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仙魔鬥法前生夢,劍膽琴心今世盟。

奇緣糾葛輪迴落,俠骨纏綿柔情中。

仙界,有長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寶蓋層台﹐四時明媚。金壺盛不死之酒,琉璃藏延壽之丹,桃樹花芳,千年一謝,雲英珍結,萬載圓成。實乃是所有修真者心目中嚮往的天堂,「跳出五行中,不在三界內」,逃脫轉世輪迴之苦,成為縱橫天地任我逍遙的仙人,也是所有修真者畢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億萬年以來,仙界在仙帝的統治下,一直祥和安寧,眾多仙人和平相處、其樂融融,無憂無慮地享受著仙界的美好生活。可最近百年仙界卻是頗不平靜,到處是狼煙四起,戰火瀰漫,打破了仙界億萬年來的沉寂,據說是一些剛剛飛升不久的仙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挑戰仙界最高統治者的天威!

仙界,最高處,九重天外,茫茫雲端之上,罡風呼嘯,雷火四溢。兩隊人馬東西相向,遙遙對峙,雙方都是劍拔弩張,戰爭一觸即發,場內。不時有水桶粗的金色閃電怒吼著劈在雲層之上,雲煙激蕩,更為現場增添了幾分肅殺、凜冽的氣氛。東邊的隊伍都穿著統一的盔甲,個個精神抖擻,殺氣騰騰,看上去兵馬整齊,甲胄鮮明,隊伍後面黑雲涌動,似乎還隱藏著無盡的天兵天將。

隊伍最前面是一乘九頭神龍駕的龍輦,那神龍個個張牙舞爪,神態甚是威武,當前一人高坐在龍輦之上,此人身材修長,頭上束著紫金冠的男子,俊美非凡的臉龐上是如雕刻般俊美的五官,面色微紫,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使人感到不怒自威,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此刻正在滿臉怒色,一對虎目緊緊盯著對面的人馬。

對面則是稀稀疏疏幾十人而已,有坐有立,有僧有俗,有男有女,隊伍散亂得很。當前一人長身立於雲頭上空,此人白衣勝雪,黑髮披肩,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著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一雙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里閃動著琉璃般的光芒,還帶有一種睥睨萬物的神彩,配在一張端正剛強、宛如雕琢般輪廓深邃的英俊臉龐上,更顯氣勢逼人。

此人身後則是白衣女子明眸似水,素手輕凝,一身輕衣白紗,清雅絕倫,出塵脫俗,輕衣飄然,無風自起,那絕代風華令人不敢正視,正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凌波仙子,一雙美眸中卻是盈盈閃著淚花,叫人不由心生憐愛!

「風小天!你屢屢犯上作亂,你可知罪?朕念在我女兒夢仙的面子上,你只要放下兵器,遣散亂黨,投降於我,他日朕隱退之時,便是這天帝之位,你也可坐得,若是一意執迷不悟,天威之下,定叫你化為齏粉、形神俱滅!」那位坐在龍輦中頭戴金冠的男子揚聲問道,聲音所到之處,雲氣都為之一散,眼睛裡隨之射出兩道逼人的金光。

「哼!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身為仙帝卻屢行無道,踐踏生靈,無數飛升的仙人被你蓄養為奴,肆意蹂躪,多少仙人被你虐殺致死,多少女仙被你糟蹋身亡,我風小天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還仙凡兩界一個朗朗乾坤!」雲頭上的飄逸男子冷聲說道,語氣堅決,毫無妥協之意。

「哈哈……」龍輦中的男子先是一陣狂笑,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風小天,你一個乳臭未乾稚童,還說什麼替天行道,難道汝竟不知?吾……即……是……天!」狂笑聲配合著天上不斷轟轟落下的驚雷,聲勢端得驚人!「哈哈,你若為天,那我今日也……要……逆……天……行……事!」雲頭上的被稱作風小天的男子也毫不客氣地回敬道,聲音洪亮,若金石相擊,響徹雲端,天上驚雷竟為之一滯。

「父皇,小天他並不是非要反你,只要父皇你能痛改前非……」一個清脆婉轉若鳴泉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風小天身後的那位白衣女子。

「哼!」金冠男子冷哼一聲打斷了白衣女子的話,「朕怎麼了?朕的仙界億萬年來一直祥和無事,自從這風小天飛升以來,便攪得四方不寧,仙凡不安,若非是你從中作梗,朕早就將此子滅殺,今日還敢幫他說話,我這個父皇便不在你眼中了嗎?」

「父皇……」白衣女子聞言泫然欲泣,叫了一聲,便說不下去了。

那天帝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卻是稍縱即逝,繼續喝道:「風小天,朕最後問爾一句,你非得要與朕刀兵相見嗎?」

「哈哈,天帝老兒,為了無數無辜的仙人,今日我風小天便要與你這暴君一戰,還眾仙一個公道!」風小天一聲狂笑,眼神里放射出攝人的精光,渾身散發出磅礴無匹的氣勢,披肩黑髮無風自動,在身後狂亂地飛舞。

「好,你要戰,我便戰!」天帝大聲地應道,身為堂堂天帝,仙界的主宰,他豈肯在這小子面前弱了自己的氣勢?

「夢仙我兒,你娘想你了,你可願意回家一探?」天帝接著朝著白衣女子柔聲說道,話語中沒有了剛才那縱橫天下的霸氣,卻是充滿了一個慈父對女兒的柔情,畢竟一會兒大戰一起,天帝對女兒的安危還是有些擔心的。

那夢仙聞言,頓時淚珠漣漣,卻是只是搖著頭不回答,身子輕輕地往後退了幾步。

「夢仙,聽你父親的話,回去吧!」風小天也寵溺地看著夢仙,柔聲勸道,話語中全是柔情蜜意。

「不,小天哥,你忘了嗎?我們約好的,要同生共死,我不會離開你的,父皇要殺你,就讓他一併把我也殺了吧!」夢仙螓首輕搖,堅定地說道,寥寥幾句,盡顯夢仙誓死追隨的決心。

「好,好!還真是朕的好女兒!」龍輦中的男子怒極反笑,眼中殺機閃現,鋼牙一挫,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朕不講情面,殺!」

天帝一聲令下,喊殺聲頓時大作,龍輦上男子的身後湧出不計其數的天兵天將,帶著滔天的氣勢,向著對面的幾十人殺去,那濃郁的殺氣直把面前厚厚的雲彩逼了開來。

對面眾人雖然人少,卻也不甘示弱,紛紛長身立起,幾十個人並肩站立,那凝結在一起的氣勢竟然也不輸於對方,當前的風小天更是仙氣運轉,手裡一柄五彩斑斕的長劍握在手中,並不去看衝過來的天兵天將,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仍然緊緊盯著那坐在龍輦之上的男子。無數的天兵天將越沖越近,大戰,一觸即發!

「殺!」風小天也是一聲大喝,頃刻間,身後無數的雷電、飛劍朝著對面的天兵天將涌去。

殺過的天兵天將哪裡肯示弱,也都紛紛將法寶、飛劍之類的拋出,迎了上去!

半天中一時間仙氣激蕩,雷電縱橫,一場大戰就此展開!

天帝也一拍龍輦,身子高高躍起,懸浮在半空之上,渾身仙力激蕩,口中大喝一聲:「神龍帝尊訣!」說著,如白玉一般晶瑩的右掌倏地擊出,只聽得龍吟虎嘯大作,一個惟妙惟肖、張牙舞爪的龍影風馳電掣一般沖向風小天。

風小天哪裡肯示弱,腳尖一點,身子凌空飛起,徑直迎了上去,手中劍訣一擰,無數霞光一般的劍氣瞬間迸射而出。

就在此時,突然戰場中央,一個窈窕的白影一閃,正好立在戰場中央的上空,那道龍影頓時從白影身上穿梭而過,化為點點光影消散在空中,而那白影則是「啊」的一聲嬌呼,那個頓時如一片落葉飄然落下,漸漸地失去生機。

雙方見狀頓時都停下了手,時間彷彿一下子定格了,眾人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慢慢地飄落。

血雨傾灑下來,如同在空中展開了無數的紅花,夢仙那風華絕代的面容頓時變得蒼白無比,口中凄呼一聲:「小天哥!」宛若杜鵑啼血,凄婉無比。

「夢仙!」

「仙兒!」

天帝和風小天同時高呼,他們的腦海中同時閃現出無數的畫面。

風小天想起了自己飛升仙界以來的點點滴滴,這個溫文而婉的女子,多年來隨著自己四處奔波,無數次救自己於危難之中,從來沒有半句怨言,只是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邊。

天帝則是想起昔日夢仙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偕同天后一家三口巡遊仙界的快樂,這本來已經很遙遠的一切突然一下子都湧上了天帝的心頭。

兩個偉岸的身影身形如電,同時出現在戰場之上,齊齊迎向那個墜落的白影,卻是各自撈住一塊白紗,白紗上還留著淡淡的清香,而那個墜下的身影,在兩個仙界的至強者的感應里,完全地消失了,空中只留下一個如雲煙一般夢幻的聲音飄渺悠揚、久久不息:

大夢初醒已千年,

凌亂羅衫,

料峭風寒。

放眼難覓舊衣冠,

疑真疑幻,

如夢如煙。

心兩難碧心迷亂,

莫問生前,

但惜因緣。

魂無歸處為情牽,

貪戀人間,

不羨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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