儼然成了從龍的功臣,他覬覦著盛國公的爵位,差一點就將盛家趕盡殺絕了!

結果還是功虧一簣。讓那母女倆帶著盛家嫡子跑得無影無蹤!

而大理寺丞王之全那個老傢伙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將大理寺的牢房護得嚴嚴實實,他根本就無從下手!

一拖再拖,就拖到周懷軒這個殺神回來了……

昌遠侯眯了眯眼,捻須沉吟。

他該怎麼辦?

盛家那邊,他好脫身。

自始至終。他都是派的不相干的手下跟盛寧松接洽,後來將王氏她們嚇跑了之後,他也沒有急著接受盛國公府,只是派人去盛國公府,幫助盛寧松幫忙「打理」盛國公府。

這兩個月。盛國公府都是盛寧松和盛寧芳姐弟倆當家。

這兩個笨蛋,果然不是盛家的種,不僅蠢笨,而且貪婪。

兩個月里,明偷暗挪,將盛家千萬家財都要搬空了。

當然,有很一大部分,都落在了昌遠侯府手裡。

昌遠侯府的庫房如今堆滿了從盛國公庫房搬來的白花花的銀兩,還有古董字畫、首飾頭面、家私古籍。

盛家千年的積累,自然不是文家這樣才興盛了一代的後族能夠比擬的,全都是外面難得一見的珍品。

文家的二姑娘如今是太子妃,三姑娘文宜順定了盛寧松,很多東西,是盛寧松送來討她歡心的。

為了盛國公府的這些東西,昌遠侯府甚至另外蓋了一個巨大的庫房,來專門陳放。

昌遠侯夫人此時正帶著兩個孫女文宜室和文宜順去庫房挑嫁妝。

「宜室,你眼光好,幫你妹妹多挑幾件好的。」昌遠侯夫人笑盈盈地囑咐道。

文宜室笑了笑,將身上的白狐披肩攏了攏,然後用手遮著額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悠悠地道:「天放晴了。」

「是啊,昨兒夜裡雪才停。大姊你看這路上,是早上才掃出來的。」文宜順撂開身邊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她和文宜室跟昌遠侯夫人一起,坐在冬日庭院里代步的肩輿里。

三個人來到庫房前面下了肩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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