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登艦

蘇鏡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她坐在自己的長劍上,琉璃光隨著她的呼吸變幻著波動,如同有生命的存在。

她知道它活著,被黃金級強者們打造的半神器在後神魔時代已經喪失了原有的生命,然而琉璃光依然有著強大的靈性,她經常覺得與它心靈相通。

「劍」能夠與她鏈接,並非是因為它具有生命,她知道這一點。

它是她的一部分,在鑄造這柄劍的時候,蘇荊/蘇鏡的一部分隨著概念注入了劍的心中。這柄劍就是她心靈與肢體的延伸,她甚至能夠描繪出它的模樣,劍的模樣。劍光隨著她的心意不停流轉,比任何武器都更溫柔也更強大。

依仗這柄劍,她甚至能夠達到蘇蘿那一級別的破壞力。

蘇鏡性格非常害羞,她甚至不知道蘇荊是怎樣能夠做到如此開朗,作為同一個人。或許是因為性別的差異,她想,如果我是男人的話……這是性別在文化語境中的差異嗎?

劍光豎起,如同弓弦般微微一彈,細若遊絲的劍氣恰到好處地擊中一發激光,將它反射回去,擊毀了一架無人機。這些無人機似乎畏懼她的存在,遠遠地,如同鯊魚一般巡弋著,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蘇鏡可以從它們的動作與策略中讀到背後的操作者那純粹無瑕的心境,無我的至境。

她不知道對方所持有的「聚能」技術,她從未見過如此強悍而純凈的「求道」之心。甚至已經純凈到了不正常,病態的地步。有些像是日本文化中的「匠心」。

「來吧。」她恬淡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笑意,將性命的廝殺當做一場遊戲,這一場遊戲能夠玩到什麼程度呢?

劍光再度閃起,遊絲一般的劍光在宇宙真空中擴散,銳利而細薄的能量穿梭在真空中,尋找時空勢能最有利的間隔,本能地鑽入細小的時空縫隙,就像是海草一般擴散,然而這些看似無害的海草一捉到自己的目標就會見縫插針般地鑽進去,撞入能量最密集的區域,然後點燃。

「劍淵.天血一線!」

每一次殺戮都點亮了劍光,當她的殺戮累積到極限的時候,明亮如烈日的劍絲已經變成了燦爛的海洋。從真空爆炸中吮吸能量的劍絲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在不停的殺戮中積累自己的成長能量,直到成長到蘇鏡再也無法控制。她漆黑如夜的長髮在寒冷的虛空中飄散,如同夜幕中的夢之神,披風一般在身後飄揚。

海洋被她以精妙而強大的控制力凝縮成一條細線,二度凝聚的劍絲如同神明手中毀滅的炎劍,被她指引著向奇點號游去。銳利而凝聚到極限的劍絲自行突破了時空的限制,轉瞬間突破了奇點號的防護系統,卻似乎被什麼強大的生命氣息吸引,迎面纏上了一群游出奇點號的小黑點。

「終於出來了。」蘇蘿的手中托著那個小光球,她持有著不弱於蘇鏡凝聚的能量,卻比她要輕鬆自如許多,她甚至還在不斷壓縮手中的能量,並且摻雜進入了許多其餘的能量,光球越來越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恐怖的破壞力。但是蘇蘿看上去好像毫不在意自己手裡捏著一個超級炸彈,還在不停壓縮,而且還有餘力觀察蘇鏡的戰場。

劍絲一纏之下,當先三個黑影頓時被絞成了血霧,然而劍絲的光亮也暗淡了許多,被其餘的黑影們合力接下。

「嗯?」

蘇鏡小小吃了一驚,這一劍在她預想中足以將整座戰艦撕成兩片,然而卻只擊殺了三個黑影。作為操控者的她再清楚不過,那一裹一纏已經是東方仙道劍術的精粹,看似簡單,殺力卻在整個無限宇宙中也能夠排名前列。在這千錘百鍊的殺人招數下,那三個黑影還非常有效地抵擋了一瞬。

雖然只是切豆腐與切腐朽的木頭那樣的區別,但是這幾個黑影的水平也相當之高了。

「聚能者的戰鬥員嗎……」蘇蘿愉快地將小小的光球在左右手之間拋來拋去,光球每一次要爆開的時候,她接住的手就再度施以一擊,以妙到毫巔的控制力重新導入平衡,失控與平衡在光球的能量狀態中流轉,保持著流動的穩定,「讓我想起鐵境中的禁忌試煉,以那些多年積累的武墟們作為對手……他們可比這些傢伙強得多了。」

似乎得到了命令,黑影們略微一頓,然後迅速向蘇蘿包夾上來。其中的遠程射擊者已經開始使用激光與實彈進行攻擊,精準度高得令人恐懼,蘇蘿輕笑一聲,雙腕之間的鎖鏈蛇一般地遊動,將所有遠程攻擊彈開。

「說起來,哥哥不來玩么?」

蘇荊這會兒在觀察局勢,他已經靈活地穿梭到了奇點號的側旁。他十分注意隱蔽自己的氣息,就連奇點號的探測系統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在雙方交火的時候,他已經繞著這艘戰艦飛行了一圈,將它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甚至在心中已經把大致的結構圖都畫好了。

「設計與改裝倒是相當完美,甚至把故意留下的後門都改好了……」他在虛空中沉思了一會兒,這個聚能技術總是讓他感覺心裡痒痒的,身為生物技術的研究者,他對這種複雜而成熟的高級人腦調製技術頗感興趣,如果以他的能力加以強化,或許這種技術可以被改進到無害化,而全面強化受術者在某方面的天賦……以可接受的代價。

「我進去看看。」他在團隊頻道中簡單地說。

【快點。】路夢瑤平淡的聲音。

【沒關係,我這裡還能多玩一會兒。】蘇蘿的語氣顯得遊刃有餘。

蘇鏡那邊一聲不吭,不過蘇荊知道,自己的同位體現在正在苦戰,她對上了一部分聚能戰鬥者,經驗尚不足的東方仙道修鍊者現在八分守兩分攻,在聚能者們犀利的配合下有些手足無措。

但是還能撐一段時間。

蘇荊冒著暴露自身的危險,用感覺觸摸了一下整座奇點號的外部能量壁障,高頻多相的防護系統可以說十分完善而強大,但是在針對性的策略下,即使再強大的系統也能夠被瓦解。在觸摸之前,蘇荊已經通過外部的改裝痕迹與自己腦中儲備的標準B級戰艦結構進行了對比,並且推算出了幾種可能的模型,在觸摸的數據回饋後,這些模型被迅速篩選到只剩一個。

「抓住你了。」他露出銳利的牙齒,「進去。」

蘇荊的前額眉心處發出微妙的能量頻率,與能量防護相反的波長與頻率,以個體所能容納的器官體積與功率,直接反向操作整座星艦的防護屏障不太現實,但是如果只是在外殼上短時間內開一個洞,那就沒有這麼高難度。

【有外來者入侵。】

奇點號的艦橋上,傑克.道綸在椅子上微微一顫。

「把保鏢派遣過來。」他吩咐道,「最好的那一隊。」

【是。】

居然有人能夠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來?他覺得血液中的藥物好像也有些不太管用了,他調大了藥物閥的旋鈕,充足的供葯令他重振雄風。他一聲咆哮,將酒杯中的漿液一飲而盡。

怕什麼?他對自己說,你他媽害怕什麼?你這輩子享受過了,做過人上之人,死在這裡又有什麼可遺憾的。更何況你還不是已經死了,你還有很大的勝算。世界上有這麼多選擇,你在怕什麼?

他環顧艦橋,他就是這裡的王,被忠心耿耿的聚能者所包圍。這些人在權力的結構中都位於他的腳下,一些工具,他想,他的……伊莫金集團的聚能技術,惡魔的力量,將人變作有生命的工具。這使得他享受到了作為神……君王的感覺。他看著這些工具的時候,能夠感覺到自己握有權力的快樂,主宰他人生命,扭曲他人生命的權力感。

這輩子沒嘗過權力的滋味,和沒活過又有什麼區別?

傑克.道綸大笑起來,血紅的眼球中滾動著殺意。

伊莫金集團中,所有真正掌權的貴族們都害怕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被淘汰,成為奴隸們中的一員,成為被調製者。他有幾頭漂亮的寵物,就是以前的管理者,曾經與他一樣的貴族,現在都已經變成了痴呆的玩具。他每一次爬到她們身上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征服感,以及一絲畏懼與絕望。

失敗不可怕,但是連續的失敗會削減他的權勢與力量,當他徹底失去一切之後,他就會被變成聚能者,他在集團內部的敵人不少,難說最後他會淪落到哪裡去。

站在權力的高峰,就得承受失去這權力的恐懼。第一個使用這惡魔技術的人真是邪惡的天才,他用這權力的甜美醉人與失去的恐懼驅策著集團中的每一個成員不管不顧地向前沖,不擇手段地尋求更高的收益與力量,生怕背後的黑暗有一天趕上自己,將自己拖進無底的淵藪。

不少成員就在這個過程中崩潰,部分人需要用藥物與酒精來麻痹自己,不去思考失敗的可能,瘋狂地追求權力。

傑克.道綸聽到一種說法,說伊莫金集團的掌權者實際上來自混沌分裂者,是冒險者中的魔鬼。他從前曾經為這個而擔心,但是他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哪怕是和魔鬼起舞,為惡魔打工也沒關係,只要能夠讓他繼續維持這樣的生活,不至於跌入深淵,他就能夠說服自己,不要去思考那些失敗與陰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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