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骨針變異

呂岩和扎馬一樣的震驚,他們互相對望著,猶如久別重逢的老友,只不過呂岩的骨針已經捅穿了扎馬的氣管和頸部動脈。

「毒……」扎馬的嗓子眼裡面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呂岩聽懂了,扎馬說他在潭水裡下毒。

呂岩覺得有些冤枉,他沒有下毒,只是帶著三名手下在潭水裡泡澡而已。

「稀溜溜!」旁邊傳來兩聲馬匹的悲鳴,兩匹馬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少年猛然驚醒過來,嚇的丟掉手中的水囊轉頭就跑,雖然扎馬告訴過他紅色的骷髏很脆弱,但看到號稱部落第一武士的扎馬叔叔都被呂岩一招放倒,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也不管失去馬匹和水糧後還能否在草原中活下去,少年抱頭向北面衝去。

不能讓他跑了,人類也是群居動物,他們會叫來更多的戰士,呂岩抽出扎馬喉嚨上的骨針,想要追殺少年,但扎馬卻緊緊的抱住了他的雙腿。

「死!」扎馬眼中流露出同歸於盡的瘋狂,他的雙臂一用勁,壓斷了呂岩的腿骨,紅骨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巨大的痛楚差點讓呂岩昏過去,但他骨子裡面的狠勁也逼了出來,他將右手狠狠的拍在扎馬的臉上,掌心的骨針從扎馬的左眼插了進去,黑色的液體混著血漿噴了出來,粘稠的液體從呂岩的掌骨縫隙漫了出來,混雜著那股令骷髏興奮旺盛的力量。

扎馬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這種痛苦他也無法忽略,但部落第一勇士的稱號不是白得的,他的雙手又摸上了呂岩的腰椎,一個熊抱將呂岩死死的按在自己胸口,呂岩的腰椎和數根肋骨同時折斷。

「啊嗚——」從下頜送出一聲毫不起眼的慘哼之後,呂岩像團鬆軟的骨架倒在扎馬身上,腰椎斷裂讓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離自己而去。

呂岩沒想到事情如此一波三折,本以為要死了,卻又意外偷襲得手,本以為贏定了,卻又被重傷的扎馬活生生碾碎了身體,這個人類的生命力好恐怖,腦袋都被刺穿了還活著,呂岩現在幾乎連手都抬不起來,意識正在逐漸渙散,他估計自己完了。

「對不起,凱倫瓦爾大人,我無法活著回去了。」呂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戰骨老大,也許是因為除了凱倫瓦爾之外,他在這個世界上還不知道第二個名字吧。

扎馬也不好過,他頸部動脈破裂,血向噴泉一樣射起一米多高,他引起為傲的力量正在隨著血液一同流失,現在還支撐著他的,不過是作為一名戰士的榮譽和忠誠,他的手顫抖著摸上了呂岩的頸骨,按斷這個頸骨,呂岩就死定了。

當頸骨被按上的時候,死亡的冰冷差點淹沒了呂岩,他猛然顫抖了一下,「不能死!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來自心底的咆哮又一次突兀的出現了,呂岩的意識被重新頂出死亡深淵。

「不能死,我要活下去!」呂岩的右手幾乎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迅速的抬了起來,然後毫不拖泥帶水的狠狠拍在了扎馬寬闊的眉心。

咯噔,呂岩體內那顆神秘的水珠也被這股生存的意志所激發,一絲微弱到完全可以忽略的能量從它的內部流出,流進呂岩的骨針中。

骨針順利的刺進扎馬的眉心,輕巧的就像是刺進了一團稀泥,更可怕的是一股炙熱的高溫從骨針的尖端釋放出來,腦漿在瞬間就被燙成了蒸汽,巨大的氣壓迫使血肉從扎馬的眼眶和耳道里向外噴涌,但這樣依舊來不及釋放那股壓力,「噗」的一聲悶響之後,扎馬的腦袋炸開了,四分五裂的腦殼被炸的到處都是,就像是一地沒吃乾淨的西瓜皮。

頸骨上面的手失去了力量,軟軟的垂在地上,呂岩略有些吃驚的將插進草地中的骨針拔了出來,他看到紅黑色的骨針針鋒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異樣的純白色,並且正散發著灼熱的高溫。

少年早就跑遠了,傷痕纍纍的呂岩和三名灰骨根本不可能追上他,他們只能坐在扎馬的屍體邊,一邊吸收著扎馬的生魂,一邊等待傷骨復原。

從凱倫瓦爾大人那裡,呂岩知道剛殺死的人類身上傳來的那股力量是什麼,這種被稱之為生魂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骷髏們成長的關鍵,它可以修補骷髏骨頭上的裂紋,刺激骨技的進化,還能讓骷髏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壯。

越是強大的人類戰士或魔法師,他們身上的生魂越強大,親手殺死他們可以獲得大量的生魂,如果碰到人類互相殘殺之後剛剛死去的屍體,骷髏也能吸收到少量的生魂,傳說中有些小骷髏意外的卷進人類的大型戰爭中,然後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一夜之間進化成強大的將骨骷髏。

呂岩想起了河谷村裡那個無名的白鬍子老頭,他至今還未感受過比白鬍子老頭更強大的生魂,身下扎馬的屍體算是很強大了,但其生魂和白鬍子老頭相比根本不足其萬分之一,如果那天白鬍子老頭沒有死的話,呂岩幾乎不敢想像自己的結局會是什麼。

天邊飄起紅霞的時候,呂岩帶著他的三名灰骨回到了營地,沒有走完十公里的路程,而是在殺死扎馬後就直接回頭了,他向凱倫瓦爾大人報告了整件事情,包括那個逃走的少年。

戰骨們立刻聚到一起緊張的商量,這一次意外遭遇留下了活口,繼續保持原本的行進路線已經不妥了。

呂岩站在凱倫瓦爾身後十幾米外,靜靜等待著結果,這次商討也包括對他的審判,作為一名探路紅骨,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絕對不能將人類引到骷髏的營地來,這次呂岩雖然沒有直接引來人類,但卻放跑了一個可能會報信的少年,有戰骨提出有處決他。

「好了,不要爭論了,我早就說過穿越草原不安全,我們回到原來的營地,等騎骨大人的部隊回來!」一名態度倨傲的動物型戰骨說道。

呂岩瞄了一眼說話的戰骨,是烏特雷德,呂岩曾經在挑選灰骨的時候殺死了烏特雷德手下的一名強壯紅骨,雖然紅骨在大部分戰骨眼中不值一錢,但呂岩還是能夠感受到烏特雷德從那以後對自己的不善。

從烏特雷德的勻稱纖瘦的體型和閃電般的速度上來看,他應該是一頭獵豹的骨架,在戰骨階段就擁有了接近強骨骷髏三分之一的速度,這點讓烏特雷德隱約成為這支流浪小隊中的領頭者,能夠勉強制約他的,只有呂岩的老大凱倫瓦爾,但這一次凱倫瓦爾似乎也有些退縮。

「凱倫瓦爾,你說是不是該回去等騎骨大人重新收編我們?」烏特雷德當著其他戰骨的面高聲喝問凱倫瓦爾。

凱倫瓦爾聳了聳肩:「隨便吧,去哪我都沒問題。」

呂岩對凱倫瓦爾的隨意態度感到不安,這似乎預示著等下宣判自己命運的時候,凱倫瓦爾也不會保護自己。

保護自己?呂岩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骷髏中似乎根本沒有「保護」二字存在,更何況紅骨的作用不過是一個硬一點的炮灰。

「都沒有意見嗎,那就這樣決定了!」烏特雷德高聲宣布:「停止穿越愚蠢的草原,我們回頭,去我們出生的營地,等待騎骨大人回來。」

其他戰骨們沒有表達意見,他們本來就習慣聽從命令,當實力最強的烏特雷德和凱倫瓦爾都達成協議的時候,他們要做的只是服從。

「好了,凱倫瓦爾,你手下那名紅骨放走了人類報信,該怎麼處置?」烏特雷德尖銳而瘦小的臉骨陰生生的看向凱倫瓦爾。

「殺了唄。」凱倫瓦爾依舊是隨意的回答。

呂岩只覺得渾身骨頭猛然一收,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果然同意殺掉我……」

烏特雷德發出喋喋的怪笑:「嘿嘿,凱倫瓦爾,現在的紅骨並不多,如果你一定要庇護手下的話……」

凱倫瓦爾擺了擺手,百無聊賴的說道:「只是個炮灰而已,何必那麼多名堂,你動手吧。」

呂岩感覺每一塊骨頭的顫抖起來,他想逃,可烏特雷德手下的紅骨在十幾米圍成了半圓形,他根本逃不掉。

烏特雷德邁動著細碎的小步,四腳無聲的踏在草地上,慢慢接近呂岩,猩紅色的破披風在他的尾巴骨上隨風輕擺,就像是一隻來自地獄的惡魔犬。

凱倫瓦爾隨意的跟在烏特雷德的側面,似乎要欣賞他的行刑過程。

「卑微的紅骨,跪下!」烏特雷德來到呂岩面前命令道,他其實有點看中這個獨立幹掉了牧民的紅骨,在如今紅骨稀少情況下,他也意識到濫殺是沒有意義的,只要呂岩肯跪下求他,他就會出言向其他戰骨求情,同時也順理成章的將呂岩從凱倫瓦爾手中拿到自己手中。

跪?

呂岩不明白烏特雷德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但他的膝蓋一點都沒彎,根本沒有跪下去的意思。

「跪下,否則我撕了你!」烏特雷德舉起一隻爪子。

呂岩看到烏特雷德的爪子上有五根鋒利的黑色爪子慢慢長出來,每一根爪子上都泛起金屬的光澤,那是烏特雷德的骨技,他毫不懷疑烏特雷德可以一抓將自己徹底撕爛。

呂岩覺得自己跪下也許就能逃過一死,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彎不下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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