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第十二節 天道之上

「啪!」

黑子下在棋盤上,一聲如轟雷一般,在一邊觀看得入了神的傲雪與婠婠兩人如遭雷擊,臉上更是一白,兩位大宗師對弈,本就是精深修為之上的對弈,若非是境界達到了一定得境界,那是難以察覺到兩人真正的較量的。

而宋缺最後的一著,氣勢十足,宛若破釜沉舟,讓心神沉浸在棋局中的傲雪與婠婠兩人也是受了傷。

兩人暗自調息,良久才吐了口氣,臉上也是有了一絲的血色,傲雪握著了婠婠的小手,兩人真氣相互流轉,開始滋養著彼此的經脈,兩人真氣同源,更加上這些年來的雙修,早已經讓兩人的真氣不分彼此,就如同原本時空之中,徐寇兩人的長生訣真氣一樣。

兩人心中暗自感嘆大宗師的精深修為高深莫測,非是他們可以猜度,同時心中也不免狐疑。

宋缺的心境出了問題。

宋缺黑子下,這一局勝負分出,兩人平分秋色,卻是平局收場,寧道奇淡淡一笑:「棋由心,宋兄心緒不寧,致使痛失好局,雖然後來急起直追,但是不免操之過急,雖然凌厲無比,也只是得到哦平局收場!」

宋缺點點頭,袍袖一揮,登時氣勁吐出,棋盤上的黑子登時被震成齏粉,然後化作了一陣煙塵飄散。

星羅棋盤之上,最後只余白子,佔據了半壁的江山。

宋缺輕輕嘆息一聲,露出了一絲苦笑,這樣的表情讓傲雪與婠婠都是詫異無比,兩人對視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對方的驚異,兩人可謂是心有靈犀,均是察覺到對方的心思:「宋缺竟然流露出如此的神色,心神也是如此不穩,只怕必然是有大事發生了!」

兩人對於宋缺在草原之上的經歷更加的好奇了。

他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能夠讓宋缺受到這麼大的刺激,心境如此波動?

寧道奇也是一揮袍袖,送出一道柔和的氣勁,將棋盤上的白色棋子全部掃到了棋盒之中,他向著一邊的傲雪與婠婠微微點頭,說道:「兩位請坐!」

霽月與彩雲看到兩位老爺對弈完畢,跑了進來,為傲雪與婠婠沏茶,之後就退到了一旁,兩個道童都是身懷武功,在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二流好手,二流好手做道童,也只有散人寧道奇有這樣的手筆了。

寧道奇喝了一口茶,微微闔上雙目,紅潤猶如處子的臉龐帶著一股恬淡的感覺,讓傲雪兩人也覺得心中平靜無比,就像是和風吹過明鏡似的湖面一般,舒服無比,兩人也是喝了口茶,但覺淡淡的茶味,沁人心扉。

寧道奇輕聲說道:「宋兄心境不穩,何不放心心中牽掛,品茗一番香茶!」

宋缺看寧道奇悠閑無比的神色,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輕啜杯中清茶,慢慢讓煩躁的心境也是平靜了下來。

「道兄的養氣修為果然了得!」宋缺說道。

寧道奇微微一笑,自有一番清風明月的自在之感,寧道奇說道:「所謂養氣,也在修身,儒家有『養浩然之氣』的絕學,養的是天地正氣,一腔忠義正氣,而我道家,養氣在於修心,心於萬物同在,萬物在心中都是一樣的,也就是無所謂憂心不憂心了!」

宋缺聽罷,撫掌大笑,說道:「道兄修得不是虛靜無為的老聃之道,修得是莊子的逍遙自由的道學!」

兩人相視而笑,共飲一杯清茶。

傲雪與婠婠面面相覷,心中暗贊寧道奇的修為高深,莊子之道,齊萬物,生死同一,物我不在,因此方有周庄夢蝶,物化的故事,所謂至人無我,說得也就是超脫自我,不以自身為形役,而神與物游,溝通萬物,乃至於整個天地,與天地融合為一,因此揮手間,天地元氣為我所用。

兩人心中一顫,均是閃過了一絲明悟,恍惚間,天地的呼吸就在他們的眼前,他們彷彿是隨著天地而呼吸吐納一般,天地如人,均是有靈性,不過不同的是,天地呼吸吐納的是比之真氣精純萬倍的天地元氣而已。

一絲精純的元氣從天地間進入兩人身體之中,瞬間融入了他們的經脈之中,化成了兩人的天魔真氣運行周天,待到九個周天之後,兩人幡然醒了過來,均是感到自身的精氣神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飽滿,先前因為宋缺而受到的暗傷也是痊癒。

兩人對望一眼,均是看到對方的喜意,只是想要再次進入方才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卻是毫無頭緒,無處著手。

此時,寧道奇恬淡的聲音傳來,「恭喜兩位,兩位果然福源深厚,已經踏出了最為重要的一步,假以時日,必是可以勘破天道屏障,大道新的境界!」

兩人心中大喜,雖然兩人找不到再次那微妙感覺之中,但是他們畢竟是找到了方向,有一便是有二,他們需要的是時間,還有實驗而已。

「還要多謝寧真人指點!」傲雪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了歡喜的心情,向寧道奇道謝,婠婠也是嫣然一笑,說道:「看在你指點的份上,奴家就向你道一聲謝吧!」

寧道奇聽罷,呵呵一笑,宋缺刀子一般的目光掃在傲雪與婠婠的身上,微微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不愧是陰癸派的弟子,祝後的徒弟,天魔大法竟然生出了新的變化!」

婠婠微微一驚,隨即恍然,明白眼前的男子修為何等的高深,一眼看穿自己的功法特點,也是尋常事情。

婠婠風情萬種地白了眼宋缺,幽幽說道:「多謝閥主誇獎,婠婠不敢當,能夠得到閥主誇獎,婠婠三生有幸!」

她深深地看了眼宋缺,然後才說道:「不知道閥主此去草原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閥主如此失態?」

所謂的失態,指的是宋缺失守的心境,但梵谷手修行,最為注重的就是心境的修為,高手之間對決,更是心境上的較量,精神上的決戰,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情勢急轉。

而從先前宋缺下棋的時候,還有與寧道奇的對話之中,婠婠便是知道了宋缺的心境失守。

宋缺淡然地看了眼婠婠,又看了眼傲雪,拿起了茶杯,放在手上,慢慢地轉動著,此時一旁的寧道奇替宋缺答道:「兩位目光如炬,宋兄確實是在草原上遇到了重要事情!」

寧道奇輕輕嘆息,讓傲雪與婠婠心中一動,心中暗道:「寧道奇的語氣……」

只聽得寧道奇輕聲說道:「雖然未有親眼所見,但是聽宋兄說完後,老道也是驚訝萬分,世間上竟然有這般人物!」

傲雪與婠婠對視一眼,同時感到詫異無比,再看宋缺,此時宋缺臉上已經不復平靜,兩人均是看到宋缺強自壓抑的激動,身子不住的顫動著,也不知道是驚懼還是激動。

所謂的心境修為,更是被宋缺拋到了爪哇去了。

「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讓宋缺如此的失態?」兩人心中均是想到。

嶺南天刀,本就是孤芳自賞的人,之前數十年來不出嶺南,一者是因為誓言,二者卻是天下沒有多少人值得他出嶺南,之後他與寧道奇突破天道屏障,達到了武者前所未有的大宗師之境,天下之中,武道修為,除了寧道奇,無出其右者,而能夠讓他這般心神不穩的,又是什麼人?

他在草原上一定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人物。

傲雪與婠婠心中轉過了千般念頭,萬般想法,能夠想到的絕世高手一個個地在腦海之中閃過,聖門的,白道的,慈航靜齋的,最後兩人閃過了一個名字:向雨田。

兩人神色一變,聖門二派六道,高手無數,但是說起來最為有名,也是確實有些道理的莫過於八大高手之列,八大高手之中祝後、邪王稱尊,但是若真的推出聖門第一人,就算是兩位老人家也會道是向雨田。

那是一個神話的存在,祝後一代的人都沒有見過邪帝出手,但是他的武功不容置疑,但是他的不肖弟子尤鳥倦能名列八大高手之列,便是可以看出邪帝的實力,而所謂的走火入魔之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向雨田是不是躲在某個角落潛心修行呢?

兩人心中狐疑,疑惑地看著宋缺,宋缺沉默了一會,方才說道:「宋某看到了天道之上的存在!」

天道之上,傲雪與婠婠震驚無比,難以置信地望著宋缺,然後又看著寧道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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