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南 第三六節 刀意八式(2)

雨水淅瀝淅瀝的落下,天地間一片昏黃的黑寂,黑雲壓城城欲摧,天地朦朧,彷彿是一張雨簾如同一簾幽夢般垂下,「轟隆——」一聲,雷光閃耀,然後便是驚心的雷聲。

手中駐著色空劍,劍身幽寒如冰的鋒刃上,雨點一滴滴地落下,眼前已是被雨水朦朧,渾身的衣裳皆是濕透,只是師妃媗卻是無從理會,眼前的男子變得身影模糊起來,師妃媗慢慢地平息胸口急促的呼吸聲,方才那一陣攻擊,更是加上劍心通明被破,竟是讓師妃媗受了內傷,沒有想到初次下山,便是遇上這樣的情況,失敗來的這麼的快。

眼中閃爍著幽幽紅芒,彷彿是明滅一燈如豆的火焰一般,傲雪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的冷笑,望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師妃媗,哪裡還有方才看到那月下仙子一般的出塵?「看來師仙子也並不能夠斬情絕意,既然自己也不能夠放下,有如何讓他人放下?師仙子若是要修得劍心通明最高境界,便是要忘情,太上忘情,以師仙子對梵清慧齋主的感情恐怕於仙子不利吧?」傲雪說道,冷冷地望著師妃媗。

師妃媗深深地吸了口氣,此時她正是慢慢地調息著,也沒有動用護身真氣,便是如此任由這雨水落下在身上,將自己的衣裳打濕,傲雪也知道師妃媗正在調息,卻是任由師妃媗行動,臉上恢複平靜,心湖勉強恢複劍心通明的狀態,師妃媗說道:「雖然今日不能夠勘破,只是總會有勘破的時候!」

「雖是白駒過隙,時光無情,只是此情可堪,師仙子恐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才能夠放下,師仙子可曾會想過與你師父的一生,是否真的是可以看破?恐怕很難,或者師仙子便是如魔門那樣將自己最重視的東西毀掉,讓自己無情,這樣或者能夠勘破吧,只是師仙子你能夠作得出來嗎?」魔門斬情絕意,修練天魔大法的女子不得動情,當年祝玉妍便是動情,為石之軒破去處子之身,如今方是難以達到天魔大法的極至,這些事情,傲雪都是知道的。

師妃媗沉默不語,便是真的如傲雪所言,恐怕師妃媗也下不了手吧,師妃媗幼年即是被梵清慧收養,成為慈航靜齋的弟子,當年碧秀心死後,梵清慧便是成為慈航靜齋的齋主,師門下一代的重任便是落在了師妃媗的手中,當年梵清慧打敗了祝玉妍,正是單美仙出走之時,這讓祝玉妍吐血受傷,方才讓梵清慧險勝,這事情,梵清慧也曾讓師妃媗知道,「妃媗,我靜齋劍典雖是道家至寶,與魔門迥異,卻是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劍心通明乃是斬情根,與天魔大法不能夠動情一般,此次為師僥倖贏得妖婦祝玉妍,卻是因為祝玉妍受傷之故,斬情絕意,妃媗當以祝玉妍為前鑒!」

師言猶在耳中,當年的師妃媗還很是幼小,並不明白當年師父所言是什麼深意,如今想來恐怕當日的師父便是知道了自己後來會放不開師恩之情,這次下山雖是為了天下蒼生,有何嘗不是為了讓師妃媗能夠離開梵清慧自己,讓師妃媗在紅塵濁世之中歷練,經由人生百態,最終看破凡塵,乃至太上忘情的境地,這也是劍心通明的要求吧!

「痴兒!痴兒!何必執著,妄作那兒女形狀呢?」當日下山之時,師父便是如此說道的,世間自有痴兒女,百般痴纏為情字也!

思緒飄飄,也不過是心之一瞬而已,師妃媗嘆了口氣,終是知道自己放不下師恩如山,輕輕一樣手中的色空劍,劍光盪開一片弧光氤氳,劍光照在師妃媗的臉上,雨水順著柔嫩的臉頰流下,彷彿是千般淚痕,梨花帶雨,惹人心動,師妃媗一彈色空劍,口中說道:「一切不過是一場空而已,有何須執著!」

似是對著傲雪說,也似是對著自己說,腳尖一點也是向著傲雪疾身而來,手中色空劍宛如一道銀龍一般,泛著幽幽地寒芒,向著傲雪攻來,「既然為空,為何師仙子卻是放不下?」說著嘲笑般的話語,傲雪竹簫一揚,也是一股刀氣劈下,重重刀氣猛烈地劈下,這滿天的雨簾都彷彿被傲雪的竹簫劈開一般。

劍氣刀勁相交,驀然炸開,便是聽到「蓬——」的一聲,空中已是出現了一陣真空般的空間,勁氣吹動著兩人的衣裳,傲雪已是疾身欺近師妃媗,沒有想到傲雪的身法竟是如此的詭異迅猛,師妃媗猝然之下,便是猛然受到了傲雪猛烈的一刀,刀氣猛然狂暴四射,一道三米長的刀氣赫然而出,宛如新月的刀芒向著師妃媗劈下。

手中色空劍,揮劍成圓,一道道的圓弧一圈圈地盪出,慈航劍典瀉勁之術,乃是出自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家箴言,此化作重重圓弧氣勁,當時與傲雪「纏綿」一式刀意相近,色空劍盪出的圓弧勁氣將傲雪的刀勁化解出七七八八,此時傲雪的刀氣方才劈在色空劍之上。

「糟糕!」師妃媗心中暗道一聲不妙,刀氣之上竟是軟綿綿沒有一絲的勁氣,只有重重刀意若同棉花一樣,在天魔力場之下,竟是牽引著師妃媗的圓弧勁氣,師妃媗方是想要疾身後退,便是此時,傲雪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的笑意,「師仙子,你可是上當了,狂意!」重重勁氣猛然爆發,三重螺旋勁氣猛然衝擊著師妃媗,更讓師妃媗心中吃苦的竟是這詭異的勁氣竟是如同海浪一般一重重地疊上,久勁未盡,新勁已是疊加而上,如此重重勁氣衝擊,竟是一重強逾一重。

師妃媗悶哼一聲,突出一口鮮血,臉上彷彿是金紙一般,卻是倏然轉白,色空劍卻是忍受不了重重勁氣,手腕一麻,便是要脫手飛出,原來傲雪八式刀意卻是沒有常勢,這狂之一意,最是狂妄,乃是重重連綿勁氣,當年傲雪曾與手中練刀,誰之柔勁連綿豈有止息,這刀意便是有這當年練刀之領悟。

緊緊地握著色空劍,師妃媗蒼白的小臉搖搖欲墜,便是要摔下來,卻是要著牙關,倔強地之支持著,勁氣透過色空劍侵入經脈之中,在經脈中之中肆虐著,已是受了內創,傲雪的勁氣最是詭異,卻是三重同源異種真勁,恐怕天下之下也只有傲雪自己能夠接觸這種真氣吧。

「你這樣有何苦?」傲雪的聲音在師妃媗的耳邊響起,「若是放開手中的劍,你如何會受傷?」

便是師妃媗自己也不知道方才為何那麼的固執不肯放開色空劍,如今想來卻是因為這劍正是她的師父送給師妃媗的,恐怕這劍便是此刻唯一有著她師父感覺的東西吧,原來一切皆是因為她放不開她的師父而已。

傲雪抱著師妃媗的身軀,望著師妃媗蒼白的小臉,此刻傲雪方才發現這個女子竟是如此的倔強,去掉了那層仙子虛無的面紗後,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也有女子的柔弱,便是此刻,右手貼在師妃媗的後背,傲雪運功將侵入的三重螺旋勁氣去除,師妃媗與傲雪兩人武功相若,便是傲雪不這樣作,憑藉深厚的內功,師妃媗也能夠第一時間護住心脈,再將突破雄厚真氣的少數真氣去掉,這正是因為傲雪侵入的真勁並不多的緣故,若非如此,恐怕師妃媗的經脈將會受到嚴重傷害。

軟在傲雪的懷中,任由這個男子為自己驅除異種真氣,方才還是如同仇敵一般的兩人,此刻卻是如此親密地解除在一起,「你為什麼要如此幫我?」師妃媗問道,從一開始的話中來說,眼前的男子似乎是很討厭慈航的,至少是不喜歡,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此刻卻是幫助自己療傷。

「這便是因為少爺我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捨不得美人兒香消玉殞,更何況是天上仙子一般的師仙子,想想,若是能夠讓天上的仙子甘心謫落凡塵,這是何等的讓人驕傲地事情?」傲雪在師妃媗的耳中說道,「你——」因為受傷的關係,這劍心通明便是減弱不少,更何況眼前的男子的一隻大手竟是在自己的胸部之上,輕薄著冰清玉潔的仙子,這如何讓師妃媗不怒?

「不是色空嗎?既然一切皆空,仙子為何還要動怒?」傲雪戲謔地說道,暖洋洋的真氣在師妃媗的經脈之中運轉著,師妃媗方要說話,傲雪也是一聲低喝:「凝神靜氣,運轉玄功!」

師妃媗作聲不得,只是凝神提氣,運轉著真氣,兩個周天之後,便是感到一身舒服,這時候傲雪可是在現在身上輕薄著,師妃媗甫一能夠動彈,便是一劍向著傲雪刺來,傲雪身子微動,腳下不過是幾步,便是躲開了,右手在師妃媗的胸前一抹,便是哈哈大笑,疾身後退,如同一縷青煙一般向著遠處掠去,「夜色寒重,仙子可是要保重身體,本少爺日後定然是要破掉仙子的劍心通明!」

聲音遠遠地傳來,人已是杳杳。

師妃媗驀然一跺腳,深吸了口氣,方才恢複過來,此時她已是展開護體真氣,於是不能夠侵於身體,一雙小手撫上自己的胸部,那裡猶有餘熱,一根溫熱的竹簫已是在她的懷中,這便是師妃媗想要的竹簫,傲雪不由得想起傲雪的離開前在自己耳邊低聲說的話:「這竹簫便是寄放在仙子這裡,仙子好生保存,他日在還給少爺我吧!」

深深地打量著手中的竹簫,這竹簫可真是好生難看,只是碧綠的簫身之上,翠綠欲滴,卻是彷彿是有生命一般,端的並非尋常之物,嘆了口氣,師妃媗輕聲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會為妃媗帶來怎麼樣的遭遇?」

雨簾幽幽,彷彿是一簾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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