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隻黑手 第81章 峰迴路轉

3月26日,王子華、康壯涉嫌嚴重違紀一案公開發布,兩位昔日官員被掛在門戶網站的頭條,已被開除公職、開除黨籍,市井議論紛紛的同時,省紀委派出的巡視員專程到了市刑事偵查局,過問王、康二人家中失竊案一事,這起擱置兩年的懸案讓公安部門窮於應付,只能想方設法搪塞。

次日,向上彙報的文字,用這樣的字眼應付「我局正在全力偵破此案」。

官場是個修行之所,從那些奇妙的文字組合里,資深人員肯定讀得懂真相的進展,沒有「重大突破」字眼、沒有準確用到「嫌疑人」字眼,只有「全力偵破」,那說明,根本還沒有找到路子。

紀委、檢察、圍繞王子華、康壯二人的違法事實,不斷向刑事偵查部門施壓,此案,上升到了省廳督辦的層面。

29日,市局開始過問此案的進程,申令辰被召回彙報,一紙語焉不詳的彙報,讓市局一干領導大失所望,會後,申令辰被市局領導留下來單獨談話,談話的開始和所有談話沒有絲毫區別,是用這樣的字眼開始的:

「申令辰同志,省廳、市局高度重視此案,專程把你抽調到濱海,是對你寄予厚望的……」

談話的內容無從得知,不過關毅青和郭偉兩位徒弟發現,師傅的臉色更蒼白了,連續兩周不規律的作息,整個人都快熬到崩潰了。

30日,市刑事偵查局局長辦,鄭克功局長上班伊始,就開始了一如既往的忙碌。

傳閱的文件簽發、各類報銷的單據簽報、前一日案情的彙報,還有各區案發率的升降,每一天的開始,坐在領導的這個位置,他都有點膽戰心驚,總怕一個突發的案情讓他心驚肉跳。

不安生啊,簽到一半,電話鈴急促地響了,是市局的,他接著,和王局聊上了,又是過問王子華、康壯一案,只能打圓場帶搪塞,放下電話,要繼續簽字,卻找不到筆了,找了半天,那等著簽字的下屬提醒著:「鄭局,不在您兜里么?」

噢,對,剛才無意識的插在胸前兜里了,他鬱悶地抽出來,刷刷一簽,電話又響了,老鄭都有點心虛了,不是市局,就是省廳,再不就是紀委電話直接催,他實在找不出更好的搪塞詞,支身一看。

咦,居然是申令辰的電話,他迅速拿起來,直接道著:「申副政委,我剛上班已經幾個電話催了啊,您到底行不行啊,實在不行,我就認個錯,咱們到廳里請人……啊?真的?」

「真的……有個重大發現,不足以抓到嫌疑人,不過交差沒問題了。」電話里,申令辰道。

「好,你等等我,我馬上去。」

鄭局長扔了電話,連簽字的也不管了,扣上警帽,起身就走,那快步走的,和跑一樣……

……

「喲……喲……辛苦了,辛苦了……」

匆匆趕往十隊的鄭局,下車伊始,握著申令辰和許飛的手使勁搖了,直說這要命了,你們再沒點線索,我這屁股可是坐不牢了。

許飛笑著道著:「一會可能還要把您驚得坐不住。」

「咦?我當支隊長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屁孩呢,這都嚇唬起我來了,我倒真想瞧瞧,是個什麼賊,能把我驚得坐不穩。」鄭局心情大好,和舊部許飛開著玩笑。

許飛卻是示意著申令辰道著:「還是申政委厲害啊,我都覺得是個死案,他愣是刨出線索來了……二十天啊,他們幾個人就沒睡個囫圇覺。」

「說說,怎麼挖出來的?」鄭局迫不及待地問。

「您的部下,還原了一個作案過程,正準備給您彙報呢。」申令辰笑著道。

「你說那倆?」鄭局詫異問,申令辰點點頭,鄭局興奮了,又使勁握握申令辰的手道著:「真得謝謝您,這倆毛孩子看來是跟對人了。」

「我可不敢居功啊,是他們倆找出來的,還有許隊長,大量細緻的工作,都是他帶人做的,不過也別高興太早,只是一個嫌疑很大的線索,離目標可能還有一段距離。」申令辰謙虛道。

這點很讓同行好感倍增,三人說說笑笑,直上隊里的技偵樓,屋裡的一干參案警員齊齊起身敬禮,鄭局擺手讓大家坐下,誇獎幾句,已經迫不及待地催促著開始了,申令辰示意著郭偉和關毅青,兩人得令,深呼吸了一口,關毅青打開幻燈,開始了:

「3月8日,我們接到這起兩年前的失竊案,由於案件的特殊性,我們先行開展的是外圍調查,主要是走訪監獄和看守所里的嫌疑人,並對華東數市有作案前科、有類似技術開鎖技能的人員信息進行的梳理,在外圍調查中,我們沒有發現。」

郭偉接著道:「不過根據組裡的分析,此案的地域性作案特點不強,前領導的家,受賄贓物的藏匿地,要作這起案子,首先得有準確的信息來源,最起碼他們應該知道,目標地點有值得盜竊的東西;次之要通過監控、保安、保險柜等等重重障礙;第三還要有安全、隱秘的銷贓渠道……所以,我們判斷,不是流竄作案。」

停頓一下,關毅青放著現場的圖片道著:「……從現場拆下的這個保險柜分析,應該是個高手作案,但由於時間間隔太久,不可能提取到有價值的東西,而且最關鍵的是,從我們勘查現場開始,就一直有這樣一個疑問,在這個地方盜竊,特別是悄無聲息地作案,難度不比盜竊銀行金庫小多少啊……」

郭偉依著關毅青放出來的幻燈講著:「……王子華所在的小區,是區政府家屬院,後又經過擴建,牆高二點四五米,監控探頭分布於門崗、車庫、樓宇、圍牆,直接到每個單元的入口都有,一共有225個;常駐的保安20至28人,最多時候,有四十人,這個小區保安防範相當嚴格,連收破爛和貼小廣告的也沒有,別說盜竊案,連電單車都沒丟過……在案發後,王子華的老婆曾經報案,不過因為特殊原因,案子被擱下了,物業怕擔責任,把報案前後兩個月的監控都留存下來,而且提供給駐地派出所了,我們在這個監控面畫,並沒有找到作案人……那麼問題就來了,這些盜竊嫌疑人,難道是隱形的?」

問題來了,關毅青加了一堆附加條件,出入和車輛登記,有發的出入牌;出入的人員,肯定會留在入口監控上,電力是分組的,除非破壞所有電力設施,才會導致出口監控斷電,也就是說,只要出入,就應該在這裡留下畫面,案發時間在當年11月12日,可為什麼根本沒找到呢?

停頓下來了,鄭局的好奇心被全部勾起來了,他看看四周,笑吟吟的屬下,佯怒問著:「哦,我明白了……這是集體考我?」

轟然大笑,許飛笑著道:「我們那敢考您吶,就這個點,足足熬了我們一星期,前後都想遍了,就是想不出來,這東西是怎麼偷走的。我甚至懷疑,根本就是那倆貪官胡說。」

「哦,你們想通了。」鄭局興緻上來了,提醒關毅青道著:「小關先別說,我猜……失竊樓層,肯定斷電了,那兒是必經之路,必須搞定,破壞監控是第一步。」

「猜對了,鄭局……確實斷電了四十分鐘,相鄰幾個單元,全部停電。」許飛直豎大拇指。

「那停電原因,就是關鍵。」鄭局道。

「原因是配電箱里,兩相鄰的零火線,接地了,由於手段太特殊,物業隱瞞了真相,還是申政委詐出來了……是這樣,斷電後,電工去修理,發現電線上纏著一個小瓶子,漏液,應該腐蝕性液體,把兩股線搞得短路了,他用了四十多分鐘才恢複……之後向物業經理彙報,出事後,物業生怕擔責任,沒把這事講出來。反查時,查到了當日凌晨時分,配電箱左近出現一個男子的身影,很可惜,根本無法辨認。」許飛道,說得興緻勃勃,竊笑著看了申令辰一眼。

這表情被鄭局捕捉到了,他馬上道著:「電工或者物業上,有內賊?」

「我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錯了,沒有,要偷了那麼多東西,兩年時間,早該離職了吧?如果是內賊,根本不用半夜去做,他自己隨時可以斷電,而且可以找到充分的理由。」許飛道。

「那……應該是趁斷電混進來,迅速作案,再溜走?」鄭局道。馬上否定道:「不對不對,夜半作案,更不好溜。」

「我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錯了,出入口和單元供電不是一路線,出入口的監控在那個時間,一切正常。」許飛又道。

怎麼作的案,暫時不用考慮,那些技術開鎖的,比普通人用鑰匙都快,關鍵在於進入和逃匿上,鄭局思忖想著道:「……那麼會不會是化妝進入呢?進出不是同一人,很容易騙過監控……但作這種案,需要工具啊,最起碼得有個打穿保險柜的細鑽頭,監控里,是不是能找到背工具包的?」

許飛笑了,不說話了,鄭局猛然省悟道:「不可能,那太拙劣了,不可能是這種作大案的犯的錯誤……嗯,車,車輛……藏在車裡。」

「得有出入證啊,外來車輛得登記的,一登記下車,又在案發時間……豈不是更拙劣?」關毅青問,很嚴肅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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