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踏浪

碧波之上。

群豪瞠目結舌,愕然以對,兩隻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了眼眶。

他們看到了什麼?

碧玉般的湖水上,一個錦衣青年,正緩緩『走』來。

青年面目威嚴,神態悠閑,赫然便是大理鎮南王,即將繼承大統的段正淳!

閑庭信步中,竟踏萬頃湖水如履平地!

此等輕功,別說聞所未聞,就是想都沒有想過!

玄慈心神大動,默念心經,一顆心仍是撲通撲通直跳,畢竟若比起方明,佛經中達摩一葦渡江,恐怕都要有所不如。

「若真有此等武功,那覆滅我等猶如反掌,也的確不必大費周章,調動大軍什麼的了!」

群雄對視一眼,心裡均想,又有不信邪的,尋思對方或許在湖底埋了木樁,故意出來嚇人,當即有幾個水性好的漢子彷彿下餃子一般投入湖底,可惜但見碧水瑩瑩,水草鯉魚,又哪裡有著木樁來?

「呵呵……大理濕熱,這幾位朋友忍不住下湖涼快涼快,卻是正淳怠慢了!」

方明輕輕一笑,足下一頓。

嘩啦!

數道強勁的水流激起,彷彿白色的長龍,挾裹著之前下湖的江湖好手,彈出湖面,又落在地上。

大量的水汽升騰,淅淅瀝瀝,竟似下了一場小雨。

這一手驅水如意的玄功,更不是什麼江湖把戲可比,群豪渾身濕漉漉如落湯雞,臉上更加失魂落魄。

「諸位可是找我?」

方明緩步前行,終於踏上了地面,有眼尖的甚至看到他連鞋底都未濕一層,更是怔然說不出話來。

群豪雙股戰戰,面對這驚天動地一般的神威,原本的話竟都吐不出口,紛紛將目光望向玄慈方丈。

「阿彌陀佛!」

玄慈合十而禮:「少林玄慈,並丐幫汪劍通、清涼寺神山上人、沖霄洞譚大俠伉儷、智光大師……見過鎮南王!」

「諸位不必多禮!」

方明欠身相還,言笑晏晏,舉止優雅和藹,配合著之前的神威,則顯得更加氣魄過人。

眾人見著這翩翩青年,內心都不由升起一種『卿本天人,奈何為魔』的無奈之感。

玄慈雙目低垂,問道:「貧僧並中原群雄而來,是有一問想請教!」

「只管問,在下知無不言!」

方明微微一笑:「諸位遠道而來,盤桓敝處,可是巧了,正好見證本王的登基大典……」

「有勞王爺好意……」玄慈一怔,心想莫非世界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人,否則為何這個鎮南王一副俯仰無愧之色,又問道:「王爺十年之前,可曾去中原雁門關一游?」

便在此時,兩名少女也來到了旁邊,一人穿著綠色綢衣,面目秀麗,另一女卻穿著黑衣,俏臉含煞,見到如此多武林中人來找麻煩,手已經不知不覺地握上了刀柄。

「自然有!」

誰知道,方明竟然一口承認。

群豪相顧愕然,原本想著對方八成會死命抵賴,找藉推諉,更想好若是對方如此如此說,我便抬出某某證人,料得對方也無法再次抵賴,非得認罪授首才可。

但誰成想,對方竟然不管不顧地便答應了下來,當真不要太過痛快,反而令群豪愣在了那裡。

玄慈也是微微一怔,旋即道:「我們愚鈍,為妄人所欺瞞,險些挑起宋遼紛爭,犯下大錯,還要多謝施主點明!」

話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又轉為嚴肅:「但王爺又何必下辣手,取了杜氏三兄弟,王老英雄……還有鶴雲道長的性命?」

當年雁門關之戰,方明狠下辣手,死在他手上的好手著實不少。

雖然他《坐忘經》神異,心靈圓滿,能感知善惡,所殺之人無一不是罪大惡極,殺心大動之人,但關鍵是他知道那些死有餘辜,但那些人的家人,朋友,師兄弟姐妹可不這麼認為。

「姓段的,你殺我杜大哥,我今日便要你的命!」

「嗚嗚……段正淳,你還我爹爹萬勝刀王維義的命來!」

「段正淳!我受地絕劍黃山鶴雲道長大恩,無以為報,今日既然來了,便早已打算將命送在這裡,你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老子若皺一下眉頭便不是好漢!」

……

群豪皆與死者沾親帶故,銳意復仇,此時聽見方明親口承認,師長親友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紛紛紅了眼,鼓噪起來,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段郎!」

看到如此多高手惡狠狠的模樣,甘寶寶只嚇得心肝亂跳,躲入了方明的懷中,而秦紅棉則是一愣:「喂!他們要找你報仇,你怎麼還不叫幫手?」

「我大理段氏有著祖訓,若有江湖上的朋友前來,便以江湖上的規矩接待!」

方明笑道:「今日我已經遣散大半侍衛,你們有幾個要報仇的,我全都接著便是!」

「段郎,我來幫你!」

甘寶寶雖然看著像個乖寶寶,但也只是在方明面前,她昔年行走江湖的時候卻是頗為辣手,否則怎麼能得了『俏葯叉』的外號?更與修羅刀成了師姐妹?

此時聽到群雄口口聲聲要將情郎千刀萬剮,這如何能忍?

「你們若要找他報仇,先問過我手中的修羅刀!」

秦紅棉雙刀出鞘,柳眉刀外放藍印印的光芒。

「好紅棉!」

方明卻是調笑道:「今日乃我段氏與中原武林群雄之事,你要為我出頭,不就自承是段氏中人了么?」

秦紅棉玉面飛霞,啐了一口:「大敵當前,還說這等瘋話!」

「哼!兩個女娃娃好大口氣!」

譚婆見甘寶寶兩人武功也不甚高明,當即冷笑。

群豪也是目露凶光,心想這兩個女子與段正淳關係匪淺,很是有些不清不楚,必然在對方心頭頗為重要,若能擒了下來,這風流王爺勢必要投鼠忌器。

本來如此做稍有以大欺小,不遵江湖規矩之嫌,但這次乃是報仇,對方武功也太高,幫手太多,卻是事急從權了。

「不錯!你們連我都打不過,怎麼是我師妹的對手?」

趙錢孫見小娟出來,當即在旁邊鼓噪:「學藝之時我師妹的武功已經高我很多,至少差上這麼一大截。現今更是不用說了!」

他說著伸出雙手,豎起手掌比了一比,兩掌間相距尺許,隨即覺得相距之數尚不止此,於是將兩掌又自外分開,使掌心間相距到尺半模樣。

「師哥,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譚婆臉上通紅,低低道。

「說什麼……我還記得那一年,師父傳了我們那招『偷龍轉鳳』,你一學就會,我卻想了一夜,唉……」

誰知趙錢孫竟然遲遲怔怔,又說起了不相干的事來。

譚婆心裡卻是一柔:『他連當時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可見真心,唉……可惜總是我們命里福薄,若你當時能放下點身段傲氣……』

兩人如此一想,又是對視一眼,臉上飛紅,雙雙低下頭去。

他倆顧念舊情,雖然趙錢孫痴心,但也沒有什麼重燃的想法,面上卻自然有著柔和之色,將旁邊的譚公氣得半死。

他心想若兩人就此聊下去,舊情復燃,那可大事不妙,為今之計,只有快刀斬亂麻。

當即跳了出來:「小娃娃要出頭,便先過我這關!」

譚婆聽見丈夫聲音,心裡一凜,當即道:「師哥,我……我已經嫁了人,從今往後,你便是我親哥哥一樣……」

「小娟!小娟!」趙錢孫大急,但又無可奈何,一個老大男人,差點急出眼淚,看得群豪暗自好笑。

而在場中,秦紅棉已經與譚公交上了手,一雙修羅刀外放寒光,驀地里噹噹兩聲響,秦紅棉雙刀齊出,快如飄風般近前,向譚公急砍兩刀。這「十字斫」是她成名絕技,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漢曾喪在她修羅雙刀這毒招之下。

但譚公身材雖然矮小,武功卻著實了得,現今更是心裡有氣,出手便毫不留情,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左掌一縮回,又加在右掌的掌力之上,他這連環三掌,便如三個浪頭一般,後浪推前浪,并力齊發,比之他單掌掌力大了三倍。

群豪識貨,均是大叫道:「好一個『長江三疊浪』!」

秦紅棉到底只在滇南武林逞凶,哪裡遇到過譚公這種中原第一流的高手?只是第一道掌力便震得她雙手酥軟,第二道掌力便令修羅刀脫手而飛,譚公見著秦紅棉花容失色的模樣,剛剛想收手拿個活口,誰知道對方竟然飛速倒退,電光石火般掠出數丈,直如有人拉著一般,避開了他接下來的擒拿手功夫。

「紅棉,沒傷著吧!」

秦紅棉正閉目待死,忽然又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內,當即面色羞紅:「你放開我!」

她眼中只有段正淳,譚公被秦紅棉身體遮擋,都沒有看見方才發生了什麼,但中原武林群豪卻是駭然失色。

便在方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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