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刀鋒 第二三節 彼采葛兮

最後一個盜賊倒下,漫天風花,吹散了凄迷的血光。

林間的火焰在半夜時分已經熄滅,除了最先的十餘騎被傲雪淋上了火油,活活燒死之外,其餘大部分的戰馬皆是被傲雪尋回,雪牙如同牧羊犬一般圍著戰馬跑著,驅趕著這些戰馬,倒是十分的稱職。

三人回到小村子中睡了一晚,天明時分,傲雪帶著兩女還有身後的戰馬往竟陵奔去,在竟陵之中,傲雪將手上的數十匹戰馬倒賣了出去,這個時世,戰馬是奢侈的東西,行軍打仗還有商隊皆是需要戰馬,倒是有很多的人想要買下傲雪的戰馬,傲雪倒是買了一個好價錢。

與可兒等人會合是在一件客棧之中,可兒留下了標記,傲雪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洗去了塵污的秦嫂身穿著樸素的麻衣,一襲羅裙,懷中抱著他的孩子,她不過是清秀樣貌,可是女人做了母親總是有種人讓人側目的氣質,與憨厚的秦漢站在一起,讓人感到很舒適的感覺。

這是一對很登對的人兒。

「秦嫂看起來很幸福!」美仙說道,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雙頰紅暈如霞,眼中羞澀卻是大膽地望著傲雪,心中想著若是也能夠與自己的傲雪哥哥如此,也是一件幸福,不自覺地瞥了眼身旁的可兒,看到她眼波流轉,梨渦嫣紅,神色間充滿了嚮往,她也是如此作著女孩兒彩色的夢,看到美仙往來,臉上一紅,哼了一聲,卻是同時痴痴地望著傲雪。

一襲青袍,並不寬闊的,可是很溫暖,兩女痴痴地想著。

……

傲雪最後給秦觀夫妻在竟陵開了一間酒樓,秦觀夫妻說什麼也不接受,最後還是傲雪說道:「就當是我請你們幫我打理這件酒樓吧,我在竟陵人生路不熟,也只有請你們了!」

酒樓的名字就是雲想居,門楹之上是一對楹聯:「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橫額是國色天香,這間酒館的特色菜肴不多時候就是名傳竟陵,一時間顧客盈門,因為楹聯的關係,這雲想居也被喚為「天香居」。

……

傲雪帶著可兒與美仙,身後跟著雪牙來到了飛馬牧場,那飛馬牧場的守衛聽得傲雪報上名來,知道他竟然是婠婠姑娘的夫君不由得嚇了一跳,目光中隱隱有著莫名的敵意,可兒看那兵士離去通傳後,格格地笑道:「哥哥,看來姐姐可是有很多的傾慕者,哥哥有很多情敵了!」

傲雪沒好氣地白了可兒一眼,說道:「胡說八道!」說罷,伸手在可兒的小腦袋上胡亂地揉弄著,讓可兒柔順的秀髮變得亂了起來,可兒不依地嗔道:「哥哥!」臉上沒有絲毫不悅,心中卻是有股淡淡的溫馨。

傲雪一行人被請進了牧場之中,被安排在一個小院子之中,聽聞婠婠與商秀珣一同出去遊玩,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重要的客人,傲雪知道的並不多,他是否真的是婠婠的夫君,牧場的人還要等婠婠回來方才知道。

「這裡就是婠婠姑娘的房間了!」說話的是一名清秀雅緻的小婢女,名喚小娟,生得很是嬌小,聽到傲雪想要看看婠婠的閨房的要求,女孩兒猶豫了很久,方才細細地打量著傲雪,最後說道:「看你也不像是壞人,而且也是婠婠姑娘的夫君,就帶你去吧!」說罷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說道。

傲雪不由得好笑,跟著女孩兒來到了一間精緻的院子里,路上傲雪打量著那些迴廊庭院,精緻美麗,卻是顯得與周遭很是協調,傲雪心中暗暗感嘆:「果然不愧是魯妙子,不知道他其他的發明有什麼作用呢!」

來到了婠婠的房間,傲雪說道:「多謝你!」對著小娟笑了笑,小娟臉色一紅,低下頭去,傲雪推開門,咯吱一聲,一陣女兒家的幽香淡淡的傳來,這樣的香味,傲雪並不陌生,這是婠婠身上的幽香,傲雪很熟悉。

房間並不大,也沒有多少的傢具,一張雪白的床上,雪白的幔惟捲起,可以看到粉色的被子,一張梳妝台放在窗檯附近,銅鏡朦朧,上面是一柄月牙兒一般的牙梳,上面猶有幾縷緞綢般的髮絲,如煙如縷。

而讓傲雪感興趣的卻是房中桌子之上的一軸圖卷,正是細細地放在桌子之上,傲雪打開那圖卷,不由得愣住了,一陣溫暖的感覺湧上心頭,倏然而來的柔情讓傲雪滿眼溫柔,那雪白的圖卷之上,細細的幾筆勾勒除了一個男子挺拔的身影,青色的袍子,腰間別著一根竹簫,身後靠著一顆青蔥的竹子之上,手中拿著的是一壇水酒,那個男子正是仰頭喝酒,說不出的瀟洒。

傲雪不由得笑了起來,畫中之人就是他自己,那是他與婠婠還在百花谷中的事情,那時候的他也是如此喝酒,不想已是過了多年了,而要緬懷的也只能夠在記憶中,而婠婠卻還是記得。

「這裡面的人是你嗎?」這時候小娟伸出小腦袋說道,不知道何時,小娟竟是來到了他身邊,傲雪竟是沒有發現,他傲雪點點頭,望著畫上之人出神,小娟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這是婠婠姑娘所畫的,一看就讓人感到一股淡淡的愁緒!」傲雪無言地點點頭,他可以從畫中感受到一股愁思,或是思念吧,畫中左上角一排蠅頭細楷,字跡秀麗。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字跡纖纖,每一筆皆是讓傲雪感到心中悸動,他知道這是出自詩經,寫的是情人間的思念,一日如三秋。

他便是如此靜靜地望著手中的畫卷,待到夕陽西斜的時候,方才回過神來,小娟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他放下畫卷,站在窗檯之前,淡淡的微風吹去,吹動他的秀髮,帶來一絲涼意,窗外風景獨好,他卻是毫無興緻。

驀然,他感到心神一動,轉過身來,他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女子正是站在門前,目光似水,盈盈目光正是落在他的身上。

雙目凝視著,一時間竟如千年,轉瞬間柔腸百轉。

「你來了!」女子溫柔甜美的聲音傳來,一如曾昔,傲雪點點頭,望著眼前的女子,兩人無言,千言萬語皆是在這一眸凝視中。

不覺間,兩人竟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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