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偏將(上)

穀梁坐下來,想了想先去一邊的書桌下面摸出來一瓶酒,灌了幾口之後,臉泛紅潮,壯了膽之後滔滔不覺得說了出來:「肅嘯恆把魔族想得太簡單了。他完全不明白啊,他面對的是神葬帝女!

我這不是拍你馬屁,但是除了你之外,神葬帝女和我族交戰,什麼時候輸過?」

他的確是酒壯慫人膽了,看了孫昂一眼又多嘀咕了一句:「甚至我現在懷疑,神葬帝女是不是為情所困,故意輸給你的。」

孫昂一瞪眼,他趕緊改口:「行了,不說這個了。肅嘯恆骨子裡透露出一種他們太清朝的傲慢,以為除了六大古朝三大聖教,其餘全都是蠻夷。

他們的天子兵的確強大,但是強大在裝備上。根據我最近這段時間的觀察……」孫昂的眼神讓他有些心虛,索性承認道:「好吧,你也知道我是個無用的二世祖,沒那麼高明的眼光,但我就是覺得,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太清朝二十萬天子兵,已經數百年沒有上過戰場,還是被吹噓的神乎其神,真有這麼厲害嗎?」

孫昂點點頭,穀梁的確沒那個眼光,不過他的擔心很有道理。

「至於說強者方面,我才不信魔族沒有後手,魔族又不是傻子。」穀梁嘟嘟囔囔,對肅嘯恆多有不滿。

穀梁雖然有所長進,但畢竟還達不到真正天才的水準。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雖然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出來,卻毫無條理順序。

孫昂總結了一下,其實是兩個方面,人族方面,以太清朝為主的聯軍妄自尊大,恐怕真實戰力和預期不符。魔族方面,他們似乎在有意示弱,藏著可怕的後手。

他思忖一番,道:「罷了,無論如何我也是來了,帶我去見見肅嘯恆吧。」

穀梁點頭:「好。」

穀梁派人去通知了肅嘯恆,然後就等著肅嘯恆過來迎接孫昂,他不無羨慕道:「丹器師身份尊貴——那是真正的尊貴啊。就算是肅嘯恆,也要給你三分面子,我可是大元皇子,他就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果然等不多時,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可是卻只有一個人的,穀梁意外:「肅嘯恆難道孤身前來迎接,不太符合他愛排場的習慣啊。」

進來的不是顧曉恆,而是穀梁派出去的那位心腹將領。他臉上一片憤憤之色:「殿下、少將軍,肅嘯恆說他現在很忙,讓您等一下,他有時間了,會叫你過去。」

穀梁眼睛瞪得老大,無數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偷偷看看孫昂的臉色,心說肅嘯恆腦子有毛病嗎?這麼好的機會交好一位前途無量的丹器師,他居然給人家擺了個冷臉?

孫昂也有些意外,倒不是他真的自命不凡覺得必須要肅嘯恆親自來迎接自己,而是覺得自己萬里迢迢前來支援,肅嘯恆不管是不是真的很忙,起碼應該露面談一談吧?

孫昂來的路上,已經思索了幾個克敵方案,本打算和肅嘯恆商議一下,看看哪一種可行。

孫昂暗自嘲諷一句: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啊。

「少將軍……」穀梁詢問一句,孫昂擺擺手:「先等等看吧。」

……

孫昂住在穀梁的大營中,這是兩人事先都沒有想到的結果。穀梁總感覺有一雙可怕的眼睛在背後盯著自己,夜不能寐。

孫昂倒是沒心沒肺,倒下就睡,還挺香甜。

可是等到了第二天,肅嘯恆仍舊沒有派人來通知孫昂。穀梁暗中命人去催了肅嘯恆一次,得到的答覆仍舊和昨天一樣:等著吧。

孫昂其實並非無事可做,他在天庭碎片之中得到了的好處不少,索性閉門不出,仔細研究起來。

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天。人族方面,十一位至尊強者到齊,肅嘯恆準備大展拳腳了。

終於,肅嘯恆「忽然」想起來,還有孫昂在呢,於是派人來叫孫昂過去。

穀梁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到了這個時候,就連他這種廢物都能看得出來,肅嘯恆難成大事。

等孫昂跟著肅嘯恆派來的人走了,他悄悄對身邊的幾名心腹將領說道:「你們去通知一下咱們的人,都留點心,不要沒命的往上沖,情況不對立刻撤出戰鬥!」

「殿下……」幾名心腹將領一愣,穀梁瞪眼道:「看什麼看,照辦。」

「是。」

一名心腹將領匆匆而去,穀梁帶著其他幾人跟在了孫昂後面。

……

太清朝的大營法度森然,從紮營的木樁開始,都比大元的透著一股子「貴氣」。太清朝有一整套從數萬年前流傳下來的「規矩」。

這套規矩包羅萬象,甚至包括了行軍紮營的一應守則。孫昂暗中一看,不由得直搖頭。

這大營看上去井然有序,進可攻退可守,但問題是這只是表面現象。太清朝的老祖宗們當年制定下這套規矩的時候,的確很先進,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幾萬年,戰爭的方式不斷改變。

他們這一套安營紮寨的方式,實際上以現在的戰鬥手段,有好幾種可以輕易破去。

孫昂來到了中軍大帳外,三聲震天炮響,一陣大笑聲傳來:「先生可算是來了,你這一來,老夫便心中篤定,魔族宵小不在話下爾!」

一名錦衣華服身配翠玉的老者大步而出,身後有數十名官員隨從緊緊跟隨。他滿面笑容的迎上前來,可是引著孫昂進入中軍大帳的那人卻不為所動,絲毫沒有請孫昂上前的意思。

穀梁和他的心腹跟在後面也是一陣奇怪:什麼意思?

中軍大帳的轅門外,有一位氣度宛如山嶽的老者負手而立,身後跟著幾名隨從,竟然都是命遷境以上的境界。

那老者淡淡一笑,雙手在胸前微微一抱:「將軍嚴重了,路上有些瑣事耽擱了一下,所以來得晚了。」

「不晚、不晚。」肅嘯恆上前態度親熱:「先生來的正是時候。來來來,請隨老夫進去,帳內已經準備下了接風宴。」

穀梁悄悄在後面對孫昂說道:「是法教的至尊強者劉永森閣下。」

孫昂點點頭,他之前在法教中見過劉永森一面,還是法神賜福的時候。劉永森乃是法教資深的至尊強者,在法教內部地位頗高,也難怪肅嘯恆都這麼親熱,放低了姿態。

孫昂沒有主動上去打招呼,被肅嘯恆冷遇至今,要說他心中沒有意見那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還站在這裡,完全是從大局考慮,而且父親讓自己過來幫忙。但讓他再去主動和肅嘯恆交流,他自問沒有那麼「偉大」。

肅嘯恆身邊有人上前,悄悄與他耳語幾句,看了孫昂這邊一眼。肅嘯恆卻只是微微一擺手就讓那人退下了,然後繼續笑容滿面的招待劉永森。

倒是劉永森,一轉頭看見了孫昂,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有些猶豫。

孫昂坑了三大神教一把,最冤大頭的當屬法教。但是外人不知道,法教內部的高層卻很清楚,孫昂在法神賜福之中得到了神明的青睞。

因而在法教內部,如何對待孫昂的問題上,也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孫昂實在可惡,罪不可恕,一旦找到了替代他的符印地方法,立刻將他嚴懲不貸。

另外一派則認為孫昂既然被法神青睞,那就證明神明選擇了他,他就應該是法教的好朋友。

兩派爭論,導致法教的教宗閣下也有些猶豫了,本來準備了一些對付孫昂的暗棋,也一直沒有發動。

劉永森屬於中立派,教宗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不過孫昂成為丹器師之後,法教內部也逐漸統一了意見:不妨先試著和孫昂交好。

「少將軍,你怎麼在這裡。真是意外之喜啊。」劉永森很快調整好了心情,撇下了肅嘯恆,飛快上前來,顯得十分熱情:「聖山一別,也有半年多了吧。」

孫昂微笑躬身:「前輩,小子也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您。」

劉永森小呵呵呵的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可是我們人族的常勝將軍,而且到目前為止,只有真正打敗過神葬帝女。」

被撇在一邊的肅嘯恆的臉色微微一變,可是他敢在穀梁面前倨傲,卻不敢在劉永森面前發作。看到劉永森和孫昂聊的開心,他也擠出一個笑容湊上來,說道:「少將軍能來支援,真是太好了。咱們先進去,我還要向永森先生請教克敵之計。」

劉永森笑道:「向我能請教什麼?我只是一個武者。你應該去問少將軍,他才是大將之才。」

肅嘯恆卻只是乾笑,並不接話。

孫昂將一切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對劉永森說道:「前輩,咱們先進去吧。」

果然,進去之後肅嘯恆只是和劉永森等眾多至尊強者相談甚歡,一句話也不曾主動和孫昂說。

他不說孫昂也不說,坐在肅嘯恆安排的一個角落的位子上,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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