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隻黑手 第101章 迷途周旋

噹啷……一聲鐵門的重響,郭偉站在看守所9902倉門前喊著:「8821,王傑,出來。」

一個頭髮剃光,穿著號服的服刑人員出了倉,乖乖地蹲在門前,有點驚恐地看著新來的管教,這個管教有神經病,天天叫他。

一招手,跟著走,進了管教辦公室,服刑人員老老實實蹲好,郭偉給了他一支煙,點著抽著,郭偉小聲問著,搖頭,再問,搖頭,還問,繼續搖頭。

這個問題很簡單,有人問你木林深的消息嗎?如果問,知道該怎麼說嗎?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嗎?再看一遍,記住嘍,如果有人問,你發達了,可以減刑的。

那嫌疑人抽著煙,苦著臉道:「沒人問啊,我不也巴著問么?他真是我同學。」

「你們一個學校的啊,他被開除了,你不記得。」郭偉提醒著。

「記不得啊,我也被開除的,可能比他還早,他犯什麼事了?」服刑的王傑納悶問,郭偉臉一下,他警省了,趕緊改口道:「記得,我記得他,小木嘛,我們好朋友。」

「重複一遍。」郭偉訓斥著。

「他叫木林深,家裡是開飯店的,偶爾要點小黃絲(大麻),就給他,我們是高中同學,都被開除了嘛,關係不錯……還有,奧,對了,我以前跟游爺混的,他回國後常去凱伯利玩。」這位服刑的王傑,流利地重複著管教教的話。

表現不錯,又得了一根煙,郭偉警告他,沒人問可千萬別說啊,否則就不是減刑,得加刑!

嚇得這個賣小包的傢伙喏喏稱是,又像往常一樣,回監倉呆著去了。

關上了倉門,郭偉苦著臉看著這個陰暗的地方,有苦難言啊,一個堂堂的警官大學畢業生,被發配到這兒當獄警了,就因為線人用的王傑的線索,生怕有人來求證。

對了,這是棵消息樹,如果有人問,那就代表線人還活著,不管卧底還是線人,都會採取這種用定點消息樹測試的方式。

可這一次為難了,失聯到今天,已經整整七天了,根本沒有消息。

他回到了管教辦公室,靠著椅背,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一個警官如果殉職倒可以理解是為事業,可一個線人如果真的消失了,又讓誰去理解?

「這個操蛋的地方啊。」

他寫著當天的日誌,詛咒著這個關押著無數嫌疑人的地方,而他的心裡卻閃過一幕一幕案情的糾結,一張一張小木的笑臉,寫完時,他想到小木,想到了可能落在壞人手裡,而卻不知道壞人是誰。

無處發泄我憤懣讓他手一抖,生生把一支筆掰斷了,日誌紙,被劃掉了好大的一片……

……

……

蘇杭市,馮家橋。

客盈門租車服務公司的牌子已經被摘了,九隊刑警隊長陳少陽驅車到這兒時,正看到了一行人,又開走了一輛車,他跳下車,陰著臉進了空蕩蕩的場地。

一周時間,毛世平把物流給盤出去了,現在馬玉兵也在賣車,看這樣子,是不準備呆了。

這個案子一直是陳少陽負責的,現在算是破罐破摔了,他在場地里找了一圈,最後揪住一個賣車問:「馬玉兵呢?讓他來見我。」

「你誰呀?沒看我忙著呢?」那位一瞪眼,看到警證時,馬上改口:「別別,我一中介,就替人過過戶,您找馬總,好像在樓上整東西呢。」

陳少陽扔下人,思忖片刻,本待走的,又怒容滿面地返回來了,蹬蹬蹬直上二樓,推開門時,馬玉兵正在整理東西,沒什麼像樣的東西了,剩下的是一地酒瓶子,看到陳少陽來,馬玉兵一笑道著:「喲,陳隊長,您坐。」

「金盆洗手了?」陳少陽笑著問。

「剛上完廁所,還沒洗呢,有事嗎,陳隊。」馬玉兵很客氣地噎著人。

「哦,沒什麼事,就想和你聊聊。可以嗎?」陳隊長道。

對這個人沒啥好感,一警一匪,天生是敵,而且馬玉兵和毛世平都在五隊轄區,這些年沒少被傳喚,彼此的防備心,已經堪比貓和耗子了。

馬玉兵不知道什麼意思,提醒道著:「陳隊長,您沒當隊長時,就經常找我們麻煩,自打您當了隊長,我們生意是江河日下,現在終於關門大吉了,還有什麼聊的?您整了我不只一回啊,打反銬子,把我往死里勒;審個盜竊,您三天不讓我睡覺;現在又逼著我承認銷贓……哦喲,您看我長成這長手長腳的,能幹了那事嗎?」

舊怨很深,陳少陽嘆了口氣道著:「好,舊事不提了,我有句忠告不知道你能聽進去嗎?」

「您說。」馬玉兵道。

「小偷小摸都不是重罪,但人命關天就不是小事了,攤上這事,你一輩子不怕天天做噩夢嗎?」陳少陽道。

馬玉兵納悶問:「什麼意思?」

「裝是吧?徐剛人呢?」陳少陽直接問。

「我被關著,我怎麼知道啊?」馬玉兵眼皮一跳,否認了。

「我知道你背後有高人,告訴我是誰……他跑不了,我們會查到底的。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可以放你一馬,告訴我徐剛在哪兒。」陳少陽問,很直接,兩眼血紅血紅的,分外嚇人。

馬玉兵愣了,然後噗哧聲笑了,這是……要發展他當線人?

他呵呵乾笑著,笑得面如桃花,指著陳少陽道著:「陳隊呀,您真是太年輕了啊,我犯事的時候,您還穿開襠褲著呢,您說,我能告訴您嗎?」

「不能,我就是求證一下,你是不是知道。」陳少陽道,凶相畢露地盯著馬玉兵。

「有兩個答案,A,我不知道,沒法告訴你;B,我知道,不可能告訴你。你猜哪個?」馬玉兵臉拉長了。

嘭,一拳,馬玉兵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蹲下了,陳少陽抬腿一腳把他踹了個仰面朝天,狠狠跺了兩腳,然後拍拍手道著:「我選C,我會自己找到答案的,遲早釘死你。」

說罷,重重一唾,揚長而去。

馬玉兵半晌才爬起來,苦不堪言地罵著,艹你媽的,現在的警察,越來越不像話,鬥不過老子,學會耍流氓了……他把這事,電話告知了另一位,毛世平給了他個建議:

惹不起,躲吧!

……

……

濱海,南匯廚師學校。

申令辰、張虎林從學校踱步出來,兩人便裝簡從,像是來選人的小老闆,這地方已經安全了,安全的原因是因為,已經人去樓空。

少了木林深這麼「大哥」,小團伙沒有維持幾天,三個派出所齊齊出動抓這批到飯店敲詐的混球,被逮著的很快交待了這個窩點,直接被端了,連廚師學校也給封了,沒抓的,早鳥獸散了,偌大的校園已經成了空校。

「有幾天了?」張政委問。

「一周了,徐剛、木林深都沒有消息,最後信號出現的地點在海上,徐剛打電話求救了,不過根本來不及。」申令辰道。

「小木沒有電話?」張政委問。

「沒有,他是當天夜裡被帶走的,何實,也就是那個瘸子,應該是個關鍵人物。」申令辰道。

「嘖……」張政委撇撇嘴,無言相對,警察的步子,總比案情要慢一拍。

一樁案子,跨了兩地,又進了兩個線人,徐剛的爆料出了岔子,又有深港警方猝然抓捕,全岔了,張政委問著:「徐剛是誰負責?」

「陳少陽,五大隊隊長,少陽急於立功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惜太急了,時機不成熟啊,對方有防備了,兩個窩點,就查出來幾把西瓜刀。」申令辰道。

「接下來會怎麼樣?」張政委求問道。

「會成驚弓之鳥。」申令辰道,潘雙龍審不下來,那他手下的毛賊散布在什麼地方,別指望一時半會能找到。

「那把我叫出來幹什麼?」張政委問。

「以防萬一,我想,應該給小木家屬透露點了,對此,我心裡有愧。」申令辰道。

「哎……走吧,我帶你去見見老木。」張政委嘆了口氣,和申令辰上了車。

這趟詭異之旅,以小木的失聯成為尾聲,除了抱著萬一之想,別無他法。

老木依舊是老木,兩人去時,老木正在廚房,抹著手上到辦公室看到其中一位熟悉的人時,他臉色變了,無奈地道著:「張政委啊,您是不是來給他說情來了……我跟您講啊,這個逆子把家裡砸得稀巴爛,在律師事務所把我立的財產分割協議都給撕了,您什麼也別說,他要混出個人樣來,我認他這個兒子,他要混得還是那個鬼樣子,他自己再去找個爹吧。」

氣咻咻地坐下來,老木余怒未消,申令辰起身輕輕關上了門,怪異的舉動讓老木愕然了,他緊張地道著:「他不會犯事了吧?」

「如果犯事了呢?」申令辰道,現在對這位當爹的,好感頓失。

「那他自作自受,我管了他二十幾年,該盡的義務總算盡到了吧,不能我辛辛苦苦二十幾年,養這麼個白眼狼吧。」老木怒容滿面地道。

「是這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