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章 第三十節 怨恨

「……我想知道沒有了女兒,她心中會不會痛!」

美仙輕聲說道,聲音彷彿是五月的風鈴一般,清脆動人,但是她的話,卻是讓傲雪心頭一緊,美仙目光望著眼前粼粼的波光,平靜的湖面之上泛著粼粼波光,像是萬斛寶石灑落其中,美仙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陰癸的女人都不是嬌弱的女子,也不會是那種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的弱女子,她們的情緒爆發出來,就是傲雪也感到心驚,祝玉妍為了報復,不惜玉石俱焚,而美仙為了報復,也不惜毀掉陰癸派那時候的希望。

「那時候,我是知道她要與慈航靜齋決戰,也知道這一戰對於陰癸派的重要,梵清惠不是那些弱不禁風的女流之輩,她有心計,有武功,可以說是她最大的敵手,危險程度更在碧秀心之上!」美仙嫣然一笑,可是傲雪看來,她的笑容分外的凄美,他不曾見識過梵清惠的手段,但是也知道她並不簡單,能夠教導出師妃媗這般徒弟的女人又哪裡是簡單之輩。

昔年,靜齋傳人是碧秀心,她是下一代的靜齋齋主的人選,而非是梵清惠,只是因為碧秀心遇上了邪王石之軒,梵清惠方才下山,但是能夠成為靜齋齋主,本就不是普通人,比起碧秀心,她的心機更加的深沉,也更加的棘手、危險。

美仙淡淡地一笑,眼中帶著奇異的神色,「我知道那時候對於她是等的重要,也知道她的心境不容得一點破綻,但是我想要知道她是否真的那麼鐵石心腸,是不是真的可以為了陰癸派放棄一切!」

「我就是要毀掉她的希望!」

美仙神經質地笑了起來,那種沙啞的聲音讓傲雪心中感到分外的沉重,「她的心境破了,吐血負傷,也在那一戰之中落敗,你可知道我得知這樣的情況是什麼樣的心情嗎?」

美仙的目光望著傲雪,傲雪看著她如水的雙眸之中帶著一股瘋狂地感覺,聖門弟子多是都是瘋子,他們天生都帶著一股瘋狂的意志,祝玉妍如此,單美仙也是如此,傲雪渾身一震,這樣的美仙,他感到很陌生。

也不待傲雪大話,她笑了起來,嫣然一笑,連花兒也為之而失色,「那時候,我只感到心中一陣痛快,只有中報復的快感!」

她眼中流露出了瘋狂地神色,其實說起來,她與祝玉妍都是同樣的人,都是被傷害了,都是瘋狂地報復,只是不同的是祝玉妍的是情傷,而她的是被自己的母親傷害,她明媚的眼睛中瘋狂神色慢慢地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哀傷,「只是過後,我心中好痛!」

她雙手捧心,雪白的肌膚趁著她凝脂般的小手,秀美微蹙,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傲雪嘆了口氣,抱著她,輕撫著她如綢緞般的秀髮,輕聲說道:「你與師尊都是同一種人,明明後悔了,可是都不肯回頭,當年師尊想必也是後悔不已,若她不珍惜你,也不會聽聞你出走的消息而負傷,以至於敗在梵清惠的手上!」

他感到懷中的人兒渾身一僵,呼吸也為之而急促起來,傲雪微微一笑,明白她的心情,擁著她,像是安慰著小女孩一般,說道:「你也是一樣的吧,當年出走之後,聽聞師尊受傷,想必也是心中不安,也因為如此,你方才覺得心痛!」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奇妙,就像你我一般,當年誰又會想到你我會如此銷魂呢?」傲雪呵呵一笑,美仙不意他突然如此想到,臉上一紅,雙頰上染成了一層紅暈,有如胭脂,上面淚痕未乾,有種雨後紅花的美感,傲雪笑道:「也是因為奇妙,方才會讓人覺得珍貴,既然你與師尊都放不開對方,何不放開胸懷呢?」

美仙靜靜無語,良久,方才幽幽嘆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再羈絆過去,放開胸懷嗎?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確實是千難萬難,當初祝玉妍也未必沒有想過放開胸懷,她非是愚笨之人,但是她依然放不開,世上萬事萬物,皆是說易作難,也因為如此,數十年來對邪王的恨意,讓她最後做出了玉石俱焚的衝動。

而有著祝玉妍血脈的美仙,也是如此,心中一點疙瘩,總是讓她無法釋懷。

傲雪嘿嘿一笑,撫上了美仙高聳的胸脯,雪美雪白如凝脂的玉峰在他寬厚的大手之中變換著形狀,他笑道:「你如今不就是放開了胸懷了嗎?」

此時的美仙羅裳半褪,褪到了腰間,嬌美的鎖骨精緻美麗,胸前春光盡在男子的眼中,一雙雪白修長的玉腿白生生地顯露出來,透著讓人炫目的象牙色澤,一隻到了大腿根部,她跪坐在傲雪的懷中,臉色通紅,說起來,她確實是放開了胸懷。

「壞人,儘是說些不知羞的話!」女兒家嬌嗔軟語,分外動人,引得美仙也沒有先前那般沉重的心情。

美仙腦袋埋在男子的肩頭,傲雪下巴頂著美仙的秀髮,聽著美仙喃喃自語,她少有與人袒露心語,就是女兒單琬晶也不曾說過,對於母親的心情,單琬晶也不過是看到她憔悴的神色與從旁人口中知道的一點往事而已。

「我自小就沒有父親,也不知道母親是什麼人,一直都是母親帶大的,那時候,母親便是如天上仙子一般,那麼的美麗,那麼的無暇!」她痴痴然一笑,幽幽說道,語氣之中充滿了憐惜與心疼,「那時候,母親臉上總有落寞的神色,雖然她臉上不顯露出來,但是我總是可以看到她眼中的黯然還有恨意!」

傲雪聽著懷中的美仙靜靜地說著,她嘴角之上慢慢地露出來溫柔的笑容,他可以想想美仙小時候的情形,單親家庭之中,子女總是會有所缺憾吧,看著美仙在自己的懷中慢慢地說著自己埋藏在心中的話語,這些話語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底,旁人都不曾知道,此刻說出來,分明是傲雪在她心中有著重要的地位。

他靜靜地聽著美仙的敘述,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會讓她舒服很多,也讓她心裡會健康一些,不會胡思亂想。

「雖然沒有父親,但是那時候我想,只有母親便是足夠了……」

那時候的美仙與祝玉妍相依為命,母女感情深厚,雖然祝玉妍並不說,但是美仙也知道祝玉妍心中並不快樂,從陰癸長老口中,她知道了很多,當初祝玉妍與石之軒的糾葛,也知道了祝玉妍曾經下過怎麼樣的決心,只是最後落得滿心傷痕的下場。

那時候的美仙總是心疼,心疼著自己的母親,也是如此,她在武功之下落下了更多的汗水,期望有朝一日可以殺死石之軒,這與單琬晶對她的感情很相似。

只是,這一切都在那一夜夢碎了。

她依然記得那一夜,狼牙月,寒光如霜,寂然無聲照著九州,冷月幽幽照著窗檯。

那一夜,她被自己最為深愛的母親傷害,母親將自己送到了她最為討厭的人的手上,天明之時,她痴痴然地抱著自己的身軀,身上的疼痛比起心中的疼痛更加的厲害,窗台上刺目的日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一雙原本靈動的眼睛也一片空白死灰。

痛,不但是身體上的,更加是心靈上的。

祝玉妍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前,白衣無暇,仙子一般的她如此動人,與憔悴萬分的她比起來,她更加的年輕,原本的美仙每一次見到她都會心中感到無比的感動與孺慕,只是如今見到她,她心中充滿了徹骨的冷意。

——為什麼?

「為什麼?」她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看到了祝玉妍平靜無波的臉龐,那平日看起來高貴美麗的臉龐此刻讓她感到很陌生,祝玉妍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陰癸弟子都會走到這一步,你是我女兒,但是也是陰癸弟子!」

短短一句,已經讓美仙明白了祝玉妍的意思,她心中陰癸派比起她這個女兒更加重要。

美仙雙目無神,之後祝玉妍說了些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她臉色冷淡,語氣沒有一絲的生氣,像是脫水的魚兒一般,語氣平淡得讓人心寒,「我想一個人靜靜!」

祝玉妍默默無語,慢慢地走出門外,剛在門後的時候,祝玉妍停了下來,回頭望了眼坐在床上的美仙,她神色複雜,帶著莫名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女兒,陽光之中,美仙脆弱地坐在那裡,有種讓人心碎的感覺。

或者真是錯了!

她也曾經猶豫過,但是最後依然如此。

——當年的自己也如此過來的,自己女兒也一定刻意。

只是如今見到女兒這般模樣,她心中更是湧起了萬分的疼惜與後悔,只是後悔也好,疼惜也罷,她生性堅韌,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再回頭,當年她在石之軒的情事上也是如此,以身相許,不惜不顧一切,雖是換來了一身傷痕,但是她依然是義無反顧。

「罷了,罷了!」她輕聲嘆息,轉過身,慢慢地走出了房門。

在她走出房門的一瞬間,美仙獃獃地望著祝玉妍的身影,晨曦的陽光明媚如春,灑在祝玉妍動人的身上,彷彿是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層霞光,如此美麗的身影,卻是讓美仙感到無比陌生與……傷痛。

大門緩緩關上,祝玉妍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門外,這一去,美仙只感到自己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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