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山中遇獵

「叔叔,為什麼我們還不動手?」巴靼躺在臨時搭建的奴隸宿棚中,一邊揉搓著凍僵了的雙腳,一邊帶著怨氣責怪博克彌。

博克彌不願意在宿棚中討論此事,雖然手下已經刻意的躺在了兩側,但遠處還是睡了很多其他的陌生人,骷髏大陸上的人類有些已經有了奴性,很不可靠。

「走吧,我們出去走走。」博克彌掀開薄的沒有任何保暖作用的破舊布單,走出了只有半截矮牆環繞的宿棚,巴靼趕緊穿上破爛的皮靴,跟在博克彌後面。

外面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雪花,不大不小,不停的落著,遠處四面的城牆上火把通明,猶如夜色中的四條火蛇,博克彌皺著眉頭找到一處僻靜的所在,然後又在地面上輕輕跺了跺腳,確定周圍百米地下沒有被挖空的暗篷,然後才對巴靼說道:「巴靼侄兒,你不能著急,這將骨比我們當初想像的要厲害的多。」

「叔叔,你還是怕了!」巴靼還有些稚嫩的臉上鄙夷神情十足,看得博克彌一陣失落,看來哥哥的兩個兒子都不是能夠帶領部落強大的料。

「不是我怕,而是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博克彌耐心勸道:「我們這次的目的是來捉拿那個傢伙的上位將骨不錯,但要的是活捉,不是和他拚死,否則的話對草原沒有任何好處。」

巴靼反駁道:「誰說沒有好處,每殺掉一個骷髏都對我們草原有好處,何況那個騎骨在我們草原上肆虐快一年了,光我們夜巴族死在他手下的勇士就不計其數,既然有機會殺掉他的上位將骨,為什麼不幹?」

「哎,現在就魯莽出手的話,即使能夠殺掉將骨,我也沒有把握帶你活著離開啊。」博克彌看到巴靼眼中的淚光只好無奈的搖頭。

「我願意為夜巴奉獻生命,寧願壯烈的死在這裡,也不要回去做一個偷偷摸摸的窩囊廢。」

勇氣是足夠的,可惜少了一份穩重,博克彌伸出雙手扶住巴靼的肩膀:「小王子,殺了一個將骨,骷髏大陸上還會湧出無數將骨,但夜巴失去一位勇敢的王子之後,卻可能從此失去領路的頭狼,你明白嗎?」

「我……」巴靼剛要說話,博克彌突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小王子驚訝的順著博克彌的視線望去,只見訂滿了鐵條的南門緩緩被拉開,巨大的門縫中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人類,周圍的骷髏守兵紛紛恭敬的讓開道路,向他們低下腦袋。

巴靼的眼睛一下瞪的滾圓,那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不認識,但跟在男人身後的那個樣貌清秀的小女孩他卻見過,而且這幾天經常出現在他的睡夢之中,這個女孩就是她剛入黑水城的時候,在倫扎伊特院子外面驚艷一瞥的阿九。

「哎,終於到這鬼地方了,那頭蠢龍說的到底對不對啊,要是黑水城沒事的話,我非得拆了他的龍骨不可。」倫扎伊特一邊嘟囔著一邊大大咧咧的向城中走去,跟在他身後的阿九輕輕掩嘴一笑,在他們兩人的身後,骷髏們牽著數十輛用厚布罩著的牛台緩緩駛入,一股濃郁的花香隔著布罩飄滿了整個南門。

※※※

呂岩從昏迷中慢慢清醒過來,他下意識的抱緊了身前橫插在兩側山體之中的白蜂炎槍,仔細回想發生了什麼。

他記得蛇形戰骨已經撲過來了,那對碧藍的蛇牙似乎就在眼前……對,自己躲過了毒牙,但卻被蛇形戰骨纏繞住了,七米多長的蛇形戰骨非常重,裹著自己都快要喘不過氣來,然後呢……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忽然,呂岩想起來了,是白蜂刺穿了腳下的殘缺磚牆,誰知道磚牆下面居然是空的,有一個深邃的通道,他和蛇形戰骨順著通道一路滾下來,就到了銘悲山的內部。

看來銘悲山曾經是一座巨大城池的傳說果然不假。

呂岩慢慢打量周圍的環境,很黑,他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但能夠聞到霉味和腐魂的味道,這裡的腐魂似乎很充足……呂岩下意識的扭動了一下腦袋,蛇毒帶來的麻痹感已經消失了,看來是這裡濃郁的腐魂醫治了自己,但這是哪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腐魂。

白蜂是橫插在兩面的碎石廢墟中,腳下空無一物,冷風和腐魂就來自於腳底,呂岩突然一下緊張起來,難道腳下是一個敞開的魂隙。

剛想到這裡,頭頂上卻傳來嗦嗦的聲音,呂岩抬頭仔細一看,只見十幾個壁虎紅骨正順著兩側的廢墟爬下來,賓格的大軍看來已經登上了銘悲山,而且並不打算放過他。

「在那裡!」一隻壁虎紅骨發現了呂岩,猛然撲上來,雖然壁虎紅骨的身體不足兩米,但也不算輕,他的奮力一撲將白蜂撞鬆了,兩幅骨架一起向縫隙滾落。

顱骨中冷風急速穿過,頭頂上壁虎紅骨們喊叫的聲音很快消失不見,呂岩就像是永遠無法停止一般向深處墜落。

嘭!正當呂岩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撞上了富有彈性的鐵柵欄,壁虎紅骨從他身上彈開,落向旁邊之後立刻傳來一聲綿長的慘叫,又繼續向著深處墜落。

呂岩感覺到身體下方的鐵柵欄搖搖欲墜,連忙小心翼翼的爬起來,他這才看到,自己趴在一大片魂隙擋格上,這些鐵質的擋格都已經生鏽了,到處都是破洞,破洞之下就是真正的無底魂隙。

旁邊有一個似乎是新斷開的曲條形破口,在破口處的爛鐵上,掛著一塊紅色的碎布,隨著從魂隙深處吹出的冷風輕輕飄擺,上面的「賓」字映入了呂岩的視線中,看來纏繞自己的蛇形戰骨就是摔進了這個破口之中。

呂岩心中一動,趴過去將帶著「賓」字的戰骨碎布摘下、收起,然後小心翼翼的向魂隙的邊緣攀爬過去,十分幸運,腐敗不堪的鐵柵欄很給面子的沒有垮掉,呂岩在膽顫心驚了近五分鐘之後,終於爬到了濕漉漉的魂隙邊緣。

到處都是滑膩膩的積液,頭頂上形成一個個倒垂的小鐘乳石,斷斷續續的滴水聲不絕於耳,呂岩詫異的發現,這些鐘乳石上滴落的水滴都是新鮮的引魂水,這個地底魂隙產生的引魂水汽揮發不出去,就自然而然的在這個洞穴中凝結成引魂水,然後又落回魂隙之中。

有引魂水、有魂隙,那周圍就應該滋生大量的骷髏啊,呂岩接著白蜂槍尖的白芒四下打量,卻發現魂隙邊緣都是堅固的岩石,幾乎看不到黑色的腐土,滋生骷髏的條件除了魂隙之外,還需要一定厚度的腐土,所以這裡只有一些不成形的石骨,並沒有真正的骷髏。

忽然呂岩發現周圍有許多被石牆撐起的坑道,他小心的向其中摸去,穿過近百米的狹長通道之後,他來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廣場,廣場上方黑不見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阻擋了山地的擠壓,而廣場中到處都是碎骨殘骸,以一種大戰之後的姿態被保留著,呂岩甚至還在其中找到了穿戴著腐爛衣服和盔甲的屍骨,這種屍骨自然不是骷髏而是真正人類的屍體。

所有的傳說都被證實了,銘悲城確實爆發過一場骷髏和人類之間的大戰,而且這個戰場的一部分還被保留至今。

呂岩隨意的在廣場周圍巡察,試圖找到逃離此處的出口,但令他鬱悶的是,除了他進來的那個暗道之外,其他再沒有能夠讓他鑽出去的出口,倒是有很多被搬魂鼠打通的地洞,但對於呂岩來說還是太小了。

走著、走著,呂岩忽然感覺到不對勁,體內的那顆詭異液滴動了。

不到危險關頭就感覺不到存在的液滴,突然滑不溜秋的往頭頂涌去,雖然不痛,但卻有些癢兮兮的。但再往前走兩步之後,那顆液滴又突然從腦袋頂上墜落,重新恢複到類似不存在的狀態。

呂岩詫異的後退兩步,果然,液滴再一次出現了,順著脊骨、頸骨湧進顱骨中,然後沿著呂岩的後腦勺一路上滑,停留在顱骨的最頂端,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回事,呂岩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上方,但上方什麼也沒有。

於是呂岩又看向腳底,腳底是一堆屍骨,有骷髏的也有人類的,糾纏在一起,難分難解。呂岩用白蜂探過去,隨意的撥弄著骨頭堆,突然一股微弱的推力從白蜂槍尖上傳來,就像是有一個無形的小手想把白蜂拖起來一樣。

古怪在腳底。

呂岩知道自己的白蜂很特別,一般骷髏的骨技都是純粹的物理性攻擊,而他的白蜂卻帶有元素的力量,那種槍尖的高溫火焰,幾乎從來不曾再任何一個骷髏身上出現過,這可能和體內的液滴有關係,呂岩記得第一次進化出骨針的時候,針尖並沒有白色。

腳底下的東西抗拒液滴,抗拒白蜂,難道是某種抗魔物品?

呂岩的思路豁然開朗,不由得驚喜起來,抗魔類的物品對需要和人類魔法師戰鬥的骷髏來說十分重要,即使是凱倫瓦爾也會為抗魔骨蟻被摧毀而感到惋惜,所以說,如果真的得到一件抗魔物品的話……呂岩蹲下身子,奮力的挖掘起來。

幾分鐘後,他從屍骨堆中刨出一件破舊的暗紅色披風,披風的表面已經被蟲蟻咬了無數個窟窿,周邊到處都是脫出的線頭,再加上粘滿了泥土,看起來就像是一塊破抹布,但呂岩卻十分欣喜的看著它,他能夠感覺到,頭頂的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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