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瘋子的盛筵 第58章 末路盡處

抓捕失利,連強、馬烽火帶著一群便衣,瞬間成了瞎子……

一下子被反向而行的人群淹沒,他馬上省悟,這是入關的人群,不管是入境,還是出境,在這個人流如潮的地方,會馬上不見蹤影,而且,如果出關,時間已經足夠了。

「快找,快找……這是個重大嫌疑人。」

駱冠奇一遍又一遍催著監察部臨時安置的警力,那些警察也傻眼了,誰可見過滿屏的人腦袋攢動啊,就剛才找到盧鴻博,也是前方給出準確的描述才定位到了一個,這一位就難了,女人,可出關的有一半是女人;漂亮女人,有肖像……那照樣不行,炎熱的天氣,有一半愛美的女人會戴著涼帽,或者臉上遮著輕紗,這無疑給攝像頭帶來了無法解決的問題。

「通知車上預備警力,全部進去。」

「是。」

「讓馬烽火一隊便衣,直接到關口攔截,就釘在那兒。」

「是。」

連下兩道命令,駱處長也是急了,給張狂發了簡訊,還覺得不足以描述此時情況,直接電話拔過去了,一句話:想盡一切辦法,撬開他的嘴!

作了這些布置,他不自覺地一抹額頭,已經是一頭大汗,盧瘋子如果身上什麼也沒有發現,那失蹤的贓款最可能的地方就只能在楊夢露身上了,而關鍵時候卻出這種岔子,兩個人只要跑掉一個,只要贓款找不到,那唯一的證據就可能佚失。

再加上這個瘋子時不時的「精神病」發作,就量刑也會再次逃脫法律制裁。

「怎麼回事啊?到底怎麼回事?……加把勁,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駱冠奇來不及想清楚其中的蹊蹺,又一次催著警員們,而當他站在屏幕前時,那股無力感油然而生,滿屏的人腦袋,密密匝匝,要在同時進出上千人的關口找一個特定目標,太難了,萬一她發現不對,折回去,銷毀證據……駱冠奇不敢往下想了,甚至他開始懷疑,這個懂得用舉報掩飾自己的女人,是不是早發現不對,已經逃之夭夭了……

因為行動保密而不敢大量投入警力的問題凸現出來了,警力的銜接非常不順,進出關口一條通道,可延伸到珠江市區,有八個進出口,更準確的數字是,商鋪四千二百多家,從業人員七千餘人,每天通關六到八萬,高峰時間,日流量達十萬人。

十幾位警力投入在這樣大的地方,沒有後台技術支撐,簡直就是聾子,瞎子,只有被人擠來擠去的份。

馬烽火帶著幾位匆匆奔向關口,亮著身份,和對方不太流利的普話勉強交流,被安排在出入關口的檢查室,他想到前台都不可能,那位操著不太流利普通話的海關警察說了,大佬,這不是你們小地方當警察可以胡來,一定要文明啊。

是啊,得文明啊,多少港澳同胞呢,還有長得像鬼的老外,這可不是習慣和北方小痞子大流氓打交道的馬烽火應付得來的,別說找嫌疑人,就看看那十幾個檢查口排著長隊的人群,都讓人眼暈。

連強還在人群里被擠來擠去,同去的是駱處長調來的便衣,南北城鄉的警察差異蠻大的,南方的警察個個文秀,可就顯得連強太差勁了,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看著體型相仿的女人就湊上去看,急火了,一把拉著女人胳膊掀人家帽子,那鬍子拉碴的糙相,能把南國美女嚇得驚聲尖叫。

便衣顧不上找嫌疑人了,齊齊把連強拉住,有位相熟的勸了,大哥,你千萬別啊,您這麼干,一會兒海關警衛得把咱們拘起來,多少外賓呢?

警察,再烈的馬的也套著韁繩呢,面對絲毫不見其少的如潮人流,連強想想又要功虧一潰,氣火攻心之下,重重一嘆,蹲在街邊開始生悶氣了。

寶貴的抓捕時機,一分一秒的流逝……

張狂奔上前去,準備打開閘門奔出去時,小木突破喝了聲:「等等!」

他的眼光一直盯在盧鴻博的臉上,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被他捕捉到了,喝住張狂,小木說著:「禿蛋,你傻啊,他就是個騙子,都不知道坑多少人了,你要信他,他非得坑死你……他現在巴不得把他抓走,帶離這裡,好讓那一位從容離開,你們一定有特別的通訊方式啊。」

「你猜,繼續猜。」盧鴻博呵呵笑著,像初識之時逗小木一樣。

「真以為我是個菜鳥啊,不過是左右換手的小伎倆而已,楊夢露,也就是楊芸,從潼關到漳州、從注漳州到廣州再到這裡,一路大搖大擺地走,無非是測試她是不是上了嫌疑人名單,那個時候錢肯定在你身上;到出關最關鍵的這一步呢,打前站的是你,那錢,肯定就在她身上了……兩次換手,不管警察那一次抓到人,都會一無所獲,對嗎?」小木問。

張狂瞬間警覺,應該是這樣,之前如果滯留楊夢露,贓款在盧鴻博身上,什麼也查不到;現在換了個位置,抓盧鴻博,如果抓不到另一位,那依然會是什麼也查不到,這像一鎖雙鑰,除非同時抓到,否則就是一個相同的結果:一無所獲。

正如現在盧鴻博的得意,他笑著道:「對呀,我會申訴,我會翻供,你看我像在乎這爛命一條的人嗎?呵呵,禿蛋,要不你利索點,弄死我得了。」

「滾你麻痹的。」張狂氣渾身氣無可泄,鬱悶地蹲下了。

盧鴻博看都沒看他一眼,那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或許最讓他忌憚的是小木,他目光複雜地盯著小木問著:「林子,我們無怨無仇,又沒騙你一毛錢,你又何苦把我逼上絕路?」

「仇大了啊,教授……你從看到我那刻起,恐怕就沒懷好心思,帶我進窩點,把我介紹給何玉貴,逼我干大講師的活,然後又把我送給塗紳豪,一步一步把我送上主謀的位置啊……我想你也是從一開始就懷疑禿蛋,但你並不介意用他,假如他有問題,是警察,窩點端了,你正好扔掉包袱,遠走高飛;假如他不是,塗紳豪做成功了,你照樣也可以幕後坐地分贓……里外都是你贏啊,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棋子,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比我還損的人,就將來事發,這擔責任的,好像就剩下我了。」小木道。

盧鴻博一下子笑得五官湊一塊了,估計是他畢生最得意的一次設計。

「笑你麻痹,有你哭的時候。」張狂鬱悶地道。

「呵呵,問題是我還在笑,你已經該哭了。」盧鴻博不屑道。

「但你不是笑到最後的人啊。」小木反諷道。

「是嗎?你覺得你是?」盧鴻博臉陰了。

「我無所謂,但你忽視了我身上最大的一個優點,你雖然是個假瘋子,我可是個真小人,要有人坑了我,我會廢寢忘食地報復回去。」小木開始笑了。

「艹尼馬的,老子認栽了,你隨便吧,就這一百來斤,你們上交國家吧。」老盧一嘆氣,萎了。這變數終究還是小覷了,脫出了他的設想。

「你出賣他們我覺得很對,楊夢露原來是你的心儀女人吧?那應該是你第二次入獄,三年多,然後等你出來就物是人非了?別生氣,我沒有小看她的意思,相反,我在聽到這種事的時候,也差點被氣炸了肺。」小木道。

說的是楊芸身陷傳銷窩點的舊事,被當肉彈,被當「育成獎」來回送人,盧瘋子臉上一下子變得猙獰如鬼,他咬牙切齒重重呸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道著:「是啊,所以他們該死……傳銷的不算人,其他人就是人嗎?警察就一定是好人嗎?他們曾經為了追問贓款下落打斷了我左肋四根肋骨,我無所謂……可你知道警察怎麼對待她的嗎?他們見她連一千塊錢罰款也交不了,就那麼把她攆到大街上,除了當婊子賣肉,她還能幹什麼?就特么那麼點賣肉的錢都被警察盤剝……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站在衚衕口招徠嫖客,看見我就跑,死活不肯見我……是我作的孽啊,可老天為什麼要把報應加到她身上。」

這一刻,盧瘋子表情悲慟,眼斂顫抖,兩行渾濁的老淚長流。

張狂側過頭不忍看了,大多數令人髮指的罪行背後,都有令人髮指的背景,正是環境的冷漠、人情的扭曲,把一個普通人,往往能把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個純粹的、堅定的、頑固的罪犯,他們生活的目的最終只剩下一個:用報復,回饋自己曾經的遭遇。

「一個好人的一點劣行,能讓他身敗名裂;一個壞人的良心之舉,卻能讓他萬劫不復啊……」小木喃喃地道,掏著口袋裡的手機,如是判斷道:「你很珍惜她,肯定不會讓她再涉險。老實說,我也很喜歡她,干這些事並不是她的本心,她有很多次提醒我不要陷得太深,而且在走的時候,還警示過我……她沒有你那麼絕情。」

「呵呵,她一直就是這樣。」盧鴻博喃喃道,像瘋言瘋語,瘋得別人聽不懂其中的柔情。

「那你肯定這樣安排了,告訴她,一發現不對勁,就帶著錢走……你之所以出現,是為了以防萬一,想在最後一道關口,擋在她面前?」

「謝謝,沒想到窮途末路了,才遇到知己了。扯平了啊,我坑你,你坑我。」盧鴻博慘笑著。

小木慢慢地起身了,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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