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財富偽造師 第140章 心思難言

林其釗匆匆回到省廳大院,直奔辦公樓背陽面,和工會、政治部相鄰的角落裡,那個少有人問津的辦公室,那個部門在編的大多很少上班,仕途失意、退休在即或者攤上點醜聞,一般都會臨時放到這個部門裡。

去年又多了一位申令辰,復職後再呆在原單位不可能,提拔也不好辦,畢竟有過處分在先,體制里講功是功、過是過,那怕大功小過,也是白璧有瑕,有礙組織和隊伍純潔性啊,誰也沒有想到申令辰比領導想的還周到,自請到這個無人問津的部門養老來了。

不過這也更讓林其釗對這位同行的尊敬又深了幾分,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他清楚,這位老警已經歷練成一個淡看榮辱的智者了,相比以前,他反而跑得更勤了。

敲門而入時,林其釗意外地看到了關毅青在座,他笑著開玩笑道著:「喲,師姐也來了?」

關毅青有點不好意思,沒敢接上級這句玩笑,申令辰笑道著:「林處,現在省廳大院都知道你官聲不錯,可也不能太親和了,別把下面人嚇著啊。」

「得了唄,我站在這被人仰望的高度,是因為師傅您老的領路啊,奇功一件,被我冒領啊……怎麼了師傅?想復出?我們特訓處熱烈歡迎啊,您的思維加上我們大數據的研判,用不了幾年,我們得名揚全警啊。」林其釗春風得意地道。

「得得,別吹了……我跟你說個事,咱們合計合計。」申令辰嚴肅道,林其釗收起玩笑神態了,看來是真有事,發言權給了關毅青,關毅青整整心神,把兩天前所見,給兩位詳述了一遍,然後看著這兩位,臉上表情越來越凝重。

問題就在於:那位主動消失一年多之久的紅色線人,和嫌疑人家屬似乎走得很近。

對於警察,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如果家屬知道,親人在毀在線人手裡,這種仇恨可能成為發生任何事的動機,更何況這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一個自殺、一個極刑,而家屬容纓,又是個劣跡斑斑的太妹。

這不,申令辰難為的直撇嘴,拿著一撂資料扔到了林其釗面前道著:「這是這兩天我找的容纓的記錄,打架、非法飈車、賭博,比當年的小木都過之無不及啊。」

林其釗拿起來了翻翻,都是派出所處理的記錄,恐怕當年犯事,都是戎武出面給妹妹擺平的,從戶籍資料上都反映不出兩人的親緣關係,看得出戎武是想給妹妹創造一個安逸的環境,卻不料事於願違啊,他喃喃道著:「小木這聰明人,怎麼凈干傻事,本來容纓一無所知,現在怕是有機會知道了……好傢夥,這是帶了幫娘子軍,替個當小三的姐妹出氣?」

看著案卷的反映,容纓曾經糾集七八位女人,在國際飯店把一位做皮草生意的經理痛毆一頓,原因是這經理對小三始亂終棄,替原配出頭也罷了,還有替小三鬧事的?林其釗哭笑不得地翻了遍,瞠然看著關毅青問著:「你親眼看到的?」

「嗯,看樣子關係很親蜜。」關毅青道。

林其釗一下子明白了,問申令辰道:「師傅您是擔心……聶奇峰那邊?」

申令辰點點頭,把第四看守所的探視記錄給林其釗看了,林其釗看看登記的探視名字是:容纓!

他沒來由地心裡一跳,別人未必能說清,可要聶奇峰和李德利,肯定說得清事情的始末,那樣的話,小木可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死仇了,這事情搞得林其釗也是直撇嘴,無語地看著這一摞厚厚的案卷,半晌才道著:「師傅,這事可沒法辦啊,我們可沒權力剝奪嫌疑人探視的權力,聶奇峰在交待罪行時候很爽利,他是個明白人,是在求死……」

是啊,不準備活了的人,誰還能把他怎麼樣?砍頭還有三碗送行酒呢,這個時候,誰又忍心剝奪他最後一點人權。

「對了,他還說了,有一天會親口告訴容纓的。」關毅青又放了一句雷語。

林其釗嚇得直哆嗦了,驚聲問:「真是這麼說的?」

關毅青點點頭道:「嗯……戎武出事前,他和戎武的交易我一直覺得是個策略,沒想到他當真了,而且,我覺得他們好像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應該更近一點。」

「難辦了……火光行動對贓物的收繳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結束,容纓名下的財產是通過大橋商貿置辦的,也在追繳範圍,車、房都被沒收了……不會又出一個反社會性格的人吧?」林其釗如是道。

這個擔心不無道理,法治暴力的輾壓之下,是沒有任何同情可言的。此時方才發覺,一直以來,所有的參案人都忙碌了辦案,興奮於奇功帶來的喜悅,給予那位無辜者同情的,只有小木一人。

申令辰難住了,他托著腮,緊抿著嘴,三個相顧無語、無言、無奈……

……

……

三月,草長鷹飛的季節,清明前夕,蘇杭的東郊卧龍墓園,青青的山巒間,浮著煙火鳧鳧,偶而間,能聽到男男女女祭拜的哭聲。

哭聲最大的來自山腰一處龍穴,是大葫蘆又在傾訴了,他抱著碑身,一把鼻滋一把淚哭訴著:

「哎呀,老二啊,你狗日的走得早,留下我一個人活得真沒意思啊,喝酒沒有陪醉,打炮沒人一起睡,上周來了倆俄羅斯女滴,我一看就想起你來了……老子就替你全包了……哎呀,老二呀,哥來看你來了,給你燒了倆洋妞紙紮啊,他媽的這哄鬼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現在兄弟過得都不錯,你睜開眼看看啊,比咱們那時候強多了……我悔啊,咱哥倆鑽在垃圾里的找吃的時候,我還跟你搶什麼……就他媽個雞脖子,吃了還拉肚子……」

來了十幾人,本來悲傷的,聽著聽著就蛋疼了。本來準備哭的,噗哧一聲聽笑了,誰一笑,大葫蘆抹著鼻涕一瞪眼:滾!

那人巴不得趕緊跑,於是又像去年一樣,不一會兒就剩下大葫蘆抱著碑在嚎,邊嚎邊倒酒,往墳上灑一半,自己喝一半,基本模式是,喝一場、哭一場,然後靠在碑上就不省人事了。

小木把雕出來的畫像,仔細地嵌進碑身,又把碑上的一行字,細細描紅,等這些事辦完的時候,大葫蘆喝得就口齒不清了,小木叫著劉洋,幾個人上得前來,連哄帶勸,攙著扶著鼻涕眼睛齊流的大葫蘆出墓園。

是過得挺不錯了,潘子那些手法給了小木啟發,那幾位心明眼亮手快的毛賊,小木嘗試著讓他們學繪畫,進行學紋身,沒想到這其中居然有靈性相當不錯的幾位;大龍井、寶石几位慣於偷雞摸狗,技術又不過關的,後來在小木的引導乾脆去當黑導去了,反正旅行社都是合法詐騙,他們過得居然也是不錯,至於再差一點的,被招到樂子的房地產開發公司的,沿襲以前作業在街頭收停車費的,甚至還有不乾不淨在街頭找生活的,這麼長時間了,這個鬆散的團伙,居然還沒有散。

「哎……走吧……」小木招手叫著眾人,他帶頭,深深向二葫蘆的墓身鞠了一躬,鼻子酸酸的,抹乾了一片淚。

餘人跟著小木,且走且道著,俱是曾經一塊胡折騰的舊事,有人擠到小木跟前問著:「木哥,木哥,能那個……給我們找點事幹麼?」

「哦,您是?」

「歪坨子……以前開黑車的,現在不好乾了,運管上老半路截車,還有裝乘客逮黑車的,收不得十塊八塊,一罰就是好幾千甚至上萬。」

難辦,這夥計暴牙歪腮,額上還有顆大黑痣,就這顏值,去工地都得影響幹活進度啊,小木稍一為難,歪坨子也識趣,不好意思地道著:「要為難就算了,我就問問……實在是不知道該幹啥。」

「沒事沒事……你以前還干過什麼?」小木問,這個擇業是大問題,經驗很重要。

「碰瓷滴。」有人替他回答了。

「那為什麼不幹了?碰瓷多有前途的事業?」小木道。

「不好乾啊,現在特么傳說中女司機太多,你碰個瓷,她敢碰死你啊。」歪坨子苦不堪言道,他說自打有位兄弟碰瓷把自己碰成殘疾之後,他就沒敢再幹了。

「哦,也是……」小木思忖片刻,在極力開動著他的生存智慧,幾步之後他思忖方定,一把攬著歪坨子道著:「我教你個法子,你再好好揣摩一下,解決生計應該問題不大。」

「成,我就是來請教您老來了。」歪坨子高興了,蘇杭江湖傳聞木爺這位高人,輕易不出口,出口便是點石成金,倉基曾經混跡的渾球,都陸續解決生活問題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這樣……注意我說的第一個步驟。」小木教唆著:「還是碰瓷,不過把方式變下,你那樣太危險,步驟是這樣,開上一輛車,多找幾個人蹲在酒店、飯店門,一到吃完飯,瞄見那個喝了點開車的就打信號,你這頭呢,甭客氣,不管違章還是逆行,照著那車撞一下,要點誤工費,他不敢不給。」

「這個……成嗎?他不給呢?現在碰瓷不好訛了,都尼馬有行車記錄儀了,高科技把我坑的。」

「不給你就報警。」

「啊?報警?」

「對,報警。」

小木笑著道,然后里頭有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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