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瘋子的盛筵 第43章 三騙傾城

雪球慢慢在越滾越大,不斷浮現的線索,讓警方嗅到了這股傳銷力量的不尋常之處,對於數縣、市郊窩點的打擊,本就是個投石問路,其結果也正如所料,那些遍布各地的大小經理根本不為所動,依然我行我素,或者警方的解救和取締,也正中他們下懷,替他們甩掉包袱了。

20日,省廳召開了各縣市公安局長會議,會議內容就是聯合全省各地工商部門,開展打擊非法傳銷活動的總動員會,會後,各市縣駐地的警力開始了莫名其妙的大調換,似乎以前涇渭分明的轄區,全部打亂成一盤散棋了,而與此同時又接到了打擊非法傳銷專案組的嚴令,不得擅自行動。

這個奇怪的舉動讓市縣一級公安部門腹誹不斷,傳銷帶來的各類危害已經在這個內陸省份凸顯,再等下去無疑是養虎為患吶。

其實,上面比下面還急,範文傑主任最多一天向省廳彙報了六次,關於潼關的推測成為一個懸而未決的關鍵棋眼。

很簡單,如果那兒真聚起了各路傳銷大員,那就是事半功倍。

如果判斷失誤,那就會重蹈老路,會陷入越打越蔓延的怪圈。

21日中午,范主任的專車匆匆趕往專案組駐地,是彙報途中接到消息直接趕來的,這個消息很意外,那些大經理還在行蹤飄忽,先到潼關的反而是老相識了。

何玉貴,又是何玉貴!

下車伊始,葉天書已經跟著上來了,范主任直接問著:「什麼時候到的?」

「十一點四十五分,乘了一輛省際大巴,直接到了開發區,隨行二十人左右,男女各十人,正在做面部識別。」葉天書彙報道。

「賈芳菲的身份確定有進展嗎?」范主任問。

「還真有……一直查不到出處,後來我們用了簡單的方式,就從這些確認身份的大經理的社會關係里找,結果還真發現了。」葉天書笑著彙報道。

又是一個驚喜和驚訝摻雜的消息,這個賈芳菲原名賈圓圓,居然是何玉貴的一個遠房侄女,西北財經大學會計專科畢業,沒有查到像樣的就業經歷,估計一直就投身傳銷事業呢。

匆匆上樓,專案組的信息組長看到葉天書,快步回身走過了,把最新的消息提供給了他,葉天書掃了一眼,卻是剛剛根據賬戶關聯查到的塗紳豪的底子,他遞給了范主任,老范來不及看了,直接問著:「有什麼問題?有多大問題?」

對,必須有問題,否則摁住定不了罪,那等於白忙乎了。

「明面上看,沒有什麼問題,但要仔細推敲,好像問題不小……」

「在哪兒?你讓我看會計報表啊?」

「呵呵,對不起,經偵剛找到疑點,我急著彙報來了……您看,從去年十一月到今年四月,他們的銷售額是,六千四百多萬,在潼關,這算納稅大戶了……但往下查,關聯銷售的公司,五個月倒閉了四家;還有他們的發貨量,車次記錄,庫存地,等等,都與這麼龐大銷售額不符啊。」

明白了,這是個空頭公司,就是為了合法的洗錢,用進貨存消化那些轉進賬戶的資金,再也員工工資、收貨支出的方式,提現,一進一出,把贓款洗白。

「哦,怪不得他們選土特產這個行業,收貨時候大量提現都是正常的。」葉天書恍然大悟道。

「還有,我們提取了銀行方面錄像,留存三個月的,主要辦款的,就是賈芳菲。」信息組長彙報道。

范主任興奮地指摘著:「那這樣說,賈芳菲很可能是塗紳豪的錢管家?」

「應該是這樣,塗紳豪案底不少,他手下收羅的人里,有數位被打擊過的人員,這個跡像表明,他在當地應該是個黑惡勢力的代表,估計這也是傳銷團伙把聚集地選在潼關的原因之一。」信息組長彙報道。

「來,我來看看……外勤跟上了么?」范主任且走且道。

「兩個監視點,跟得很緊。」信息組長道。

進了會議室,在數個分屏的大桌面前,回放的錄像能看到魚貫下車的男男女女,都被迎進了公司,何玉貴、楊夢露、賈芳菲都在畫面上能看到,唯一沒看到的,就是那位「紅色線人」。

範文傑看了葉天書一眼,有點緊張,葉天書附耳解釋著:「他現在公司老總級別的,不需要出來迎接。」

老范哈哈大聲笑了,好消息一來,就不止一個,這個還沒消化,又有新消息來了,保密員彙報接到了省工商總局緝查隊的加密信息。

葉天書隨手拿起,和范主任回辦公室,這個消息似乎很保密,進了辦公室才給了范主任,范主任一看啞然失笑了,在座的駱冠奇、葉天書,兩人瞥了眼,也是相視而笑。

省工商緝查處的重大舉報是發現了疑似傳銷頭腦的人物。

而這個人是:林木生。

「看來演得不錯啊。」葉天書瞧著影印件,是小木揮斥方遒、激揚演講的畫面,文字配的解釋是,新一代的創富神話,六個月首位掙夠1040萬的A級經理,西北財富巔峰論壇的邀請人、緯恆商務投資的現任最年輕的區域經理:林木生。

「他被推到前台了啊。」駱冠奇笑著道,應該不是演的不錯,而是身不由己。

范主任的想法卻不在此,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長舒一口氣道著:「看來聚集地是潼關無疑了,這些人飄來飄去,我是真怕又漏了啊。」

葉天書也是心情大好,他把幾份信息都交給了駱冠奇問著:「駱處,您看,不會再有什麼反覆了吧?這一天我可等了好幾個月了,就等著把他們一網成擒呢。」

「應該沒有了……但是,還有一個謎沒有解開,老A在哪兒?」駱冠奇問,敢情他一直在想這個。

喲,興奮過頭了,這個一直懸而未決的問題,至今尚無答案啊。

「從目前來看,我認為就在聚集的這些人里,最差,他們中間,也應該有知道老A是誰的人,組織這麼大個活動,參與人數眾多,肯定要有統一的規劃,組織和策劃者,我想應該就在他們中間。」葉天書道。

到這個時候了,肯定是大魚小魚蝦米,先撈盡再慢慢查,範文傑狐疑問道:「駱處,以您的經驗,可能是誰?」

「這個我真不敢妄下定論了,我和傳銷這些人打交道十幾年,體會最深的不是他們詭異,而是我們的不力……最早連相關法律都沒有,我們廣西最繁華的時候,第一代教父領著十萬信徒,可以直接破壞一個城市的民生和商業體系,那時候抓到傳銷分子,頂多是教育罰款,我們基層派出所,甚至把這個當成創收方式了,直到愈演愈烈,才發現已經剎不住車了。」駱冠奇憶起了舊事,滿臉尷尬。

說得是數年前全國性的颶風行動,廣西是受災最重的省份。被打擊後,連金融體系也受到殃及,銀行存款直接消失數個億。

「是啊,我們意識到它的危害性還是晚了,直到現在,相應的法制建立還是滯後的,0年才增加了組織和領導非法傳銷罪,之前的傳銷頭目,連量刑定罪都是個問題,就即便以現在的法律法規,底層的頭目也頂多定一個非法經營罪,之所以蔓延如此,還是量刑太低啊。」范主任道。

駱冠奇點點頭,深有同感,他介紹著:「終歸是有了,還是可喜的,這些年的變化傾向是這樣,一線城市的高門檻的重打擊,讓他們開始把目光投向內陸、偏遠省份、偏遠地區……選擇陝省這個地方就是這種思路。在管理層面上,他們慣用的是管理層和團伙分離,出於安全考慮,免得被警察一鍋燴了;經曆數年打擊後,從分離式已經上升到了隱敝式,像貴省這一例,不排除他們和黑惡勢力相勾結的可能,同樣也不排除……那位老A,還根本沒有露面的可能。」

這像給迅速推進的案情潑了一瓢冷水,讓範文傑、葉天書兩位領導沉吟不語。

片刻,駱冠奇有點不好意思地補充道:「對不起,也許只是我的猜測,我可能天生是個陰謀論者。」

「你看呢,天書?」範文傑舉棋不定,問葉天書。

「不管他是誰,我想這一次他跑不了吧?就即便老A跑了,他這些蝦兵蟹將只要被一網打盡,那照樣能換來全省數年的安寧……而且我覺得,只要這幫人被釘死,那老A自然就露出真面目了,我就不信,這裡面沒人一個人認識他。」葉天書道。

駱冠奇點了點頭,勉強接受這個相對樂觀的判斷了。他突然笑了,笑著拿著一摞信息通報道著:「你們這起案子要有意思了,卧底、線人、舉報人都鑽到了他們組織里了,看來要有一場好戲看了。」

「對,這場好戲,我們一直在配合他們演出,他們想轉移我們的視線,那我們就出大力氣打擊那些被拋棄的小窩點;他們想讓我們忽視案發城市,我們就裝作忽視了,而且他們想找一個替身脫罪,我們都給他們派去了……就等著他們粉墨登場了,我就不信,這種情況下,還有誰能把馬腳遮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範文傑道,他們態度更樂觀了。

商議之下,專案組做了一個決定,協同工商部門、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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