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財富偽造師 第142章 情深似怯

黃昏過後,沿色的天空漸漸黑暗,林其釗和申令辰踏著入晚的第一縷燈光進入了第四看守所。

高牆、鐵門、哨兵,鋼筋水泥的牢籠里,像一個赤條條的原始生態,不管是林其釗還是申令辰,不管往這裡送進過多少人,都無從知道,一個法外逍遙的賊寇,被像動物一樣鎖進這樣的牢籠,其心態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驗過了三次身份,獄警帶著他們進了最後一層甬道,那裡是整個監倉的中心,看守也最為嚴格,荷槍實彈的武警每小時一班,會從哨口一個一個看一遍那些重刑嫌疑人。

「第四所是一個重刑看守所,咱們市共有三所,看守的待遇,規格都是相當高的。」林其釗道了句,看著師傅心不在焉了。

「半殘之人,還能翻起什麼大浪來。」申令辰如是道了句,對於曾經危險性最高的聶奇峰,已經不屑一顧了。

林其釗笑著道著:「這傢伙風光時候,拿過散打亞軍,其實競技類體育在制度上還是有缺陷的,據我們大數的調查,退役的運動員裡面,違法犯罪率高達百分之十一,特別是武術、拳擊、散打一類,他們的就業門路是非常窄的。」

「這可不是拿犯罪當職業的理由。」申令辰道,他問著獄警道著:「嫌疑人表現怎麼樣?」

「死刑犯,還需要什麼表現?」獄警反問道,不管什麼表現,都是死路一條,也沒有人在乎他什麼表現。

「對,我問的就是死刑前的表現。」申令辰道。

「骨頭挺硬一個人,我倒是沒怎麼見過,該吃吃,該睡睡,不愛說話。大部分死刑判決後的人情緒多少會失控,不是又哭又鬧,就是拚命寫上訴,再不就是被嚇到失眠、大小便失禁都有……這個人特殊,以上情況都不屬於,我也說不準。」獄警道。

申令辰和林其釗相視一眼,心意相同。

這種反社會的性格的人,可能看待死的態度和普通人也不一樣。

走到一處監倉的門口,獄警開門時提醒著:「五分鐘,不得提及有關判決的話題,為了安全起見,你們的談話會被錄音,不介意吧?」

刑警和司法監獄局管理下的不是一個系統,獄警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兩人點頭間,厚重的鐵門咣聲開了,申令辰和林其釗站在門口的安全距離,頭頂的鐵窗外,武警已經如臨大敵監視上了。

這樣子就申令辰都覺得有點小提大作了,盤腿坐在床上的聶奇峰眼皮未睜,如果不動,看不出已經殘疾了,曾經以武力為榮的人變成這個樣子,那怕就是生死冤家,也讓人生出點唏噓之意來了。

「聶奇峰。」獄警敲著鐵門示意對方注意:「會見,五分鐘。」

聶奇峰睜開了眼睛,瞥了申令辰一眼,像胸中的鬱氣尚在,他咽了口氣,陰森森地道著:「是你?」

「記性不錯,還記得我?」申令辰沒有參加審訊,兩人槍戰後只見過一面。

「你是……申令辰?」聶奇峰道。

申令辰一點也不意外地道:「看來五哥警示過你,小心我在濱海查到你?」

「那是你們內部的事……想幹什麼?老子現在缺倆哭喪的,你們倆不會毛遂自薦吧?」聶奇峰睥睨道,不愧是讓游必勝也聞風喪膽的殺手,那眼中的凶光,仍然能讓人激靈靈打個寒戰。

申令辰沒理會,直接和他道著:「我和你沉屍海里一樣,對處理掉敵人已經沒有心理障礙了,我來這兒是告訴你幾件事。」

聶奇峰沒有回答,一側頭,呸……唾了一口,極盡不屑。

「第一件事是,戎武在死前,託付小木照顧他妹妹容纓。」申令辰道。

「放你娘的屁。」聶奇峰直接道。

「我沒有必要騙你,真相就是這樣,他是以此為條件,換取了戎武把五哥的事和盤托出……說起來他是畫蛇添足了,其實在戎武死後的遺書里,已經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了,他不會給唯一一位親人留下後患的。」申令辰道。

聶奇峰的表情冷漠了,看不出什麼感覺。

「據我所知,這一年多來,他一直在照顧容纓……連戎武的後事都是他處理的,骨灰運回了淮南老家……你也挺可憐的啊,家裡出了個死刑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在蘇北鄉下的老父親,不準備認你了。」申令辰道。

聶奇峰笑了,呵呵笑了,笑得有點痴狂,讓人無從揣度,他是悲涼,還是一種無所謂的心態。

「容纓現在在一個蛋糕店裡打工,雖然對你們我依然仇視,可這位無辜的姑娘還是挺讓人敬佩的,變到一無所有,仍然掙扎著爬起來了,而且很重感情,據說來看過你很多次。」申令辰道。

「你是在保護那個孫子?」聶奇峰冷冷地道。

「不,在保護容纓,那個孫子有多厲害你比誰都清楚,好自為之吧,你的日子不長了,就不要多生事端了。」申令辰道。

「呸!」聶奇峰這一口,直接唾向了申令辰,唾在他衣服上,管教要出聲,被申令辰攔住了,然後聽到了聶奇峰另一個答案:「滾!」

「就走,想清楚了再說,不要毀了她的生活。」申令辰道。他和林其釗默默退開了,管教不客氣地咣聲關門,在門掩上的一剎那,林其釗捕捉到了聶奇峰一個激烈的表情變化,他握著拳,狠狠地擊向水泥鋪面上的合板,嘭聲沉悶的響聲,被鐵門的聲音掩蓋了。

「這種人,就去死都得帶你們一身晦氣,沒道理可講的哦。」獄警感嘆了句,帶著兩人出去。

簡短的會面結束,兩人一言不發,直出了看守所,上了車時林其釗才把憋了好久的話講出來:「師傅,我覺得是多此一舉啊,容纓沒有什麼威脅啊,這拔人基本被我們一網打盡了。」

「錯,恰恰容纓的威脅最大,本來小木對戎武就心存好感,對出賣他是情非得已,照顧容纓這麼長時間能說明什麼?他自覺有愧啊……萬一容纓知情,你敢保證不生出什麼事端來?」申令辰道。

「可這傢伙,根本油鹽不進啊。」林其釗道。

「不,已經進去了,他會考慮清楚的。」申令辰道,看林其釗不明白,他解釋道:「我跟小木學的,越是反社會性格的人,越是重視那點並不多的親情,就像戎武接受小木的條件一樣,那怕他不信,也不得不接受,因為……那是他和正常世界的唯一牽掛。」

「呵呵,看來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林其釗駕著車,剛剛駛離,電話即響,他隨手在耳機上接聽,嗯了幾聲,順勢踩住了剎車了,接完電話,申令辰隱約聽到了聲音,他問著:「又是那個黨教官?」

「對,他兩個小時後到濱海,已經開始乘機了。」林其釗道。

申令辰奇怪地瞥了眼,看林其釗臉色驚訝,他好奇問著:「有事了?」

林其釗驀地一笑道著:「邪了,00239H號網上追逃人員,王壽和,小木看了他幾樁案子,判斷這個人受過女人傷害,或者心愛的女人被傷害過,說這是他的誘因和犯罪動機。」

「哦……什麼意思?沒見著人,被女人傷害過,都能看出來?」申令辰奇怪問。

「可不,驗證了,還真被女人傷害過,王壽和最早訂婚後被退親,888的彩禮都沒退,結果這個拐王把未婚妻的表姐給拐賣了。」林其釗笑著道。

「呵呵,這叫什麼事啊……那好,一起去接黨教官,咱們路上說。」申令辰道。

「好嘞,看來神威不減當年啊,其實我對這個判斷是持懷疑態度的。」林其釗笑著道。

申令辰卻在思忖著一個不確定的方案,他徵詢似地問道:「林處,我有個想法……你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小木推到黨教官這兒,離開一段時間。」

「哎,對呀,好辦法……等這兒事結了,看情況再說。」林其釗道。

兩人一路密謀,黨愛民的來意自不用說,被一個拐王搞得焦頭爛額,肯定要請位高手出山指點,兩人商議之下,要全力幫黨愛民促成這事了……

……

……

又一個早上來臨時,小木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小區,精神倍兒好,心情倍棒,一夜的滋潤,讓他重新找到了樂趣,一個女人全身心的柔情蜜意,和買春時那種任君胡來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哦。

情愛和愛情的區別在於,前者是發情做愛,而後者是因愛有情。

「媽的,我活了這麼大,才發現以前根本不懂。」

他心裡暗暗道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種下了這顆種子,是在憐惜地看著容纓悲痛欲絕時,還是在猶猶豫豫,向她伸手援助之手時;抑或是,在那個不經意的瞬間,彼此接受了對方?

他說不清楚,不過卻真切地感覺到,那種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掛,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味了,他不敢正視她的眼睛,不敢對她有非禮的舉動,甚至偶而去她家裡看到晾曬的褻衣都會臉紅,長長的一年多時間,他是眼看著,容纓從手足無措、四顧茫然走到今天的,第一次給她錢,第一次教她去找工作、第一次教她做飯,此時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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