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南 第三六節 刀意八式

抱玄歸一,臉上滿是寧靜地神色,色空劍在手中輕抖著,此間那是師妃媗師父在師妃媗下山之時送給師妃媗的佩劍,雖非龍泉吳鉤一般的絕世神兵,卻也是難得利器,世上有鋒利的神兵,卻是沒有無敵的神兵,蓋因兵器因人而異,再厲害的神兵也比不上人。

當日梵清慧看著眼眶紅紅的師妃媗,神色嚴厲的說道:「妃媗如何做兒女狀?此番下山須知道正是身負天下蒼生的重任,妃媗須是自勉,此番下山,涉足塵世,凡塵濁世,或繁華誘惑,或暗然銷魂,妃媗當時緊守靈台一點,自紅塵中領悟劍心通明,這劍名為色空,雖非神兵利器,卻是為師一點勉勵,妃媗吾徒,便是用著色空劍斬斷凡塵種種緣孽,也好傳承為師的衣缽,廣大我慈航門楣!」

師妃媗猶是記得當日梵清慧種種言語,只是下山不久便是出現了讓自己劍心通明失守的事情,其中錯愕、驚訝不一而足,此刻面對著這個年輕的男子,他身上沒有絲毫的武功跡象,竟是如同普通人一般,在師妃媗的氣勢之下,竟是如同野草一般,隨風而動,一雙眼睛望著師妃媗,色色的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胸部之上,灼熱的目光讓她有些羞怒。

「傲兄可知道我妃媗手中長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正是身處下風,心中驚訝著眼前的男子的修為,師妃媗說道:「我手中此劍名為色空,正是色空本是一體!」

「師仙子想要斬斷塵緣嗎?」傲雪的聲音在風中飄蕩,一字一字地彷彿落在師妃媗的心湖之上,「只是斬情絕意,冰冷一片又與禽獸何異?」

傲雪說罷,已是腳尖猛然一踏,整個身體彷彿是一道寒芒一般向前飆射而來,手中的竹簫一點,猛然一揚,刀芒乍現,正是映紅了半邊天宇,師妃媗眼神一眯,色空劍猛然在身前輪出了一個圓弧,陰陽二氣在身前牽動著勁氣,赫然是一個太極氣旋,道家神妙不過是講究一個「一」字,有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一劍正是蘊含其中真髓,將傲雪這一刀化解於無形,只是這一刀卻不過是虛招,傲雪微微一笑,已是欺近了師妃媗,竹簫宛如輕巧的匕首一般,向著師妃媗周身大穴攻來。

師妃媗手中的色空劍卻是吃了長短的虧,這五尺長劍如何比得上傲雪的竹簫,當下卻是落下下風,只是這慈航傳人端的是了得,這一柄劍被師妃媗使得如同臂膀一般,清冷劍鋒、劍柄,還有一雙纖纖玉手,皆是被師妃媗用得出神入化,竟是與傲雪斗個旗鼓相當,只是略略處於下風。

「狂!」傲雪一聲低吼,猛然間刀勢大開大閡,竹簫之上,凜然刀氣如勁,縱橫的刀氣更是在天魔力場之下扯動著周遭的空氣,化作刀刃向著師妃媗攻來,天上雨水漸漸變大,只是兩人交手勁氣竟是將雨水推開三尺,一刀砍下,師妃媗色空劍抱玄化作圓弧,卻是從簡單的一劍划出,將這一劍化解,只是傲雪的刀勁卻是一刀接著一刀劈下,重重刀勁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向著師妃媗砍來,這刀以為狂也,刀勢如狂,彷彿是暴風驟雨一般,刀勢潛勁連綿,最妙的是在舊力未盡,下一輪勁氣便是洶湧而至,方是知道這一刀強逾一刀。

這重重刀勁砍來,師妃媗也不由得雙手發麻,血氣翻滾,傲雪八式刀意皆是取自自己心之一瞬,於其中心意融合刀意,這一陣狂風暴雨的攻擊卻是讓師妃媗心中暗暗吃苦,悶哼一聲,師妃媗一聲嬌叱,色空劍陡然劍芒大漲,猛然如同流星一般照亮了方圓之地,劍氣縱橫,師妃媗叫聲喝道:「傲兄為何對師妃媗如此咄咄逼人,師妃媗自是紅塵修鍊,想要為蒼生盡一點綿薄之力,為何傲兄如此反感?」

鳳目含煞,只是一劍,劍氣完全收斂,便是護身勁氣也是收斂開來,這一劍卻是破開重重刀勁,如同破開的柚子一樣,勁氣向著四方炸開,「蓬——」的一聲,泥土飛濺,師妃媗已是凌身後退,色空劍指著傲雪,雨點落下,將師妃媗身上的衣服盡數打濕,雨點順著色空劍落下如同一道珠簾一樣。

眼前煙雨朦朧,星眸間滿是雨水,濕透了的衣裳緊緊地貼在師妃媗的身上,盡數展現出師妃媗曼妙的曲線,動人的曲線如此的惹火,卻是讓人難以相信,纖纖的身姿竟是有著如此的身材,傲雪的目光流連在師妃媗的身上,語帶調侃地說道:「沒想到師仙子竟是如此的誘人!」

彷彿沒有聽到傲雪的話一樣,師妃媗說道:「傲兄如此為難妃媗究竟為什麼?或者說傲兄又有什麼祈求的?」師妃媗平靜地聲音說道:「這紅塵濁世也不過是一場空,且不見百二秦關也盡數屬漢,巍巍阿房也不過是一堆黃土,傲兄又有什麼不能夠放下的?」

「傲兄所作的一切是否真的值得?」雖然不知道傲雪的追求,只是師妃媗卻是知道傲雪對自己帶著敵意,雖是莫名,卻是一個麻煩,竟是勸說自己放下一切?傲雪心中好笑,只是這好笑之餘,傲雪卻是一怔,回想起來,自己所想要的是什麼?撫心自問,卻是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最初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是新奇,之後卻是更深沉的迷茫,這個時空是如此的阿陌生,自己的一切皆是如同鏡花水月一般遠去,那些一來便是意氣風髮指點江山的景狀不過是小說家之言,誰又知道傲雪經過多少的唏噓迷茫方才融入這個時代?如今想來,不足為外人道也,只是自己心中追求的是什麼,傲雪卻是有種迷茫的感覺,是逍遙世間,舒適一生;或者是攜手紅顏,忘憂江湖;又或者是建功立業,名留青史?這種種便是在傲雪的腦海之中閃過。

刀意隨心,這短短的時候,傲雪的心神登時船舷破綻,師妃媗猛然一聲嬌叱,「一切入鏡花水月,如幻如真,你有何必如此的執著!」說罷,手中色空劍已是向著傲雪攻來,重重劍芒盪開一片氤氳,水珠隨著劍光向著四周飛濺而去,雨中,色空劍帶著玄妙的軌跡向著傲雪攻來,便是這麼一個瞬間攻守之勢陡然逆轉,傲雪竹簫在空中化作萬千絲弦,扯動著一個個的圓弧,「纏綿!」傲雪一聲低喝,刀勢成圓,將劍氣化解,擊潰,這刀意正是傲雪心底最溫柔一瞬的心情,取纏綿之時候的心境,乃是守勢。

只是傲雪心中有所旁騖,卻是不得反攻,面對師妃媗咄咄逼人的攻勢,傲雪問道:「紅塵濁世,仙子又是如何自處?」

師妃媗手中色空劍抖動,向著傲雪刺出一道劍氣,說道:「紅塵煩擾,我自獨守靈台一點,紅塵如水,我自不然纖塵,雖萬千煩惱誘惑,種種情緣孽怨也不過是修行一種,劍心修行而已!」話中便是將紅塵種種皆是當作了自己的修行而已,便是情緣慾念,也不過是為了勘破情關,晉身天道的手段而已。

「既然如此,師仙子是否真的能夠勘破這世間紅塵?生老病死,當你看著你師父死在你的面前你又是如何自處?」傲雪問道,自己心中有所破綻,自然便是落在下風,如今既然不能夠讓心靈全然沒有緊守,那麼便是讓她的心靈打開破綻吧,師妃媗淡淡地說道:「生老病死,自古皆然,不過是天道輪迴而已,有何必執著?」

「——有位道家的仙長,開爐煉丹,萬事俱備,獨欠一個守爐的道童。終於有人來應徵作守爐的道童,那道長說『你若能由現在開始不作一言,便可作我的道童。肯嘗試嗎?』你道那個道童後來如何?」師妃媗說道,竟是給傲雪說起了故事來,手中的色空間卻是愈加凌厲,向著傲雪攻來。

「——那人堅定地點頭,接著天旋地轉,墮進無數輪迴之中,但不論富貴貧賤,王侯將相,凡夫走卒,他都能堅持不語,每趟由生至死,都是不作一聲的啞巴。最後他在某世變成一婦,嫁夫生子,豈知兒子出世後尚未彌月,賊人來了。賊人在她眼前殺他丈夫,又把她污辱,她仍能堅持不做聲,到最後賊人要把嬰孩也殺掉,她終於忘記了輪迴的目的,狂叫阻止。於是他從輪迴中醒轉過來,發覺自己仍立在丹房之中,一切都沒有改變,只多了一臉熱淚。仙長嘆道:『罷了!你仍是舍不下母子之情。』這世間種種緣孽皆是成空,若是能夠看開有何來這麼多的惆悵?」

師妃媗說道,傲雪並不知道這故事師妃媗是否真的知道其中的意思,又或者是她的師門講給她聽得,如今不過是為自己坐下籌碼,壓下心中的想念而已,傲雪微微一笑:「這是否真是師仙子的感悟?」傲雪看到師妃媗手中色空間一滯,不由得嗤笑道:「恐怕師仙子也不過是人云亦云,拾人牙慧而已!」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我不管我有什麼追求,我知道我此刻所作便是我所想的便是可以了,看刀,彷徨!」刀勢飄忽,竟是如同浮雲一樣變化莫測,刀勢刁鑽異常,每每在出人意料之處攻來,虛虛實實,聲東擊西,恍然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循,這刀意乃是想起初來之時的彷徨無助,刀勢最是飄忽詭異,此刻使出端的是讓人無所適從。

「若真的是如同那道人一般看破紅塵,任由那妻兒受辱在眼前而無動於衷,這何異於禽獸?生靈千萬,人獨居其靈,蓋因為七情六慾,斬情絕意,天道無常,誰人又知道這是否真的是正確?極之於情,是否真的便不能夠達到無上天道?」傲雪這一聲怒喝,手中竹簫更是刀芒大盛,刀意流轉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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