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海上之爭 第619章 老玉匠父子

蓬萊大軍將曹軍阻截在濉水。

雙方雖是對峙數月,徐州城始終未受到波及。

城內百姓安居樂業,街市也是欣欣向榮。

袁旭騎著馬,隨身只帶了幾名衛士前去拜望老玉匠。

老玉匠住處,是兩間相對低矮的民宅。

到了門外,袁旭翻身下馬。

一個衛士上前抬手就要砸門,袁旭說道:「輕著些,莫要驚擾老人家!」

衛士應了一聲,輕輕拍了拍門。

屋內無人回應,衛士回頭看向袁旭。

袁旭點了下頭。

手上加了些力氣,衛士拍門比先前重了些。

還是沒人回應。

「公子,無人回應。」衛士說道:「是否不在家?」

「若不在家,如何門從內閂著。」袁旭說道:「自窗口看看!」

衛士應了一聲,跑到窗外。

探頭探腦的向房間里看了看,他回頭說道:「公子,屋內並無一人!」

發覺不妥,袁旭說道:「自窗口進屋!」

先前還讓他拍門輕著些,此時袁旭竟令他自窗口進屋,衛士先是一愣,隨後趕忙應了。

窗口很小,衛士勉強擠了進去。

他並未立刻搜尋屋內,而是先為袁旭等人打開房門。

才進屋,袁旭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霉味。

老玉匠晚年的生活,可見實在不怎樣。

外屋無人,袁旭進入內間。

站在門口,他四處看了下,並沒見到老玉匠。

「公子!」就在袁旭打算轉身的時候,一個衛士指著門後喊道:「老玉匠!」

往地上一看,袁旭果然見門後躺著個人。

此人鬚髮皆白,穿著一身破爛衣衫,躺在地上緊閉雙眼,像是死了一樣。

打磨水晶還須老玉匠的手藝,袁旭吃了一驚,連忙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兒,快喚醫者!」

一個衛士轉身跑了出去,跨上馬匹,飛快的往官府方向奔去。

「將他抬起來!」袁旭托著老玉匠的頭,對眾衛士說道:「先扶著睡下,待到醫者來了再說!」

眾衛士應聲上前,抬起老玉匠,把他放在鋪蓋上。

袁旭坐在一旁,還為他蓋上了褥子。

老玉匠家門外來了數騎駿馬,還有人跨上馬背一邊大聲呼喊一邊策馬飛馳離去。

不小的動靜驚動了街坊四鄰。

許多人來到老玉匠家門外,其中有幾個甚至想要進屋。

他們的打算並未得逞,袁旭在屋內,衛士怎肯外人進入?

「怎了?」一個婦人踮腳伸頭往屋裡張望,向衛士問道。

「老丈昏過去了。」衛士說道:「你等四鄰莫非未覺著古怪?」

「古怪老丈,誰敢招惹?」婦人撇嘴說道:「連他兒子都住不到一塊……」

屋裡的袁旭聽見婦人說話,向衛士吩咐:「將說話之人帶來見某!」

婦人本是打算看熱鬧,不想禍從口出,竟要被帶進屋內。

她嚇了一跳,趕忙說道:「小婦人什麼都不知道……」

「公子喚你進去,又不是殺你!」衛士瞪了她一眼:「入內說話!」

喚婦人入內,衛士並未動手,而婦人卻已是嚇的兩腿發軟。

進了屋中,她怯怯的來到袁旭身旁。

「你方才說他有兒子?」抬頭看著婦人,袁旭問道。

根本不用衛士呵斥,婦人兩腿一曲跪在地上,渾身篩糠般的發著抖:「公子饒命,小婦人一時口快……」

「又無過錯,因何求饒?」袁旭打斷了她:「可知他兒子住在何處?」

袁旭語氣並不嚴厲,又說了她無過錯,婦人膽氣稍稍壯了些:「隔兩條街,為人打磨石料的便是!」

「將他兒子喚來。」袁旭向一名衛士吩咐。

衛士應聲離去。

沒過多會,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請醫者的衛士來到門外。

跳下馬背,將同乘的醫者扶下,衛士分開人群進入屋內。

「啟稟公子,醫者來了!」

袁旭起身,對醫者說道:「我等來此之時,老丈已是昏厥,還請醫者檢看。」

「諾!」醫者行禮應了,坐在鋪蓋旁,牽起老玉匠的手。

為老玉匠把了脈,又查看了他的頭部,醫者說道:「過於老邁,又摔了頭顱,只可一試卻不知能否救活。」

「盡人事知天命!」袁旭說道:「若須用藥,只管自府庫去取。」

醫者應了,自藥箱取出絲帛與筆,飛快的寫了幾個小篆字,對袁旭說道:「此乃藥方,只是老丈須人照應……」

袁旭正要吩咐衛士將老玉匠抬回官府,門外衝進一個人。

見有人沖入屋內,兩名衛士趕忙將他架住。

那人被衛士架著,用力掙扎,向屋內喊道:「父親!」

聽見此人呼喚,袁旭吩咐:「讓他入內!」

衛士讓開,此人飛快的沖了進來。

袁旭身穿錦緞華服,屋內又有數名精壯衛士,此人竟是渾然不顧,撲到老玉匠身上放聲喊道:「父親,你怎了?」

昏迷中的老玉匠緊閉雙眼,哪裡會回應?

「你是他的兒子?」袁旭在一旁問道。

直到袁旭說話,老玉匠的兒子才回過神。

轉身面朝袁旭,他跪伏在地說道:「多謝公子搭救……」

「莫要忙謝。」袁旭說道:「我等來此尋你父親乃有要事,不想竟見他昏迷屋內。」

跪伏在地,老玉匠的兒子沒有應聲。

袁旭說道:「某問你,因何不與父親住在一處?」

「回公子。」老玉匠的兒子說道:「我家父親脾性古怪,與人多半相處不來,我也是……」

話到此處,他已說不下去,重重嘆息一聲。

「某能體諒!」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袁旭說道:「某父尚在人世之時,某也欲躲著他。直到去世也未能見上一面,至今想來心中猶自愧疚。日後無論如何,即便不與父親住在一處,只要他還活著,每日來家看看。年歲大了,誰也說不準哪天就去了。」

「起身吧。」袁旭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若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再欲孝順已是晚了!」

跪伏在地,老玉匠的兒子已是淚痕滿面:「公子教訓的是!倘若父親和熬過此難,即便他脾性再如何古怪,我也不敢少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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