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隻黑手 第91章 逃出重圍

出警的是五、六、十一、九大隊,警力一百四十名、警車三十一台,神鷹物流及租車公司滯留嫌疑人三十四名,包括以馬玉兵、毛世平、徐鋼為首的數位重點人物,滯留地集中在蘇杭市刑事偵查支隊器械訓練基地,那兒比較偏僻,正適合集中審訊這類窩案式嫌疑人。

到了蘇杭就了解了這麼多,支隊的副政委,其實是個很尷尬的位置,中心工作輪不著政委管,具體工作又輪不到副職說話,而且未參案人員打聽案情,在本行又是大忌,申令辰在單位門口停了一會兒,沒有進去,直接驅車到器械訓練中心。

座落在西郊,這個訓練中心已經有一半被前某任局長給開發成住宅樓了,那一任局長已經落馬了,落馬後才發現,住宅樓有一半賣給了外人,真正住的幹警反而寥寥無幾。其實警中的事,有時候比案子上的事更鬧心。

申令辰通過濱海警方的協調進入的,來迎接的是支隊長肖卓立,工作上的老搭襠了,兩人握手,肖隊長請著他進入,從警已久,不需要知道更多,從表情上就差不多能看到了戰果,而肖支隊長的表情是:戰果太差。

「什麼情況,你怎麼摻合進來了?申副政委,不是我說你,撤銷停職處分的正式行文還沒有下來,你多注意點,能不攤事,就別攤事。」肖卓立道,看了申令辰一眼,很是關切。

申令辰笑笑:「謝謝領導關懷,不過你了解我這賤性,愛好就這一件事,真放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遵照濱海市刑事偵查局委託,我向你們通報一例案情,深港警方追捕的潘雙龍,剛剛在濱海落網,不過,和他在一起的另一位女人,是濱海一起重大失竊案的知情人,兩頭可能撞車了,這邊呢?」

「這邊……嘖,來吧,你自己看吧。」肖卓立有點難以啟齒了,指著關押嫌疑人的場地,電話又叫著一位參案刑警,把詳細的情況告知了申令辰。

警中的情報向來是簡明扼要,懷疑毛世平、馬玉兵一夥有重大藏匿和銷贓行為,於是根據線報,於今晨對其經營場所進行了突襲,結果,除了發現十餘枚管制刀具之外,並無其他違禁物品,錢報所說通過物流轉運來的贓物,經查,都是客戶正常運送的貨物。

所以,失手了。

申令辰隨口問著:「線人可靠么?不會是和嫌疑人穿上一條褲子了吧?」

這話是問肖支隊長的,他撇了下嘴把話嗆回去了:「你知道規矩的,我能告訴你嗎?」

「哦,對不起。」申令辰道歉了聲,線人這是個特殊的身份,是每個警察手裡的利器,誰可能會輕易告訴別人,他換著話題問著:「漏子出在哪兒?」

「不知道……這回要栽個灰頭土臉了,市局還等著彙報呢,我總不能拿著十幾把查獲的西瓜刀去交待吧?」肖支隊長咬牙切齒地道著。

「那這伙摟完了?」申令辰又問。

「沒有,都特么成了精了,和馬玉兵、毛世平關係密切的一位老瘸子,叫何實,涉黑案子不少,自他以下,幾十號人都溜得無影無蹤,我們愣是沒找著去哪兒了。」肖支隊長道。

「這也是個重要人物?」申令辰故意問。

「據線報,老瘸子何實手下有一個新人,叫木少爺,和潘雙龍、馬玉兵、毛世平幾個人關係都相當密切,而且是銷贓貨物的經手人之一,本來線報說他今天會出現在卸貨現場,不過還是漏了……不但他漏了,何實手下一夥,全部消失了。」肖卓立道。

申令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的心驀地一輕,放鬆了。

這個「新人」是小木無疑,能進入警察的視線,那說明,他混的相當不賴。

兩人並肩膀進了關押地,審訊已經開始,因為沒有查到任何贓物,規格就降低了,而且此時,只能寄希望於濱海那邊突破。

所以,審訊是一邊倒的強硬,A1間,馬玉兵在拍著桌子和辦案的嚷著:「證據呢?你拿出證據來啊?無緣無故把我帶這兒算怎麼回事?還別瞪我,深牢大獄我見識過,拿這套嚇唬我……哼!」

辦案人員,看著他都發怵。

A2間,毛世平沒嚷,不過也不客氣,陰陰地笑,無動於衷地道著:「警察叔叔,幾把刀算什麼?物流生意里那天不得打幾架……您費這唾沫星幹嘛,刀是我的,犯了多重法,您判吧……什麼?什麼贓物,你們白痴啊,捉姦拿雙、捉賊拿贓……我們的貨物,什麼時候成贓物了?」

辦案人員,被擠兌得無語了。

這種深牢大獄煉出來的死硬分子,別指望審了,他們沒有暴力拒捕,已經是很懂法了。

線報的重大失誤,讓這一案成了烏龍案,不過潘雙龍肯定是釘死了,深港方面掌握的他的證據不少,肖卓立小心翼翼問著申令辰道著:「令辰,你可是這兒借調出去的,不能看著不管啊。」

「我這不趕緊回來了嗎?」申令辰道,表明著心跡。

「那邊什麼情況,能不能倒置過來?」肖卓立道。

兩案並行,如果由潘雙龍開口,倒逼這裡的審訊,倒是個不錯的途徑,申令辰微一思忖,搖頭了,肖卓立臉色一黯,申令辰提醒道著:「肖支隊長,相信我,那塊骨頭,比這幾塊料更難啃。」

「是不是?」肖卓立不信道。

「五人抓捕,差點失手,要不是濱海方面派出兩個監控組恰巧在場,怕是得被他跑嘍……」申令辰小聲說著,連他都有點意外,潘雙龍的身手能好到如此程度,如果面對是普通民警,怕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這,還是開了數槍擊中才把人活捉,現在還躺在醫院耍死豬呢。

肖卓立臉色凜然更甚,申令辰掰著指頭數著,知道這些人什麼出身嗎?潘雙龍、馬玉兵、毛世平,還有潛在的團伙成員,都海鋼子弟出身,那種大院環境里養出來的小團伙,從小就偷到大,關係非同尋常,知道游必勝黑澀會組織案么?就游必勝當年都被他們砍殺了幾條街,根本惹不起這幫。

所以呢,得徐而圖之;所以,得放下門戶成見……這一番勸說,接下來讓蘇、海兩地的協作就毫無阻礙了,而且申令辰坐下來,替支隊長寫了一封情況彙報,其中出現了這樣的字眼:

……本次行動由於線報失誤,未當場查獲贓物,不過,主要涉案人員均告落網,目前,我們正在深入偵查……鑒於案情繁複性出乎意料,而且嫌疑人均出自原海鋼企業,茲建議我隊和濱海方面協同辦案。

一紙成文交給肖支隊長手裡,他看著看著就笑了,笑著對申令辰道:「令辰,你圓滑多了啊。」

「這個應該叫……政治上成熟了。好了肖支隊長,我先走一步,兩頭案情進展我們互通有無,相信我,協作比單幹收穫會更大,您放心,我會說動濱海方面的鄭局長,主動發出請求的。」申令辰起身告辭著。

肖支隊長送著,這是解決了一大塊心病啊,他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著:「令辰,我欠你一個道歉啊,一直想找個機會正式給你,呵呵,這不,還沒道歉,人情又欠下了。」

「那就欠著吧,總有你不好意思,還回來的時候。」申令辰笑道。

送走了申令辰,這位支隊長注視了好久,想想一年前,他在全隊會議上毫不客氣地宣布申令辰的停職處分,兩廂相比,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莫名地有了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而申令辰一顆懸著的心卻放下了一半,小木不知所蹤,他籍此又發現了小木身上的一個優勢品質,那就是趨利避害,就像那些作姦犯科的嫌疑人一樣,其實用驚弓之鳥形容他們,是一種誇獎,能避開危險的本能,可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心事暫且放下了,他駛過熟悉的城西街道時,心境被環境改變了一下下,熙攘的鬧市、嘈雜的人群,那些擠著擠著就堵住的路口,那些忙忙碌碌,無暇旁顧的市民,為什麼這些事在他眼中,看上去是如此地美好呢。

「我當然後悔,就像你們當了警察,會後悔錯失成了普通人的機會一樣。」

他莫名地想起了小木的這句話,心裡直贊這小傢伙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找了處泊車的地方,沿著熟悉的街道,直趨街道的深處,在車人並行的路上四下張望著,尋覓著他生命里的那另一半。

哦,看到了,一位身材走形,嗓門奇大的中年婦女,正和沿街的鋪面小老闆爭論著什麼,說急了,婦人一捋袖子,扯著嗓門怒喝幾句,嚇得那小老闆軟了,乖乖地交錢了,收錢的婦人不經意看到申令辰時,一下子慌了,把手裡的賬本交給同事,匆匆奔過來了。

「又和人吵嘴啊?」申令辰笑著問。

「哎呀,街道辦收十塊錢衛生費,誰也不想給,真拿他們沒辦法……哎令辰,你啥時候回來了?」婦人問,親昵地給他整整衣領,一看衣領,婦人的眼睛一滯,面色不好看了。

這就是老婆,她能從最細微的地方發現丈夫在幹什麼,襯衫領子汗漬了一層了,她嗔怪著:「又辦案去了?我說你怎麼這樣?處分還沒撤銷呢,背著這個處分,這輩子還有啥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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