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財富偽造師 第155章 歸心思家

5月26日。

一輛廂式警車急馳向廬州西郊上塘戒毒所,駛進戒毒所大院,早已等候多時的醫生把移動床推到車廂處,後門洞開時,車廂里恐怖的情形才見一斑,一位狀似瘋狂的女人,三四位女警摁不住人,亂踢亂蹬,嘴裡嘶吼得如野獸聲音。

「快,把她帶下來。」

「這是戒斷反應,準備注射……」

「瞳孔有放大跡像,直接送ETU。」

「誰是家屬?」

行動利索,人一送進去,那幾位女警手都顫,一問家屬,都懵了。

徐健舉著手道:「哎……我是我是……不,不,我不是,我是總隊的,這是位嫌疑人。她的資料在這兒。」

徐健拿著一摞東西,遞給了醫生,醫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徐健趕緊解釋著:「您別這樣看我,天地良心啊,我們什麼都沒幹,根本不能審訊。」

「她的毒齡不短了,戒短反應這麼強烈,應該早送醫院。」醫生道。

「可她是重大知情人啊。」徐健道。

「這個就是你的事了……得聯繫家屬啊,否則費用由誰支付?」醫生翻看著身份資料,納悶地又問:「三水人?」

在南方福建省一個市,拐王對女人的口胃不是一般地重,不但拐人妻,兩個還都是吸毒的。徐健鬱悶地點點頭,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拐王講自己解脫了,他倒解脫了,可把這個包袱全扔警察手裡了,總不能看著她死吧?可也不能供應她吸食毒品啊?

醫生叫著徐健進辦公室,好久才出來,商議的結果是暫緩幾日,由隊里通知家屬到場,戒毒所也生怕出意外擔責,讓徐健簽了一堆冶療協議。

上車駛離,副駕上的任國梁吃吃在笑,徐健有點鬱悶地道著:「你笑什麼?」

「你管我笑什麼?」任國梁照笑不誤。

「再呲信不信老子揍你。」徐健佯怒了。

「呵呵,咱哥倆拴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唬我有什麼用啊?」任國梁道。

這麼一說,讓徐健暫時接受了,朗溪之行收穫頗豐,王壽和,姚玉霞(姚藍)、李倩三名嫌疑人落網,案情推進迅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拐王帶著這兩個女人都沾毒,而且李倩還特別嚴重,偏偏這爛事又攤到他哥倆頭上了。

一想就有怨氣,徐健道著:「尼馬那些經偵上的都是小娘養的,只要王老拐,剩下倆包袱都扔咱們隊里……這倒好,有功他們全沾了,出茬子得咱們扛著。這倆女的怎麼審訊?」

「行了行了,另案處理,也算沾點光唄……哎小賤,完事了歸隊,咱們哥倆好好喝兩頓去。」任國梁點了兩支煙,順手一支塞到了徐健手裡。

「快算逑了,隊里比這兒還忙呢……情況彙報你寫啊。我早上剛給教官彙報了,他讓我形成個書面材料。」徐健道,這是必須的流程,不能正常問詢的嫌疑人,得特殊處理。

「我寫吧……查個屁呀,就關看守所也得放了。」任國梁道,重大疾病或者重度毒癮的人,恐怕連看守所也不敢關這號人,於是在最底層的渣滓人群里,就有這麼一群根本不怕坐牢、不怕法律也不怕警察的邊緣人。

是啊,我吸食多少年了,渾身爛瘡加性病艾滋病,隨時可能呃一聲就嗝屁,特么滴,誰敢惹?

警察也有警察的無奈,真正執法了,才明白無法用法制解決的事太多,不說也罷。

兩人駕著車,岔路時任國梁指指一個方向,徐健驀地想起今天是指認現場的日子,他把車拐上長豐大道,在包河二院不遠停了下來。那裡已經聚集了數百人眾,車排了兩公里,多年不見的鞭炮聲劈劈叭叭響個不停,遠遠看到,兩列警員護衛著被銬嫌疑人押下來了,在指認那個已經被砸到稀巴爛的儲蓄所。

「梁子,你想在這兒找找存在感?」徐健問,他明白同伴什麼意思了。

任國梁笑笑道:「難道你沒有感到,那種不但存在,而且是榮譽的感覺?穿著警服光鮮的時候可並不多。」

「也是,可這次的興奮感要大打折扣了啊。」徐健道。

線索是位「專家」找出來的,王壽和是「專家」那個隨從逮到的,想想幾天前,哥幾個還在這個案發地頭疼欲裂,對比今日的揚眉吐氣,看看現在的警民溶洽現場,任國梁倒無所謂地道著:「抓到就好,何必介意是誰呢?正義又不非是警察的名字……走吧。」

徐健發動著車,倒回去繞行了,他隨口問著:「那倆怎麼沒見著,不那孫總,嚷嚷著要當警察么?」

「教官已經解決了……不得不承認,教官是比咱們高個層次啊。」任國梁道。

「解決了?怎麼解決的,現在招聘這麼容易了?」徐健不信道。

「不招聘也能辦啊。」任國梁奇也怪哉地道。

「哦,我明白了……」徐健道,瞥了眼同伴,任國梁一呲,然後兩人笑得一抽一抽,知道那位向來不走尋常路的黨教官,又出餿辦法了……

……

……

指認現場是迫於輿論壓力而倉促舉辦的,不過不得不承認這種大快民心的事,是所有市民喜聞樂見的,現場僅本市去的各媒體就有十幾家,這邊還沒有結束,那邊已經曝到網上了,而且這一次導向同樣上各方希望看到的,不到一周追回大部贓款、抓到嫌疑人的警察叔叔,其熱度指數迅速爆棚了。

現場都能感受到這種熱情,一萬響的大地紅響了好幾掛,商戶自發搞了個敲鑼打鼓,一聽很快要發送贓款,那些抱著萬一希翼來的民工兄弟,有年長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直接撲通跪在警車前,鄭鄭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驚得維持秩序的民警趕緊攙人。

這一幕落在小木的眼中,他透著車窗,看到了那位渾身灰跡,面容悲戚的老民工,不知道觸動了他那根神經,讓他不忍直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爾虞我詐司空見慣了,坑蒙拐騙屢見不鮮了,一俟見到這種場景,真覺得天格外地藍,人群格外的喜慶,以及陽光格外地燦爛。

旁座,林其釗笑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道著:「還沒來及得謝謝你呢。」

「別客氣,我是順手拉了一把。」小木道,他隨口問著:「你怎麼來了?」

「兩頭串案,濱海發生了一起車禍,車裡載有四百萬的假鈔,我們順著車的行駛路線,追到皖省的明光市了,啟程地在那兒。」林其釗道,對於案情他沒有保留。

不過似乎提不起小木的更大興趣,他只是輕輕哦了聲,看著林其釗。

林其釗突破話鋒一轉問著:「你想知道容纓的消息?」

「對,你明知道我希望聽到什麼。」小木道。

「也沒什麼,我也說不清……」林其釗組織著近日的事,聶奇峰主動要求捐贈器官,容纓還在蛋糕店打工,不過仍然很執拗地奔波於各律師事務所,諮詢著上訴改判的可能,不過結果恐怕不會如願,任何一位接觸過聶奇峰案情的律師,都不會接案,而且林其釗給了一個更直觀的結果是:「……他的死刑複核會很快,嚴格地講他已經超期羈押了,可能,日子不多了……」

聞得此言,小木像難受一樣,挪了挪身子,林其釗小聲道著:「對不起,沒想到會這樣,我和申師傅在事前已經警示過聶奇峰了。」

「畫蛇添足,不過也怨不著你們。長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馬痛,遲早要痛一回。」小木輕輕地道,眼前,是一張凄婉的面容,那楚楚憐意,是一種能讓他疼到深處、痛到心裡的思念。

「你準備怎麼辦?就這麼晾著?」林其釗問。

小木可憐巴巴瞧了林其釗一眼道著:「我也不知道,你說我怎麼辦?」

「你不難為我嗎?我告訴你,上次你猜的是對的,我確實被前女友給蹬了。你的眼光及判斷這麼准,這事你問我?」林其釗攤手告訴他,在這一方面,他同樣不如小木。

「讓我想想,躲不是回事……良醫不醫己患吶,我真拿不定主意。」小木道。

「你考慮清楚啊,容纓我看脾氣暴得很,那人提著菜刀就去找你了……晚上約你,一塊吃頓晚飯啊,來幾天忙得都沒找你去。」林其釗拍拍小木,小心翼翼下了車,回身看時,小木依然是愁容滿面,感情上的事,可比案情上的事難多了。

林其釗懷著這樣一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鑽進了專案組的專車,和周群意一坐,此時現場指認已經到了尾聲,沒人知道這麼高規格的保衛,是因為嫌疑人還有未了案情。

「周組長,這個騙子還算配合啊。」林其釗隨意道了句。

「他不配合還能怎麼著?」周群意頭也不抬地看著平板。

「哦,對了,此次緝兇的功臣,你們準備怎麼處理?」林其釗故意問道。

「我不正看著么?」周群意遞過平板告訴林其釗,這兩位奇葩導致了四起報案,砸油鍋燙著賣油條的了、吃飯沒給錢、搶摩托車,以及在超市持刀威脅,就這還不包括他們倆在衚衕里逮人,不知道砸了幾家的窗戶。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