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花樣年代 第275章 保姆

湯家大公子名叫湯鎮堂,從名字看便是長子氣派,長得也是方方正正,又是大學畢業生。可惜湯鎮堂不思仕途,大學後留校做了老師,現在在東北教書。

羅翔還見到了湯鎮業的姐姐湯蓉,和哥哥一樣她也沒進官場,目前在一家研究院任職,正兒八經的副研究員。

羅翔和湯家兄妹談得頗為融洽,湯鎮堂書卷氣頗濃頭腦卻不單調,對時態很有些獨到的見解。湯蓉則是更關心弟弟朋友的人品,旁敲側擊的詢問羅翔,到了末了也滿意羅翔。

「小羅沒結婚?」湯蓉笑著問道。

以弟媳身份陪伴湯鎮堂和湯蓉的錢明月接話道:「羅翔的桃花運不少,挑花眼罷。」

湯鎮業恨了錢明月一眼,對姐姐笑道:「姐,小羅有女友,不敢帶出來而已。」

「哦?」湯蓉大為詫異,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要引起戰爭的。」湯鎮業一本正經答道:「太漂亮太天仙了。」湯家兄妹都是一笑,以為弟弟犯了老毛病喜歡說大話。

湯鎮堂對女色緋聞不在意,和羅翔談起了才看的齊劇,「地方劇種沒落了,真是可惜,比如這樣的齊劇就很有特色,一點兒不比京劇差。」

齊劇是湘南的地方劇種,發源地便在延崗賓士縣孝義鎮,大致有300年歷史,融合了楚調、彈戲、川梆子、秦腔、崑曲,有南、北、上路聲腔的多聲腔劇種。三大聲腔同台演出,分生、旦、凈、丑四大行。凈角、小生、生角、老旦、搖旦唱本音,正旦、小旦唱邊音。表演著重做工,以唱工尤重,化裝和人物造型方面,首重扮裝,所謂扮貧像貧,扮富像富,很是熱鬧。

湯鎮堂猶自說道:「齊劇的歷史傳說很奇妙,歷屆容美土司專門設立齊劇班廣為傳播。還有它的伴奏音樂,弦樂和擊樂配合得相得益彰,弦樂里的京胡、二胡、月琴、三弦、嗩吶、蓋板子;打擊樂的大鼓、大鑼、大鈸、沖子鈸、馬鑼、鉤鑼、可子、邊鼓、尺板,種類多,又能極好渲染氣氛的作用。」

湯鎮堂說得眉飛色舞,一點兒不似才接觸齊劇,連聽過幾次齊劇的羅翔都不知道那些打擊樂器的種類如此繁多,更不要說只會欣賞流行樂的湯鎮業,他癟嘴說道,「我一點兒看不懂,咿呀啊呀唱些什麼。」

湯鎮堂不和弟弟一般見識,繼續與羅翔聊天,「齊劇的劇目尤佳,在東北我沒少看二人轉,著眼點就是男女和相互挖苦,俗了些。」

羅翔大驚……可不敢這麼說,要是小瀋陽的粉絲聽到,還不得把他們打癟了?他訕訕的一笑,「男女人倫事關繼承和發揚文明,至於相互挖苦嗎……」

湯鎮業沒來頭的發言:「舞台上相互詆毀比現實里算得什麼。」他看看陪湯蓉聊天的錢明月無聲的哼了哼。

羅翔低頭假裝喝茶,看似錢明月的某種作為惹了湯鎮業不快,不過人家的家務事再不好過問,只有搪塞過去。

湯鎮堂也是視若不見,他是家裡的老大,為人行事很有湯崇貴的遺傳,沉穩、睿智,講究萬事不如一默。當然,湯鎮堂並非不知道錢明月的心思,這個女人看他和湯蓉在外成家立業,又不是體制內人士,就想通過湯鎮業的婚姻有政治上的發言權。

湯鎮堂不想打擊錢明月,他一直以為政治上的起伏尤甚太空中行走,被隕石或者太陽風擊落的可能性大到天邊,而且,爸爸和弟弟都是大男子主義者,能允許一個女人指手畫腳?

也許,老頭子找的那位才合適做女主人?湯家的女主人不求花朵一樣的臉面和深厚的背景,只要能安安分分做保姆啊……可是,顏蓉的弟弟做事離譜,戀姐戀得變態,居然不顧死活出賣湯家!

湯鎮堂暗地裡嘆息,他和妹妹到延崗之後錢明月沒少在他們跟前挑撥,指桑罵槐的把顏蓉形容得很不堪。湯鎮堂一眼看出她的目的,不就是擠開顏蓉好叫爸爸和弟弟聽她指揮嗎。

湯鎮堂不想過問這些狗屁倒灶的齷齪事,他暗幸沒有學父親走仕途,看看湯崇貴的經歷,就算由底層一步一步上來,坐到湘南省外經貿廳廳長前都順水順風,可是現在都遇到了什麼!

湯鎮堂這次回來才算看明白很多事理,不少人嫉妒父親作為農民子弟躋身高級幹部之列,都在猜想其中有什麼貓膩。可笑啊,那些人大概年輕,不懂撥亂反正前的體制遠沒有目前渾濁和勢利,加上湯崇貴有工農兵大學生的學歷,在「泥腿子」的幹部中出類拔萃,一層一層就這樣上來了。

當然,那時的領導遠沒有現在的權勢,以及權勢換來的有形無形的好處,韓非子說得異常明白:「古之讓天子者是去監門之養,而離臣虜之勞也,古傳天下而不足多也。今之縣令一日身死子孫累世絜駕,故人重之。是以人之於讓也,輕辭古之天子難去今之縣令者,薄厚之實異也。」今天看來,韓非有著何等的智慧和何等的聖才,一語道出古今的不同!

湯鎮堂覺得懶散,笑著建議:「散了?」

於是大家都散了,羅翔又踏上回家的路,開房門時搖了搖頭,這都什麼和什麼,喝了一肚皮的茶怎麼睡覺?他抱著電話和幾個女人燙了一通電話粥,感覺這個夜晚不太寂寞後,從書架找出這一向研究的《投資項目策略和評估》細心鑽研。可惜沒有人拿著照相機站在旁邊,不然一定認為乳白色燈光沐浴中的男人挺有魅力,值得拍攝下來發給大家看。臨睡前,小楊打電話來請假,說是班海芙的婆婆突然去了,他們要趕回去治喪。

「你開車去。」羅翔大仁大義的把吉普車放給了楊偉成,也是看在他做了副科長也沒忘記本分的面子上。

第二天,羅翔走路到處里上班,手拎的公文包空空的只放了一部手機,但姿態足夠了,吃早點的小食店老闆都恭恭敬敬叫一聲領導的。見到客運處的大門,羅翔才放緩腳步,身上微微的一層汗不乏運動後神清氣爽的愜意,怪不得人說一天之計在於晨。

羅翔在「明秀服裝店」一閃而過,老闆娘湛明秀叫住了他:「羅科,聽說你要調走?」

羅翔朝她笑著點頭,心頭大嘆天下沒不散的宴席,人世間沒不被人散布的秘密,才多一會兒,老子要離開公用局的事兒簡直是遭人肉搜索的銅須男!

湛明秀看到羅翔真要離開這裡眼圈都要紅了,讓羅翔大為驚訝,什麼時候他們的感情深到如此地步?

湛明秀低頭細聲說道:「你,你走了,他們會不會為難我?」湛明秀不能不擔心,客運處這塊兒的黃金地段買賣好做,有人出高她一倍的房租都沒在處里租到鋪面,萬一羅翔不在了,怎麼辦?

羅翔恍然大悟,人家這是擔心店鋪才關心自己的去留,他的心頭難免不快,淡淡答道:「你有合同怕什麼。」他忍不住瞪了湛明秀一眼:我又不是發配到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

湛明秀也她唐突了,垂頭喪氣像被老師留校罰站的學生,手足無措的諾諾的說道:「我真不會說話……我,我不是這意思。」

「行啦。」羅翔不起意的擺手,「你放心好了,客運處是國家機關,賴不了你的。」

湛明秀只好放羅翔離開,回到店裡嘀咕道:「國家機關不會賴皮?」她轉頭尋思開;要不要找找處里其他領導,以免羅翔走後沒靠山被人修理。

要是羅翔知道湛明秀自詡他是她的靠山,沒準翻臉就不認人,誰靠誰呢?這年頭千萬別被人靠了。可不嘛,嚴菲菲也如同湛明秀把羅翔當成她的依靠,瞅著羅翔進了辦公室,一個箭步跨進去,隨手帶上房門,讓要給羅翔彙報工作的幾名科員大為驚訝,更不要說受屈媳婦般,準備給地主老財泡茶服務的王婧婕了。

「有事?」羅翔放好了公文包,坐到椅子上問道。

嚴菲菲臨時充當了王婧婕的角色,為領導倒水泡茶,笑道:「我昨天想了一宿,發覺忘記一事兒。」

「哦?」羅翔很是好奇,什麼要事值得嚴菲菲副科長想一個晚上?

嚴菲菲把茶杯輕輕擱在羅翔桌上,「您的家裡沒保姆吧?」

羅翔點點頭又搖頭,「就我一個人,請保姆做什麼?」

嚴菲菲笑得溫柔,可惜鷹鉤鼻的存在減少了嫵媚的姿態,反倒有些陰謀的味道,「是啊,你沒結婚女友又不在延崗,一個大男人做家務做飯很辛苦。」

羅翔詫異的打斷了嚴菲菲,「嚴科長同志,有事說事有話說話,大清早的你打什麼啞謎。」

嚴菲菲繼續笑道:「青青在科里就是擺設,您看,是不是讓她隔三岔五幫你做做家務?」

「呃?」羅翔做夢想不到嚴菲菲冥思苦想所為此事,王婧婕,保姆?拒絕的話幾乎脫口而出。

嚴菲菲急忙說道:「她的工作是科長你解決的,進單位來又是科長手把手教她做事,不止我這做姐姐的感謝,她的父母家人也是感激不盡……再說了,也就是掃地洗衣做做飯的瑣事,她上下班前後一點兒時間的功夫都解決了……關鍵是啊,大家都希望科長再好生教教她怎麼做事。」

羅翔不禁唏噓,瞧瞧人嘴兩張皮的功能,愣是把好好一位大姑娘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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