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河北風雲 第766章 我來照顧他

眾人離開山林時,天已擦黑。

夜刺用樹枝和藤條綁了只擔架。

左臂被猛虎硬生生扯去,姜俊昏迷不醒,靜靜的躺在擔架上。

兩名夜刺抬著他,另外幾個夜刺則用藤條綁住血肉模糊的老胡,拖拽著屍體一路往小村走。

來的時候,他們並沒耗費多少時辰。

回返的時候,由於姜俊昏迷,又帶了只老虎的屍體,他們行進的很慢。

找到駿馬,夜刺先安頓了姜俊,隨後又分出兩匹馬拖著死老虎。

已經為姜俊止了血,可他始終處於昏迷之中。

騎上馬,行進速度雖然快了一些,然而要照料姜俊傷口,眾夜刺也不敢策馬飛馳。

更何況他們還帶著一頭死老虎……

回到小村,已是臨近深夜。

守在村口的夜刺發覺有人靠近,當即提高了警惕。

當他發現回返的是姜俊等人,趕忙迎來。

才到跟前,他就看見姜俊趴在馬背上,左邊手臂已是不見蹤影,傷口雖然做了處理,卻還洇著鮮血。

「怎了這是?姜校尉因何如此?」

「還不是後面那頭扁毛畜生乾的。」帶頭夜刺說道:「速喚人前來幫忙!」

值夜夜刺趕緊返回村內。

得知姜俊受傷,一群夜刺涌了出來。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抬進村子,死老虎則被丟在村內一戶民宅門外。

失血過多,姜俊臉色慘白,呼吸也很是微弱。

「先是李姑娘受傷,不想姜校尉也是如此。」安頓了姜俊,一個夜刺說道:「他二人傷勢如此沉重,怎可受得顛簸?」

「實在不成,且在村內住上一些時日。」帶頭夜刺說道:「待他二人好轉,我等返回許昌不遲。」

李琪冉受傷,有姜俊照應著,眾夜刺倒不用十分操心。

來到小村,本想給李琪冉找些肉食,沒想到姜俊竟因此受了重傷,還丟了一條手臂。

每個夜刺都很忐忑,不知回到許昌,該如何向袁旭交代!

貼身護衛,以劍法見長。

少了條胳膊,雖然只是左臂,姜俊日後使劍,決然不可能像以往那般順暢。

更何況少了條手臂的人,如何隨同袁旭?

即便帶出去,也是不太好看。

「事已至此,我等唯有好生照應姜校尉與李姑娘。」帶頭夜刺說道:「其餘諸事,待到回返許昌再做計較。」

「也只得如此!」與他說話的夜刺回道。

帶頭夜刺吩咐:「附近光禿禿連塊像樣的書皮也是找尋不到。帶回虎屍,正因不可餓著他二人。去為二人烹煮一些飯食,腹中有食,痊癒的也是快些。」

夜刺應聲離去。

李琪冉昏迷了兩天。

當她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躺在屋內的姜俊。

夜刺精心調理,姜俊臉色好看了許多,然而依舊沒醒。

一名夜刺端著一隻陶碗進入屋內,見李琪冉醒了,他愣了一下,隨後說道:「李姑娘醒了?」

李琪冉點了點頭,目光依然留在姜俊身上:「姜校尉怎了?」

「姑娘受了重傷,此處卻很是貧苦。」夜刺嘆道:「姜校尉為給姑娘尋些適口飯食,特意前往林中狩獵。沒想到卻遇見猛虎,丟了一條手臂……」

「啊?」姜俊身上蓋著麻布,李琪冉並沒看見他少了一條手臂,從夜刺口中得知此事,她發出一聲驚呼。

趕忙起身,沒想到卻牽動了傷口,頓時疼的她口中直抽涼氣。

「姑娘傷勢新愈,決然不可如此動作。」夜刺趕緊說道:「先吃些飯食,再休養幾日方可大動。」

並未回應,李琪冉緩緩起身。

動作輕緩,傷口便不是那麼疼痛。

湊到姜俊身旁,她輕輕掀開麻布。

沒了左臂的肩膀觸目驚心,李琪冉險些昏死過去。

「姑娘不可再看!」將陶碗放下,夜刺跨步上前,為姜俊蓋好,對李琪冉說道:「經了兩日調理,姜校尉也是好了許多……」

「那又怎樣?」李琪冉痛苦的閉上眼睛:「他沒了手臂……」

「還有一條……」

「他怎會這樣傻?」眸中泛起淚光,李琪冉說道:「不過是幾日無食,也是死不得人,因何偏偏要去打獵……」

「想必是姑娘仗義出手……」

李琪冉搖了搖頭,從懷中摸出她親手做的那隻發冠。

發冠做的歪歪斜斜,論外觀真是不太好看。

擺放在姜俊枕邊,李琪冉凝視著他,良久沒再說過一句。

「李姑娘,吃些飯食吧。」捧起陶碗,夜刺遞向李琪冉。

並沒去接,李琪冉哽咽著說道:「他已如此,我何嘗還有心思吃飯?」

「姜校尉正是為了姑娘能吃上飯食,才去打獵。」夜刺說道:「倘若姑娘不吃,他豈非平白受傷?」

李琪冉一愣,茫然無措的看了一眼夜刺,隨後點頭說道:「閣下所言甚是,我吃……」

陶碗中盛的正是虎肉。

夜刺這幾日又去尋了些可食的野草。

野草雖然難以下咽,與虎肉一同烹煮,滋味倒也鮮美。

然而李琪冉吃在口中,卻是味同嚼蠟,不知她究竟吃了什麼。

一碗虎肉野草,她是和著眼淚吃下。

夜刺又去盛了一碗送進屋內。

他正要去喂姜俊,李琪冉說道:「我來吧!」

夜刺有些遲疑:「李姑娘有傷在身……」

「他為我如此,莫非連喂他吃飯也是不可?」

李琪冉執拗,夜刺只得把陶碗遞給了她。

接過陶碗,她淚光婆娑的看著姜俊,拈起一塊細小的虎肉,放進他的口中。

姜俊傷的太重。

李琪冉醒轉之後的兩天,他才醒了過來。

發現沒了手臂,他並沒有大呼小叫,也沒有怨天尤人,只是眼睛直瞪瞪的凝望房梁。

見姜俊如此,李琪冉勸道:「想哭就哭吧……」

「某非女子,因何要哭?」姜俊淡淡的回了一句。

李琪冉沒有吭聲。

她本想說,但凡是人,少了條手臂都會心中悲愴。

然而話到嘴邊,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開解勸慰,倘若恰到時宜,會令人心生寬慰。

然而此時提及手臂,顯然是不合時宜。

除了讓姜俊心中更加煩悶,再無其他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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